《[周叶]血契》破破破折号

7、07

　　07
　　嘉世地界。
　　刘皓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人类，毫不掩饰自己的嫌恶。
　　“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必须加大人类的供应。”
　　那人类面色苍白，眼神空洞，脖颈处两个黑色的圆孔尤为突兀。人类面无表情地开口，语气机械，如机器人般一字一字蹦出：“现、在、很、难，大、量、的、人、类、已、经、引、起、了、注、意，最、好、缓、一、缓。”
　　“缓什么缓！距离荣耀之战只剩二十天了！那位需要更多的人类做补给，你也应该清楚的。”
　　人类沉默。
　　刘皓冷笑：“你可别说你后悔了。现在我们可都是一条船上的，你最好掂量着点。”
　　半晌，人类说：“我、知、道、了。”
　　语毕，那个人类像失去支撑般倒在地上，抽搐几下后便再无动静。
　　刘皓愤愤地上前踢了一脚，语气中满是不满：“一个破人类，真把自己当个东西了。”
　　叫来人把倒地的人类处理掉，刘皓转转眼珠子，披上斗篷，向交界处行去。

　　交界处常年烟缭雾绕，如同一袭轻纱，掩盖起住罪恶的痕迹。圣斯安特的保护罩延伸至交界处的某条界线，将血族领地与人类领地隔开。只不过至今仍没有血族或人类找到这条界线的具体位置。久而久之，竟有了“保护罩会移动”这样的猜测。至于这一猜测是否正确，可能只有建立保护罩的上任王才知道。
　　刘皓熟练地停在某处，左右打量一圈，跪在地上恭敬地：“大人，我来了。”
　　空气里原本死寂的雾气突然开始流动，盘旋缠绕成一个模糊的人形。
　　刘皓毕恭毕敬地跪着，不敢抬头，连大气都不敢出。
　　“何事？”
　　那声音十分浑浊，像是把男女老少的声线都掺杂在一起，刺耳而又诡异至极。
　　刘皓低着头：“我已经遵从您的吩咐安排了更多的人类，请问是否还有下一步指示？”
　　黑影发出沉闷的笑声：“你做得很好。”
　　刘皓心下窃喜，却听黑影说了句“但是”，他吓得连忙收敛心神。
　　“光是人类……还不够。”
　　人类不够，那就是还需要血族的意思。刘皓感到一阵为难。原先他也安排过一些血族，但不知道怎的，最近微草突然开始大张旗鼓地调查起失踪的人类，甚至大有翻旧账的意图。这让他不免有些慌张。人类失踪还能用自由党掩盖过去，可血族失踪，尤其是氏族成员，那就问题大了。
　　想到这，刘皓在心里暗骂微草多管闲事，也是十分不解微草这次为什么一反常态认真调查起来。
　　刘皓说：“最近……有氏族在阻碍我们的行动。”他大致叙述当前情况，盼着这位大人能给自己出主意。
　　黑影冷笑：“二十天之后，整个血族都归我统治，你还需害怕什么。带血族过来。”
　　刘皓面上点头称是，心下却很不满。说得这么容易，你怎么不自己去。
　　就像听到他的心声般，黑影突然凑近刘皓。刘皓大惊，脖子却已被黑影攫住，身子被抬起，双脚在空中拍打挣扎。
　　“你很不满？”
　　刘皓双手死死抠着绕在自己脖子上的黑影，硬是从牙齿里挤出来几个字：“小的……不……敢……”
　　黑影讽刺地笑：“我只需要懂事的手下，明白吗？”
　　刘皓腹诽：我看你是需要一条懂事的狗。“明白了。”他摔在地上，不住地咳嗽，大口大口喘着气。
　　黑影散去，与周围的雾气融为一体。刘皓坐在地上，良久，狠狠地朝地上啐了一口，而后离去。
　　直到确定刘皓已经走远，躲藏着的少年才惊慌失措地现出身影准备离开，却听到熟悉的声音。
　　看清来人，邱非瞪大眼睛。
　　叶修走到他面前：“你太大意了。要不是对方没有完全聚形，你早就被发现了。”
　　叶修曾经是嘉世的首领，他在位时，公认的接班人就是邱非。后来叶修离开，邱非在嘉世的地位也一落千丈。
　　在嘉世其他人的口中，叶修是一个“背叛者”，于是有人到邱非面前冷嘲热讽，邱非就像聋哑一般完全不理会他们；也有动手的人，最后被邱非打得满地找牙。他在人前是那么的云淡风轻，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有多么难过。
　　叶修于他而言，与其说是首领，不如说是兄长。他不知道给他初拥的“父亲”是谁，他只知道手把手教他熟悉血族生活的是叶修。在旁人眼里不着边际的叶修，是他唯一的依靠。
　　所以叶修的突然离开让他郁郁寡欢，他对“背叛者”的说法嗤之以鼻。人言可畏，他只有日复一日地等着叶修回来，证明自己。
　　现在，叶修真的回来了！
　　邱非激动地差点想扑过去，好久才控制好情绪：“你……”一个字出来，邱非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在发抖，似乎下一秒就能哭出来似的。他连忙闭上嘴不再说话，目光却死死定在叶修身上。
　　叶修拍拍他的头：“别瞪了，我不走。”摸头杀之后紧接着教导：“你的隐身还没能做到完全隐藏你的气息，如果想要搞跟踪，好歹得跟一个辈份比你低的人。对于刘皓这样的，你还必须在别的地方制造气息混淆视听……邱非？”
　　原本在低头听训的邱非终于还是忍不住冲过来，挂在叶修身上嚎啕大哭起来，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全粘在叶修身上。
　　叶修倒是不在意这些，只是打趣他：“待会儿你给我洗衣服啊。”
　　邱非继续哭着，不理他。
　　到底还是个孩子啊……叶修无奈地拍拍邱非的背，一向巧舌如簧的他此刻也有些语拙。没办法，他虽然堪比十项全能但终究有些事无能为力，比如哄孩子。
　　还好邱非只是一时情绪上来，没多久就自己擦干眼泪。看着叶修身上皱巴巴脏兮兮的，他也有点不好意思。
　　叶修说：“不哭了？”
　　邱非平静下来：“嗯。”
　　他这么冷静，倒让叶修一下子不习惯了。刚刚那个哭得喘不上气的才是小孩该有的样子嘛，现在这个冷静自持的邱非反而太过成熟。叶修不得不怀疑一下自己对邱非的教育是不是走上了歪路。
　　“回去吧。”叶修说。
　　在轮回地界察觉到邱非向交界处行去的时候，他连忙派人去保护邱非。左想右想，自己也跑了过去。本来没打算出现，但看邱非那么莽撞，他又忍不住提点一二。
　　其实邱非也不是莽撞，只是突然撞破惊天秘密，让他有些错乱。
　　邱非有些不舍，突然问：“刚刚我们没有被发现？”
　　叶修说：“被发现了我还能在这？”他明白邱非在问什么，犹豫片刻，对某个方向说：“出来吧。”
　　一个沉默的身影突兀地出现。
　　邱非一惊，下意识地看向叶修。这个人的觉醒技能……也是隐身？
　　接收到邱非的疑问眼神，叶修回答：“差不多吧。他能一次性掩盖一定范围内所有人的气息。”
　　！邱非心里大为惊讶。不仅是“能”掩盖，而且从刚刚的情况下，这人似乎能完美掩盖行踪。这是什么逆天的觉醒技？
　　他问叶修：“我能向他学习吗？”
　　果然。叶修有些头疼。他一开始犹豫就是因为害怕邱非提出这种要求，问题不出在他身上，而是……
　　叶修看向那个“问题”：“你……肯教他吗？”
　　莫凡冷漠地瞥了叶修一眼，转身准备离开，却被邱非一把抓住。他皱眉，语气不佳：“放手。”
　　“那你教我。”
　　“不教。”
　　“那我不放手。”
　　“……”
　　这熊孩子！
　　莫凡一向独来独往，他不愿与别人交流，别人也不愿接近他。所以，这样被人近距离拽着不放手还是第一次。他正准备展现自己的觉醒技，那边叶修开口：“你看看，他值不值得你教。”
　　这边两人都是一怔。半晌，莫凡把扭过去的身子又转回来，正视着邱非。邱非见状，松开手，开始运用觉醒技能——隐身。
　　只一瞬间，邱非的身影便隐没在空气里。莫凡一阵惊讶，这隐身速度……无敌了吧？
　　但也就是速度快了点，对隐身这一效果的把握简直一塌糊涂。莫凡轻而易举地找出邱非所在。
　　被戳穿的邱非丝毫不见气馁，依然执着地看着莫凡。
　　那一瞬间，莫凡仿佛看到当初被叶修他们执着地盯着的自己。
　　……算了他为什么要想到那段耻辱岁月。
　　“每天晚上我去找你。”留下这么一句话，莫凡隐去身形。
　　邱非兴奋地看向叶修。
　　叶修笑：“他有点难相处……不过还算是个好人。好好学，其他的都别管。”
　　邱非怔了下，踌躇着：“你……”
　　叶修拍着他的肩：“保护好你自己就行。”
　　邱非对上叶修的眼睛，那双眼里一如既往的是对自己的关照。邱非不再犹豫，郑重地点头：“嗯。你也是。”
　　叶修一愣，随即笑起来，笑容里颇有一股“我家有儿初长成”的欣慰：“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