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伟大的怪物》鸽王子

7、04

　　黑色的丝线形成一张巨网，横亘在悬崖峭壁之间，中心是一团被黑色丝线包裹成球的“蛋”，正好处在岩浆翻涌的上方。底下的岩浆翻涌，全都险险地与蛋的底部擦肩而过。
　　他被牵引力拉扯得越来越近，“蛋”的模样也越来越清晰。
　　它像会呼吸一样不断地收缩膨胀，周围的热气也随着每一次呼吸渗入了“蛋”内。在它的表皮上覆满了错综复杂的血管，近看了，使人头皮发麻。
　　在牵引力的拖拽下，他跨过狰狞的外壳，进入到了蛋的内部。
　　“蛋”里头没外面那么恐怖，里面意外地充盈着海水一样的金黄色液体。它们似乎受到某种里的作用，一起温顺地朝着一个方向旋转。
　　牵引力带他向深处游去，越是靠近，周围的亮光越盛，他才看见在中心的位置有一个发光的物体，牵引力正是带着他向它靠近。
　　这物体的轮廓逐渐清晰起来。
　　从他这个角度，能够分明地看见一条圆滑的背部曲线，延伸下去是一条粗壮的尾巴，从后面卷到前面包裹住了身体，四肢蜷缩在怀中，紧紧地护在胸前——
　　他没想到这颗蛋里会孕育着生命，原以为这里是某个庞然大物留下的巢穴，或者是某个大型蜘蛛留下的食物残壳，没想到却是个真正意义上的蛋。
　　胎儿还未长出皮肤，表面仍是一层透明的膜，它的内部有着不同于现存生物的构造，其中最为特别的是那颗会发光的心脏，一颗长在人类心脏位置的石头。
　　绕了一个圈，他游荡到胎儿的正面。
　　这是一个像极人类的面孔。虽然还没长成，但鼻子，眼，嘴，乍一看与人类胎儿无异。
　　小家伙似乎在做梦，整个身子都呈现出安详的状态，只有小巧的鼻子在轻微地耸动着。
　　他前进了一步，打算再仔细看看这个胎儿的样子，却不防小家伙突然伸出了手，吓得他连连退了几步，回过神来时，才看见小家伙正嗅着水里的气息，边往他所在的位置靠近，边还用那弱小无力的手想要抓住他。这副样子像极了人类宝宝，若不是在这么诡异的地方，他差点就想握住它的小手了。
　　还是远远看着吧，他想。
　　但显然小家伙并不乐意。在不断嗅着气息，确定它要抓的人跑远后，它突然急躁起来，那颗发光的石头光芒大作，几乎让周围的事物都消失在光里。随即水流受到影响，四处流窜起来。
　　他一个不小心，被暗潮带走，卷进了刚刚形成的漩涡中，翻天覆地的乱晃搅得他神志不清。
　　眩晕之际，他模糊地看见那胖软的小手朝他袭来，那张可爱的面容竟还诡异地带着兴奋的笑容，小嘴里甚至还露出了尖利的牙齿。他心头一震，眼见小手快要碰上他，他的身体又被猛地一拽，直接被带出了梦境。

　　……

　　“实在抱歉，我并非想要强行占用你的思维，只是当时情况危机，我不得不*&%……
　　希望你能谅解。不管怎么说，多谢你再最后关头放松了意念，我才能顺利与狼二联系上。”
　　“……”
　　若不是此人此刻看向另一边的眼神中带着些微的愧疚，他简直看不出这个正襟危坐的人正在向他道歉。
　　“我知道我现在找你帮忙有些厚颜无耻，但是你是唯一能找的人……昨天是个意外，请你相信，在正常情况下，我的进入不会让你感到任何痛苦。”
　　放屁吧，有人侵入你的大脑，你不会感到痛苦？
　　“呃，也许会有些不适。”
　　“……”
　　他才想起现在不管他想什么，这人都能知道，这就是痛苦的地方啊。
　　可是话又说回来，按现在的情况看，就算他拒绝了，这人在危机时刻还是会强硬地挤占过来吧。这人一看便是视弟弟甚于监狱里的一切。与其再次承受被挤占带来的脑损伤，还不如在最初就谈好有利于自己的条件。
　　他深吸了一口气，“我可以允许你通过我联系你弟弟，不过我有几个要求。”
　　那人语气热切起来，“你说。”
　　“第一，不能在我没同意的情况下侵入我的大脑，这也是最重要的，如果你违背了，我会告诉外面的人，让他们处置你。”
　　“好。”
　　“第二，在你侵入我大脑的时候，必须让我保留自己的意识，以免在我没意识的时候发生什么意外。”
　　“好。”
　　“第三，你们的联系每天最多两次，特殊情况除外。”
　　“……三次。”
　　“一次”
　　“……”
　　“成交！”

　　事情谈好后，这两兄弟的交流成为了日常活动之一。每天不外乎是哥哥问弟弟吃得好吗，睡得好吗，昨天做了什么梦，有想哥哥吗，这一类让第三者汗颜的问题。
　　对面的弟弟明显振作了许多。这也还是他第一次看见对面男孩的正面。由于哥哥的关怀，原本白皙的脸庞渐渐晕染了健康的颜色。男孩本就长得秀气，添上神采后，更显得阳光可爱。有时他忍不住笑起来，还会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但这时，他哥就会训斥他，“小星，收敛！”
　　因为他是他们兄弟两必要的搭桥工具，这孩子每天一醒来便会趴在床上眼巴巴的望他，吃饭也看，睡觉也看，活脱脱希望他整个就是他哥。
　　现在好了，他不但被哥哥用思维骚扰，还会受到来自弟弟的嘤嘤企盼，真是汗颜啊。可怎么说，他也不好驳了孩子的期望。再加上狼大确实很遵守原则，每次忍到不能再忍了，才会弱弱问一句“可以吗？”，他作为“包租婆”总不能太苛刻了。所以他们每次聊天的时候他都尽量不作声，任他们都聊够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