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听风雨声》浮世安rosedale

13、尘埃落定

　　繁华的洛阳街道，一个纤弱的白衣女子慢慢走着，她走得极慢，每走两步就有几声咳嗽传来。热闹的街道，叫卖声和揽客声将她的声音淹没。人们无法忽略了这个病态的白衣女子所发出来的常年久病的咳嗽，因为他们忽略不了女子身上发出的灰色气息，那是将死之人才有的死气。
　　“娘亲…”幼嫩的嗓音，带着甜甜的奶味。欢腾的小身子拉着女子的手对这陌生的事物一阵探究。她身上所散发出来光彩，冲淡白衣女子周边的灰色气息。白衣女子温和的笑起来，虽然苍白无力，素雅的脸上慈爱悲悯的笑容，使人不禁想起佛祖坐下的青莲尊者。女子一身朴素白衣，仍然掩盖不了她一身大家的气质。大家纷纷猜测，这个突兀出现在洛阳街头的女子是谁。
　　另一个惊喜的声音穿过人群而来。
　　“迟…小姐…”
　　绯色美丽少妇抱着一团东西，急匆匆朝白衣女子赶来。因为惊喜而匆忙，胸膛起伏震荡，脚下步子却不放慢。
　　呆走进，迟秋腋发现绯衣少妇的怀里抱着一岁的婴儿，晶莹剔透，好比一块宝玉。
　　“连归兰？”
　　“迟小姐！”连归兰好不容易奔到迟秋腋眼前，一时叫跟没站稳，差点将怀中的玉人摔了出去。幸好迟秋腋及时稳住连归兰，又将孩子抱过去，才避免一祸。被连归兰这么一撞，迟秋腋脸色已经煞白了，肺部气血翻涌，脑袋一片眩晕，几乎站不稳。
　　“小莼！还好…小莼…迟小姐，你又救了我一命了…实在…”连归兰抱着失而复得的宝玉，欣喜非常，完全没有看出她的这位救命恩人正摇摇欲坠。还是迟秋腋脚边的一团小人儿，一看自己娘亲不行了，急忙跑到迟秋腋背后，用她还不及迟秋腋膝盖的小身子去顶住迟秋腋，以防迟秋腋昏倒路中间。
　　“娘亲！娘亲！娘亲…”小身子支撑不起身上的重量，小脸憋得通红通红的。
　　“暖儿别怕…娘亲…没事…”迟秋腋怕压坏底下的小人儿，强撑着眩晕站直来，又将小人拉至身边。
　　“迟小姐姐您脸色怎么这么苍白？”连归兰从她的玉人上抬起头来，终于发现次秋腋的不适，白的骇人的迟秋腋眼睛里灵光几乎散去。
　　“帮我…照顾…”迟秋腋眼前一花，彻底昏了过去。
　　等到迟秋腋醒来的时候，连归兰端着一碗汤药进来了。细致的额头上薄薄一层汗，衣角还有药渣，但仍然掩盖不了她年轻美丽的身姿，尽管已经做母亲了。
　　“我又…昏迷几天了。”迟秋腋声音沙哑，声线很低。
　　“迟小姐，您躺着别动，药药晾一会才能喝。”
　　“您昏迷了三天…您怎么会弄成这样，四年了，您到底去那里了？我到处打听都没有您的消息。还有七杀，他原来是墨衍派的大弟子，四年前…四年前府里来了一群黑衣人，接着你和七杀都不见了。一年后七杀回来了，您却不见了。七杀竟然带着皇帝的手谕回来，说宰相企图以下犯上某超篡位。当时被贬的冯敬南回来了，还有墨衍派…结果…原来七杀姓沐，是沐家七公子。”
　　“暖儿呢？她…她…在哪？”迟秋腋挣扎起来。
　　“我去把她抱来。”
　　“我知道您不愿提，可是迟小姐，宰相府三年前就被抄家了…您要保重…”
　　迟秋腋挣扎要起来，连归兰没办法去隔壁将睡熟黄色的小人儿抱过来。轻手轻脚放到迟秋腋被窝里。迟秋腋这才缓下脸色，慈爱抚摸小人儿的小脸。
　　“她叫暖儿，姓沐。”
　　迟秋腋抬起眼，温柔溺爱。
　　“姓沐？！”
　　连归兰以手掩口，生怕被自己的声音吓到。
　　“这是七杀的孩子？难道…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连归兰拼命说服自己，惊得站起来，“您一早就知道对不对？您知道七杀就是沐远，您知道他是回来复仇的对不对？当出去求您救他，您应塞给我一个绿笛子，我当时不知道什么意思。后来很多人杀进来了，府里乱作一团，一个黑衣人拼命护着我，但是我们出不去，直到…直到后来那个人看见了你给我的笛子…原来当初您把最后活命的机会留给了我啊！难怪那个人一直不杀我，还吩咐好生照看我，对我百依百顺。您一早就知道对不对？所以您做了一切…我真该死，差点将救命恩人害死了。我竟然吴以为是那个人救了我，还死心塌地的…”说到后面，连归兰竟然有的愤懑之色，迟秋腋也不点破。
　　迟秋腋淡淡的笑，道：“不怪你，你活着就好。夕仁带你去见你的父亲了吗？”
　　“我父亲已经去世两年了。”
　　“死了？”迟秋腋错愕，她算准了这两父女的生死，并为他们极力挽救，就是没算准着点。
　　“是崂疾，没拖多久就没了。临死前叫我务必找到小姐你您。您是连家的救命大恩人，我们无以为报，希望迟小姐您能让我们常伴左右，永远服侍您。”
　　连归兰希翼般恳求，跪兰下去，：“您一定成全归兰。”
　　“罢了，你起来吧。”迟秋腋叹道，“暖儿腋需要…个干娘呢。”说罢迟秋腋剧烈咳嗽起来。
　　“真的！迟小姐您真的愿意…”连归兰起身，“迟小姐您喝药，身子要紧。”
　　“以后叫我秋腋姐就行…我比你大一岁，其他不要拘泥了，…我和暖儿还得多得你照顾…”
　　“哪里哪里，照顾您是我的福分，”连归兰顿了顿，“秋腋姐姐，今后您和小小姐就是连家的亲人。”
　　“我怎么没有看见你的夫家呢？”迟秋腋环视一遍，发现所住是一家客栈，而不是府邸。
　　“归兰没有夫君…”连归兰轻咬下嘴唇，难以启齿。
　　“可是你…是冯芷水的？”迟秋腋道。相隔四年，再见面真的是物是人已非。
　　“小莼姓连，不姓冯。”连归兰恨恨道。
　　“可是你却爱他…”迟秋腋淡雅的笑，将手中的人儿抱紧，仿佛手中的珍宝在下一刻就会走掉。
　　“我不爱…”
　　说到一办，气焰顿时熄了。
　　“可我希望他…”
　　爱。
　　不管有什么仇恨，可是你却爱他。
　　三年了，七杀你过的可好？
　　迟秋腋在心底问。
　　三年来，她一直想问的是，。沐远，你可曾也爱过？
　　腋儿，忍耐一会可好？
　　黄昏雁字回时，湖面上春雨不停，唯盖不了那声低低的呼唤。
　　好。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