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灯》陆霓

3、再遇

　　经过那场“惊马风波”后，玉兰真的老老实实待在家中练字，刺绣，不过只是两天后，她又想出去玩了。
　　陆夫人派桂嬷嬷去送食盒给陆老爷，玉兰看见了，说：“娘，我帮你送吧。”
　　“赶紧回去，是不是嫌上次吓我还不够？”陆夫人怒瞪凤眼，想摆出一副威严的样子，可惜因保养得宜，加上这些年过得顺心顺意，便失去了威严。
　　“哎呀，有二哥跟着呢！你就放心吧！”她靠近陆夫人，小声道：“如果我不跟去，二哥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把二嫂娶回来！”又在陆夫人身边拱来拱去。
　　最后陆夫人让步了。
　　“路上跟紧二哥，到了铺里就不要到处跑。”末了，亲昵地捏捏她的脸颊，说：“清楚了吗？”
　　“明白了，我这就走。”她快活地答应。
　　站在门外的文轩一脸揶揄地看她，“记得在店里好好呆着，不要到处跑。”
　　“哎呀，我突然不想去店里了，我想去看德记吃点心。好像静芳姐姐也去。”她眼中闪着狡黠的光亮，“一起吗？”
　　“那就勉为其难地带你去吧。”文轩一脸坦荡地说。但心里却是：幸好这两年有认真训练，你看不出我脸红，你看不出。
　　两人一起并肩往绸缎店去，再往德记。
　　德记里，静芳安静地坐着，不时喝一口茶，等玉兰的到来。
　　旁边的凳子被拉开，她抬头，却不是看见自己期待的人，而是街边的流氓。
　　静芳站起来想走，但是旁边的路都围着他的人。
　　“静芳不见这么久，都长这么大了。”流氓的头儿一脸轻佻地看着静芳，旁边的喽啰起哄道，“该不会是等老大吧！”
　　“真是越发水灵，来来来，让哥哥好好看看你。”边说边伸手，想去摸静芳的脸。
　　静芳往一旁躲，想避开他的脏手。
　　流氓的头儿不以为意，说：“我看你能躲哪去。”大手越过桌面，快碰到静芳的脸时，突然，被人抓住。
　　“谁那么大胆！碍着爷爷我办事！”本来一句挺有气势的话，到了后面声音就越来越轻，“痛痛痛。”
　　“就我这么大胆啊。怎么？是不是觉得我上次打你，觉得不够，现在想我再打你一次？”文轩一脸冷漠地看着他，眼中却是从未见过的锐利。
　　原来上次文轩迟归，是因为半路被他们拦截，流氓觉得他是外地人，想趁机勒索一番，却不料被文轩痛打一顿。
　　他眼中有着盛意的不屑，“不走？想再打一次。”他放开流氓的手腕，扫在场的人一眼，那是极有威慑力的一眼，流氓们都不寒而栗。
　　“爷爷我今天有事，先放过你，下次你就没那么走运了！”头儿想极力维持自己在手下眼中的威严，但是脸上极不自然的神色显现出他的狼狈。他说完，头也不回地走出茶楼，生怕文轩追出来。没办法，上次围堵文轩，十几个打不过一个，大伙都挂彩了，还有几个兄弟正在家里躺着，而且他居然毫发无损。太可怕了，我不要和他打架。
　　“静芳，你没事吧？有没有吓到你？”文轩一脸担忧地看着静芳。
　　静芳扯一抹僵硬的笑容出来，说：“没事，还好有你。”随即又把头垂下去，喝一口茶。
　　一时间，两人无言。
　　玉兰心觉自己责任重大，于是开口道：“二哥，等下你送静芳姐姐回家吧。我待会去铺里跟爹一起回去。”
　　“嗯，那你待会小心点，记得不要到处乱跑，乖乖在店里。”文轩淡淡地说。
　　玉兰想虽然有点小插曲，但目的达到了，就说：“静芳姐姐，你别担心，二哥可厉害了。他陪你回去，绝对安全。”又转移话题，“德记最近出了一道新点心，你吃过了吗？”
　　在玉兰的话语下，静芳渐渐地放松下来，三人的气氛十分融洽。
　　说起了在学校的趣事，说起了训练时闹出的笑话，还有在这里从未见过的事物。相谈甚欢，刚刚的小插曲就被抛之脑后。
　　“二哥，记得送静芳姐姐回家，走慢点，女孩子走不快。”玉兰在店铺前冲二人边说边挥手。
　　“玉兰在家被宠坏了，像长不大的小孩子，你见笑了。”文轩对静芳说。
　　“没有啊，我倒是觉得玉兰的性子活泼，不像我这般沉闷。”静芳笑着说，眼中倒影着文轩的样子。
　　两人沿着街边，慢慢地往静芳家中走去。

　　当玉兰告别二人后，转身走进去，却听到有人说：“这位小姐，请问这里是不是有一个叫陆文轩的人？”
　　玉兰转过身，朝声音的来源看去，看见一个剑眉星目，极为有压迫力的男子站在那里。
　　玉兰反问：“你是谁？”心中出现了一个小疑惑，这个人我怎么感觉见过？在哪里见过呢？
　　“在下沈钦，是陆文轩的同学。”他直视玉兰的双眼，“不知道小姐能否告知他在哪里？”
　　“原来这样，我哥哥不在这里。你方便的话留下联系方式，回头我让他找你。”
　　“不用了，他知道我住在哪里。”沈钦认真地回答道，“我之前听闻这里的布匹不错，想带一些回家，你能否推荐一二？”
　　“没问题，你家人喜欢那种布料？”说起布匹，玉兰的眼睛亮了亮。
　　“你很喜欢布匹吗？”他不禁好奇地问道。
　　“嗯。。。。。。我喜欢的可能是布匹给我的感觉吧。里面的丝线纵横交错，或者缠绕旋转，却最终停在同一个地方，剪短的丝线又在另一匹布中重新开始，像极了时间。”
　　“时间？”
　　“是的，我在学堂看过一本书，作者认为时间是静止的，人们只是以它为参照物而运动，当人做出任何事情时，将会影响其他空间值，也就是四维空间。丝线是静止不动的，人们把它编织，把它整合成一匹布，看似是丝线在运动，然而人又何尝不是在运动？”
　　玉兰看见他在认真听着的样子，脸一红，低头细声说：“其实有时我会说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你不要见怪。我都是乱说的。”她越说她的脸越红 。
　　“我倒是觉得你说得挺有道理的。你很喜欢看着方面的书吗？”沈钦好奇地问。
　　“喜欢，不过我最喜欢的还是话本，你听过张恨水吗？我同学说他的小说要被拍成电影。”她全然没有之前的局促不安，脸上带着笑容。
　　“好像。。。。。。是有听过这个名字。”他在脑海中极力搜索着这个名字，可是不起丝毫波澜。
　　“我还没看过电影呢，广州那边有电影院吗？”
　　“有啊，在一个很大的房间里，仪器把画面投射在白布上。像我们皮影戏一样，不过比皮影戏要生动点。”沈钦解释道。
　　“这么神奇，看来我要找个时间让二哥带我去玩玩。”
　　“好啊，欢迎至极。”
　　“你喜欢这匹布吗？这匹是我家最近进的布。”
　　“我。。。。。。”
　　“沈钦！”文轩回到店里，看到同窗，内心充满震惊与欢喜。
　　“二哥二哥，你怎么这么快回来？阿姨没留你吃饭？”玉兰看见二哥回来，心中有点担心，按理应该阿姨留人吃饭才对啊。
　　“有点事就提前回来了。”文轩把头转向沈钦，“你找我？”
　　“我们出去说。”沈钦把手搭在文轩的肩膀上，一起走出去。
　　文轩回头冲玉兰大喊：“我今晚迟点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