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故事1.5.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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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炎，睡着了？”
金色的长发散落在酒红色的露肩毛衣上，端着马克杯的女子纤细的手指轻柔地划过自己的脸庞，芦荟味的洗手液冰凉清新，让人感到无比的熟悉。
真是一个美好的梦。
管炎不禁这么想到。
金发女子朝他的面前挥挥手，似乎是在确认他醒没醒，见自己没有反应，才露出一个小恶魔般的可爱微笑。
只见她抿了抿晶莹的双唇，慢慢地把身体压低，“啾”地一下，亲在了自己的脸上。
怎么不亲亲嘴嘛……
管炎打从心里感到遗憾，甚至还有点小情绪，虽然他很清楚梦中的这个金发美人，今天才和他第一次见面。
这样想想，自己简直就像个变态一样啊！在梦里对刚认识的女性……
对啊，这是做梦来着。
伴随着这个想法的出现和被确定，管炎进入了清醒梦的层次，随后，他开始能听见周围从现实里传来的各种声音。
“救命啊，能看看这里吗？救命啊！”
“我们正在想办法，坚持住！”
就算是堵住耳朵也能听见的哄哄噪音，让管炎的大脑在挣扎中选择了睁开眼睛，此时的他，不光因为美梦破碎而头疼，还因为靠着栏杆睡觉浑身酸痛。
怎么回事？
管炎扶着栏杆站了起来，向声音传出的方向看去。
6个大学生模样的人正站在离这栋楼差一个小走廊距离的另一栋教学楼楼顶向这里招手，那栋楼的楼顶并非天台，而是一个装饰性质的镂空结构房顶，因为和楼下的天花板有柱子相连，身手好的人应该可以爬上房顶，而僵尸们则被留在下面上不来。
两栋楼的距离不远，但高度差差不多有10米。
这些人应该也都是超能力者预备役吧？
如果用之前看到过的小虞的能力的话是不是可以……
管炎转头看向龙倾，果然龙倾在和底下的人打完招呼后已经开始制定救援计划了。只见他飞快地走到小虞的身边，两人花了不到1分钟就讨论出了结果。小虞朝龙倾点了点头便走到了靠近镂空房顶的那一侧，直接坐了下来，整个人立刻像是被抽空一般歪了脖子。
这是管炎第二次近距离观看小虞使用能力。
虽然这么盯着女生的四肢看有点奇怪，管炎还是忍不住观察了下小虞能力发动时双手上的奇妙变化。
这次，可能是因为心态比上次平和多了的原因，管炎听到了一个非常细微的“咻”声。
瞪大眼睛仔细查看后，管炎终于发现小虞整体通红的指尖顶端，有一个微小的黑点，从黑点中射出极细的黑丝线，穿过栏杆的缝隙，紧紧地附着到了下方一个男生的身上。
与此同时，那名的男生的身影唰地消失，瞬间出现在了小虞的上空，在空中停留了差不多5秒后，又唰地掉了下来。
还好小虞对自己力量的掌控力不错，男生在空中时大概只处于她头顶1米处的位置，又有5秒的缓冲时间，加上龙倾在旁边为了防止对方砸着不能动弹的小虞直接用能力把他往旁边推移，男子最终也只是一屁股砸在地上，看起来除了有点痛以外并没有受伤。
“你……你们？”
男子指着刚才隔空推了他一把的龙倾，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这大概是今天第二件让他如此惊讶的事了。
“我们，”龙倾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楼下目瞪口呆的5人，充满正气地大声说道，“能从丧尸感染中活下来的都是已经成为超能力者或者拥有成为超能力者天赋的人。我和这个女生是已经觉醒的超能力者，隶属于国家超能力者协会，会想办法帮助你们逃离这里的。”
“太好了。”
“得救了！”
“快点救救我们吧！”
因为丧尸的原因，对于超自然现象已经有些麻木的5人纷纷反应过来，朝着龙倾大喊道。
“稍微等等，我们这里刚用了能力的人也需要休息！”
龙倾向着楼下回喊道，小虞此时则恢复了正常，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
“你怎么样，多久能再用一次？”
龙倾走过去关切地问道。
“高度差有点大，要休息几分钟。”
“嗯，好的，不要勉强。”
听到两人的对话，司备思不忍直视般地撇开了头：
“竟然还能被这种家伙的狗粮噎到，我要吐了。”
“你跟他多大仇啊……”
管炎十分无语地看了司备思一眼，又继续观察起楼下的情况，目前的情况还算不错，虽然可能花的时间会比较长，但5人的位置非常安全……吗？
管炎想起了自己这边遇到过的那些有秩序的僵尸，冷汗立刻冒了下来。
这个念头一旦出现，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管炎忽然开始觉得整个大学城他听力所及范围内所有僵尸的声音，哪怕是一丝摩擦声，都变得规律起来，令人不寒而栗。
龙倾正在和底下的5人交流，让他们安心，多等一会儿就能得救。司备思正在和刚才上来的男生交流，跟他解释他们不是因为通道被堵被困在这里，马上就会有人来就他们，聊了几句就勾肩搭背起来。吴晓华握着栏杆站着看向底下的人，小虞则按着自己的手腕放松肌肉……
明明其他的人都没有感觉到任何异常，管炎的脑海中却不断回响着僵尸们整齐的脚步声。
难受、头晕、恶心……
诡异的幻听一直盘旋在他的耳畔。
如果说之前这个感觉还可能是因为睡眠质量太差，现在管炎终于感觉有些不对。
因为在茫茫的僵尸碰撞声中，他听见了很轻的一声：
“嘘——”
清脆而非人声，与僵尸危机开始爆发时他在教室中听见的那一声如出一辙。
不好，要出事！
强烈的危机感遍布管炎全身，正巧此时小虞已经重新闭上了眼睛，准备把第二个人拉过来——
“等……”
等一下，我在这里让他们等一下真的好吗？我这种什么事情都没做的人提意见真的好吗？而且还是毫无根据的“幻听”……
为什么我做事一点决断力都没有啊！
管炎狠狠地掐了下自己的胳膊，疼得倒抽一口凉气。
仅仅是管炎稍作考虑的这个瞬间，也足够小虞把人拉过来了，现在被救的妹子都落了地，再说什么就更没底气了。
正当管炎非常不礼貌地从头到脚观察那个被救上来的妹子是不是有问题的时候，底下的情况竟然真的出了变化。
一个原本蹲坐在房顶上的男人猛然跳起，脚步不稳，前倒后倾，双手在身上抽搐般地不停挠来挠去，惊得旁边站着的几人都退后了几步，其中一个男生差点被吓得掉下了楼。
“你是怎么回事？没事吧？”
龙倾扒着栏杆，朝下方探头看去。
正在此时，那个刚上来的女生突然朝龙倾冲了过去，看架势像是有什么深仇大恨。一直在盯着妹子看的管炎第一时间发现了对方的举动，连忙拦在女生面前，却被女生不合常理的巨大力气撞得吐出一口鲜血，肋骨断了好几根，直接跪倒在地。
让管炎唯一感到庆幸的是，因为自己差点被撞死，大家都发现了那个女生的异常，龙倾立刻用能力将她打晕了过去，除了自己以外没人受伤。
“真男人啊，老管！那女生把地板都踏出裂痕了，你竟然还没死！纯爷们！”
司备思赶紧把管炎扶了起来，脸上居然是笑意居多，看得管炎都想骂一句“有种你来试试被这么来一下”，可惜他现在疼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就连一直呆在一旁的吴晓华都走了过来，泪眼婆娑地看着管炎，看得管炎莫名地心虚。
“你的伤我们没法处理，只能等那个谁回来，回协会才能治。现在下面的情况也很糟糕……可恶，怎么回事啊，那个女人还守不守信用了，怎么到现在都没回来！？还把我们的后路给断了。”
龙倾急匆匆地跑来看了一眼管炎，又耐不住地来回踱步，他的牙齿因为焦虑不断摩擦，发出难听地咯咯声，不过现在已经没有人会对他提意见。
管炎也好奇地伸长脖子看了一眼底下的情况，那个之前有点疯狂的男人已经站立不动了，他的脊椎弯曲成了近90度，皮肤也灰漆漆的，脸虽然看不清楚，但从他的低嚎声几乎可以确定，他也在僵尸化。
剩下的3个人则畏畏缩缩地靠在一起，站在房顶边缘处，看起来很容易一脚踏空。
“龙倾，你能用你之前用过的那个能力引开那个僵尸吗？”
管炎被司备思架着，有些狼狈地问道，可能是由于肾上腺素的原因，他此刻对胸腹的疼痛竟然有些习惯了。
“用那个的话……”龙倾有些犹豫，他看了一眼地上躺着的那个被他打晕的女生，“我的身体就会不受我的控制了，这边顶楼的情况我没办法掌控。”
“那……”管炎下意识地想看向吴晓华，在他的印象中，吴晓华的能力如果使用得当绝对可以解决底下的问题，但是吴晓华本人似乎还不能控制好……
“先等等吧，那个僵尸还要等一会儿才会移动，小虞的能力休息好了的话，还能再救一个，不过那也差不多是极限了。这个情况和那个女人说的不一样啊，难道僵尸真的还有其他手段感染超能力者吗？”
龙倾不知道管炎的小心思，还算耐心地解释道，说完又狠狠地磨起了牙。
在安全的情况下，谁都愿意花点精力去救人，哪怕并没有人需要被救。而一旦有了风险，就算是当面求救，也会有人选择无视。
管炎对于龙倾的决定十分理解，就算不理解不接受，他自己也没有这个能力能跃下10米下去救人再上来。
不过站在没有需求的角度能理解，不代表站在有需求的立场能接受。
龙倾刚才的话只是私下的小声讨论，底下的人一点儿也不知道他们中的两人已经被放弃了，现在僵尸的表情越来越狰狞，他们的武器又在爬上楼顶的时候丢在了下面，手无寸铁所带来的绝望驱使着其中一人嚎啕大叫起来：
“快、快救救我们啊，快啊！”
“别哭啦，安静点，别刺激僵尸了！”
“刺激？他不叫僵尸就不会动了吗？你以为我们是靠谁才能活到现在啊？不是你！哼，那群所谓的超能力者倒是聪明，把我们中靠谱的人都带上去了，老刘也变成僵尸了，剩下我们几个就在这里活该被咬死！”
“你说什么？凭什么我们活该被咬死，我还不想死啊！”
也不知道其他人是否能够听见他们的对话，管炎这里听得倒是一清二楚，同时，他也深深地感受到了那3人面对死亡威胁时的无可奈何。
一股难以言明的负罪感在管炎的胸腔中弥漫开来，激得一口浓厚的血液从他的喉头处向上涌出，逼得他难受地闭上了眼睛。
恍惚中，他看见一个浅栗色头发的憔悴女子握着他的手，将他手指不敢触摸的扳机扣动，然后，在他的注目中，流尽了腹腔中的血液……
那是他人生中第二个让他做了无数噩梦的场景。
很久之后，他听见那个脚步翩跹的金发女子对他说，这不是他的错，人都应该对自己的生命负责。
他反问：
“我可以救她，却看着她死了，这样做难道是正确的吗？”
她沉寂了许久，才回答：
“我个人的看法是，如果这是她本人的意愿的话，你的不作为，是没有错的。”
他沉默地看着那个倒在血泊中的憔悴女子良久，直到他某次眨眼时，场景发生了变化。
血没变，握着枪的自己没变，倒在地上的，却变成了让他过目难忘的金发女子。
她挣扎着，痛苦着，双目渐渐失去了神采，金色的羽翼枯萎般地落下了无数的羽毛。
她是想活下去的。
他可以确定。
那一瞬间，他感受到了曾经感受过的强烈的愧疚感，和曾经没有体会到的撕心裂肺般的痛苦和绝望。
那个想要死的人，他曾经可以去救，却因为种种原因放下了手。这个人，她是那么地想要活下去，就算她不想，他自己的私心也希望她能够一直都在。
可是，他却没有能力去救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死去。
如果有人拼命地想要活下去的话，难道不应该想办法去救TA吗？
就算是与我无关的人，能救的话，难道不应该去试一试吗？
谁也不是圣人，不需要为无关的人的生命负责。
所以我也不是为了他们，只是不想让自己再后悔，只是不想什么都不做看着别人死去。
我不想为别人的死感到内疚，所以只要有这个可能，我也想要试试看。
失败了也没有关系，我终究是为了自己，只要这份负罪感能减轻一丝一毫……
可是，这一次，我也一样没有这个能力。
不对，不对，我有的，不用强求他人去做什么，我自己就可以的。
快点想起来，我的能力……
不用那些高深的东西，只要最基础的那个就足够了，快，快想起来！
管炎再次睁开眼睛时，已经忘记了刚才浮现在自己脑海中的那些画面。
只是，一块金属制的工业链状物碎片带着他熟悉的感觉凭空出现在了他的掌心。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故事1.5.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