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若为鱼》林若鱼

9、康德

　　潘宇在内心默念着康德的理论：由于他能够压制自己的感性的本性，所以他是自由的：他应该，所以，他能够。
　　对，不要感性，要理性。他就是这样强行压制自己的情绪，才能继续装出一副班主任应该有的样子。愤怒能表现出一点，学生不听话应该有的那种愤怒；醋意坚决不能表现，一点点都不能；怜惜和无奈更是不能，他不能那么做。
　　今天凌晨接到若鱼的电话，酒吧里的人打来的。说常用联系人里第一个是这个号码。第一个？那一刻，潘宇竟有一丝幸福感。
　　眼前的林若鱼低着头，又露出一副可怜的小猫的模样。心疼。真想揉碎了塞进自己心里。要是自己能有特异功能，将她变成自己的一部分，这样她就不会干这样的事情了。和坏男孩一起出去喝酒，她怎么想的？一整夜啊！万一被人欺负了怎么办？要真出事了，他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她为什么就不能让他省省心！
　　对于苏辙，他现在极其厌恶，为什么要带他的若鱼去喝酒？但他还是时刻提醒自己，作为班主任，他必须平等对待每一名学生。至少看起来必须如此。
　　“臭小子！竟然敢去那种地方！”苏健烨怒气冲冲地冲进办公室，精准地将巴掌拍到了苏辙的头上：“还带着人家若鱼！我非打死你不可！”
　　苏辙躲闪着：“哎呀爸！我刚做的头发！”
　　潘宇冷冷看着苏健烨，想着，他怎么知道若鱼的？
　　苏健烨当然能知道林若鱼。他多次去拜访林青海都吃了闭门羹。苏健烨的野心不止在千叶市了，他就早有进军北京房地产行业的打算，要是有了林青海的帮助，必定能顺利许多。这次林青海妻女回到千叶市，说不定会是个接近林青海的机会呢？
　　“哎呦，若鱼，你没事吧？”苏健烨满脸堆笑地关心林若鱼。
　　“谢谢叔叔，挺好的。”林若鱼显然对他的热情依旧不适应。在酒吧里呆了一夜，能没事吗？现在还感觉胳膊麻麻的。还好宇哥及时出现，不然后果真是难以想象。想起他那怒气冲冲的脸，略羞愧。喝醉酒后的自己一定很难看吧？
　　苏健烨奔到潘宇办公桌前，拉开椅子坐下，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潘老师，这小子不听话您就打，往死了打，千万甭客气！我工作又忙，没有时间管他，多亏您了。”
　　潘宇看了眼苏辙，一点没有悔过的意思，头昂的老高，似乎还挺开心。他叹了口气：“再忙也要留点时间给孩子。”
　　“别别，潘老师，让他忙！谁要他的时间了！”苏辙打断道。看他那神色，要不是因为在老师办公室，都应该得意的吹起口哨了吧。他怎么这么开心呢？
　　“臭小子！”苏健烨起身又要去打苏辙，却突然一个箭步冲到了办公室门口，伸出手：“哎呀，徐姐！好久不见！您还是这么年轻！漂亮！”
　　“妈。”林若鱼唯唯诺诺地叫了一声，懊恼着，昨天是脑子里进水了么，怎么会和苏辙去那种地方！
　　徐漫脸色阴沉，并不理会苏健烨，而是直接走到了林若鱼身边，训斥道：“你怎么这么不听话！索性让你爸爸给你送出国算了！”
　　潘宇听到“出国”两字，心惊肉跳，赶忙战起来解围：“徐姨，青春期的孩子都有叛逆的时候。您别太生气。”
　　“哎，气死我了。”徐漫生性柔弱，方才强忍的刚强也持续不了多长时间，这个时候再也忍不住，抹起泪来：“真的是太气人了，这孩子。”
　　“妈，我错了妈。”林若鱼摇着徐漫的手臂，却依旧是低着头。
　　苏辙急忙道：“阿姨，是我拖着若鱼去的，跟她没关系！”
　　“你闭嘴！”徐漫这才瞥见苏辙那鲜艳到辣眼睛的头发，气得直哆嗦：“若鱼，你看看你都跟什么人在鬼混！”
　　苏健烨又凑了过来：“徐姐，林大哥最近可还好？”
　　“他死了！”徐漫想到那个花天酒地的老公，更伤心了，气话随口而出。原以为至少还有个好女儿，没想到女儿也……
　　“啊？”苏健烨吓了一跳，什么时候的事？没有林青海帮忙，那他北京顺义的那块地皮能拿下来吗？
　　“妈，你胡说什么呢！”林若鱼推了一把徐漫，显然不喜欢这样的玩笑。
　　苏健烨舒了口气。看来此地不宜久留啊。改天再说吧。他拖住苏辙：“回去！看我不打死你！“又转头对潘宇：“潘老师，打扰您休息了！这天才蒙蒙亮呢！对不住您呐！”
　　“徐姐，改天见！”
　　徐漫见外人都走了，对潘宇道：“小宇，要没什么事，去我家吃个早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