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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薛晟身死 ...

  •   彼时冯琰跟在温恭之身后,一直往着鹰崖方向进发,看来薛晟早就在等他了。走到半路,温恭之突然停了下来,他调转马头看着冯琰半晌,一把扯掉了手臂上的绿色缎带,“刘氏军人绝不做这等阴险狡诈之事,我虽然愤恨你勾引少将军,但绝不将你如此苟且暗害,你走吧。”
      “你以为,我还能走得了吗?”冯琰越过他看向不远处,草丛中弓弩手纷纷站了起来,薛晟身边的亲信刘同斜斜地靠在树干上,狰狞地笑着道:“冯少将军请吧,我们将军候你多时了。”
      温恭之想说什么,刘同道:“温将军,我劝你不要插手此事。如果不是冯少将军心思不正,我们少将军绝不至背如此垢辱之名,你就权当不知道,转头走便是。”
      温恭之看了看冯琰,他身姿挺拔,目光炯然,待人自有一派气度,有冯老将军的风范,并不似他们口中所说一副佞幸的模样,他从不知道刘煜有龙阳之好,反倒是薛晟……
      “薛将军在鹰崖等候冯少将军,可是有其他事情?”温恭之突然开口道,他不指望刘同会回答,只是想提醒冯琰。冯琰面上并无错愕,看来他早就知道事情不对。
      刘同面目一下子阴晴不定起来,刘同原先是刘翰身边的谋士,混了很多年始终不得刘翰另眼相待,后来趁着薛晟另立山头跟着过去这才受到了重用,如今尽心尽力为薛晟办事。温恭之开口就坏了他一开始的布置,虽然到了这份上,冯琰肯定是逃不掉了,但这种感觉让他眼皮跳了跳。他挥手让人拦下了温恭之的马,万一温恭之泄露了消息,天子脚下不得不防。
      “刘同,”温恭之冷冷一笑,“自从你跟了薛将军,越发不知道自己的主子是谁了。”
      刘同蔼蔼笑了一声,眼中越发冰冷起来,“温将军稍候片刻,万一薛将军有事情找呢。请冯少将军走吧,薛将军对少将军一见如故,十分想要亲近少将军,少将军可不能拂了我们将军的美意。”
      温恭之觉得刘同口吻不妙,抬手按在佩剑上,冯琰微微垂首看向他沉默地摇了摇头。
      温恭之一愣,失了先机。他心中隐隐觉得,冯琰并不似外界所传不如冯璋。他刚刚瞥向自己的那一眼,气势完全把自己压制,这样的气魄是身居高位多年的人才能养成的,绝不是一个纨绔子弟装腔作势能演得出来的。
      冯琰跟着刘同一直往前走,他们本来已经十分靠近鹰崖,沿着垂直几乎近九十度的山道走上去就到了鹰崖。薛晟身披银色的铠甲,手按在一柄光华倾泻的长剑上,一动不动地坐在凸起的岩石上面,冯琰内心不禁嗤笑了一声。
      “琰弟来了,这鹰崖的风景果然只适合你我共赏。”薛晟站起身来,身上的盔甲发出沉重的摩擦声,“把温恭之放走,他没什么用了。”
      “可是……”刘同抢了一句,被薛晟抬手按下了,“你先下去吧,不得召唤不要上来。”
      “是,”刘同行了礼,匆匆下去了。
      冯琰抬头看了看鹰崖的四周,四面无一障碍物,崖上风大,耳边除了呼呼的风声,什么都听不到。
      薛晟站起身来,走到冯琰身边与他并肩立着,冯琰平静地看着远处广阔而灰暗的天色,日光掩在云里,投射出乳白色的光辉来,形成一道笔直的光柱,“如此盛景,可惜了。”
      薛晟笑了一声,“我听说北境如此之景数不胜数,琰弟未曾得见,但盛景兄肯定看厌了。”
      盛景是冯璋的字,冯琰有些诧异薛晟与他哥这般熟悉,竟到了以字相互称呼的地步了。他转头刚要说话,突然眼前一阵模糊,耳朵嗡嗡作响,鼻尖清甜弥漫,浑身力气一下子被抽离,若不是他咬住舌尖逼出剧痛,怕是连站都站不住。崖上风大,他与薛晟离得也不近,怎会中了迷香。
      薛晟冷冷地看着坚如磐石一般立着的冯琰,心知他不过强弩之末,冷笑着道:“这种事情最讲究趣味,你情我愿最好,”说着举起戴着莲花烙的手一拳砸在了冯琰的脸上,“刘煜既这么护你,我便让他看看他无能到什么地步。”
      冯琰被砸地偏了头,甜腥味立刻充斥了整个口腔,不一会儿有温热的液体自嘴角边溢出,一滴滴落在前襟。他紧紧咬着牙齿,从怀中掏出那根绿色的缎带,缎带上似有若无地香味扑进鼻子里。是他大意了,明知道薛晟心性,竟无一点防备。
      薛晟看见冯琰伤处流血,眼神一下子变得凶悍暴戾,一把抢过那缎带,将冯琰的手扣在身后迅速地绕了几圈绑的紧紧的,“刘煜派了人去吕城,他自以为自己做的机密,转头就有人来告诉我了。你说,他为什么在这个时候派人去吕城?我跟他兄弟相称十几年,却比不过你这个粉头几天!”说完一脚狠狠地踹在他的腿上,冯琰一个趔趄摔在了旁边的石头上。
      “这里席天慕地,是一处好地方,只是崖上风大,冷了点,也是别有趣味,”薛晟冷笑了一声,伸手拽住盔甲的暗扣,掏出一把匕首,“如果刘煜来得及告诉你,你该知道我在这事上有些特别的趣味,”说着抬起匕首,将冯琰嘴角的血抹在上面,然后一点点顺着他的颈项抹在他露在外面的肌肤上,那尖刃一次次从冯琰的咽喉上划过,薛晟的眼神也慢慢变得炽烈异常。
      冯琰抬眼看着灰色的天空,一瞬间他如堕冰窟,冷地不停打颤,四周变得十分昏暗。放眼看去,他所处之地仿佛是个冰盒子,透过透明的冰墙,头顶上是一座巨大的佛龛,佛龛上神佛都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排排燃烧的蜡烛。他拼命伸手往外探去,触手处一片冰冷。这里是哪里?他疑惑地拍打着冰墙,远处阵阵梵音入耳,冰上突然出现了一个人的手,袖口明黄,苍白的面孔从冰后透出来,“怀珪……”那人分明离他很远,声音却近在耳边,连温热的呼吸都能感受到。
      “嗯……”冯琰猛然惊醒,知道再这样下去,他的意志只会越来越弱。鹰崖下面传来一声锐利的哨声,薛晟抬头,就在此时,冯琰翻身扣住袖中落下来的匕首,右手翻转,薛晟本能后撤,刀锋错过了他的颈部,直直捅进了铠甲里,被金丝护甲挡住。薛晟一个格挡将冯琰甩落,反手拔出匕首猛地刺进了冯琰的大腿。
      “看来是我小看你了,”薛晟噙着一抹残忍的笑,慢慢转动匕首碾压着冯琰的伤口,很快血就在他脚下汪成了一滩。
      利刃刺破血肉,疼痛漫延,却不是很疼,反而让他有种愉悦,仿佛利刃刺破的并不是他的□□,而是在他窒息的灵魂上戳破了一个孔。
      “怀珪,怀珪……”那个曾经无比熟悉的声音,似魔咒一般不断在耳边响起,他身体猛地一沉,再睁眼,又回到了冰室,冰墙之后是那人眷恋的面孔,他情不自禁抬手想去触碰那人,四周突然腾起火焰,所有人一下子消失了,火光中一个纤细的身影立着,手里举着火把,凄厉地叫喊着“你走吧,你快走……”
      “这药是不是很厉害,即便我在你身上戳无数个孔,你也不会觉得疼痛,”薛晟抬手摸了摸冯琰的脸,立刻在上面留下几道血痕,“温恭之太慢了,我还等着他把刘煜引来,吕城的事情既然已经被他知晓,我和他就是鱼死网破了。”
      冯琰一怔,刘煜是大燕未来的军魂,是建熙帝麾下最勇猛的武将,他和慕容祈将要完成历代燕帝无法完成的事业,要将大燕的疆土向南向北扩出千里,如果折在这里……他紧紧咬着牙根,臣服于药性的理智慢慢回笼,好在薛晟自负,并未搜他的身。
      薛晟有些不耐烦地看着鹰崖的入口,冯琰蜷身,寻到腿上的一处伤口,将手指深深地探进去,疼痛感刺激着他的神经,力气也慢慢回到了他的四肢。
      “看来,刘煜崩不住了,别急,他很快就会上来找你。”语气中透着满满的自信,冯琰立刻觉出不对,顺着薛晟的目光看去,却见正对着上崖来路的岩石后头布设了好几架机关弩。
      薛晟似乎有些不耐烦,将冯琰从地上拎起来搂在怀里,隔着冰冷的盔甲,薛晟恍如恶鬼的声音传来,“嘘,你说他会是第几个上来的,不管他是第几个上来,都逃不过机关弩。你要是出声,他只会死的更快。”
      冯琰的匕首被薛晟踢飞了,如今他被薛晟扣住命脉挡在身前,刘煜即便想用弓箭也会顾忌他。
      薛晟大概怕不够刺激,朗声道:“煜儿来了吗?我与琰弟在这崖上畅谈许久,就等你了。”
      半晌,崖下刘煜应道:“表哥,煜儿这就上来了。”
      薛晟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话,嗤地笑出了声,“他叫我表哥,你知道他什么时候叫过我表哥。他九岁那年我戏了他身边的婢子,那婢子以为从此能攀上我,却不知道被我禀了姨母乱棍打死了。听说那婢子自他出生就照顾他,那时候他也唤我表哥,语气特别恭敬。”薛晟抬手慢慢摩挲冯琰的脸庞,“这么说起来,你同那婢子还有些相像,这肉滑得快出水了。”
      冯琰不作声,只是看着崖下那条路,此刻他出乎意料地平静,仿佛已经忘了崖上催命的机关弩和崖下他关心的人。他抬头望着崖上一望无垠地天空,光柱还在,从一道变成了很多道。
      “表哥,我上来了,”刘煜清朗的声音从下面传来,冯琰咳了咳,嘴角溢出更多的鲜血,气力不支地依在薛晟怀中。
      薛晟稳稳地答了一句“好”,冯琰突然咕囔了一句,声音极轻,薛晟一直紧紧盯着崖下的路,没有听清,“你说什么?”
      冯琰笑了一声,“你不该是这样的结局。”
      薛晟一愣,崖下人影攒动,刘煜只与冯琰对视了一眼,二人便同时动作,刘煜飞身横扫了身后跟着的刘同等人,而冯琰,他转身倾尽全力撞开薛晟,机关制动,三支悍弩携风而来,目标正是崖下的刘煜,刘煜被刘同等人阻住去路,躲闪不及。只那一瞬,冯琰就做出了判断,抬手制住薛晟挡住悍弩的去处。彼时他以为薛晟身穿盔甲,又有金丝铠甲护体,挡住悍弩绰绰有余。
      利箭射穿薛晟身体,并不在要害,然而刘同却突然惊呼“箭上有毒”,全场一时陷入诡异的寂静。薛晟看着刺穿自己的箭弩,明白自己大限将至,仰头大笑道:“没想到我薛晟,今日会折在这里,哈哈哈哈哈哈……”
      刘煜几个箭步走上前来扶住冯琰的手臂,转身面对薛晟,静静道:“如此也好,你屠吕城一千零六十户人家,当从军法处置。如今谢罪于此,对你、对薛家未尝不是好事。”
      “你以为这样我母亲就会放过你,放过这个贱人吗?”薛晟咳了几声,黑色的血漫出,“我母亲一定会为我报仇雪恨,我在底下等着你们。刘同,你知道该怎么做!”
      刘同见到薛晟的惨状,心中那点害怕早就被激走了,如今充斥内心的只有千里马再无伯乐赏识之憾,他连跪带爬地爬到了薛晟身边,“将军放心,他们一个都逃不了,你安心去吧。”
      刘煜看了一眼冯琰,突然道:“殿下和公主!”说着扬袖放出响箭,“刘氏听令,回撤护卫殿下公主,誓死不辞!”
      冯琰推了推刘煜,喘了口气道:“你也去,殿下带了人熊回去,恐怕薛晟做了手脚。”
      薛晟闭目,青灰色迅速漫延了全身,只是一会唇色发黑,眼下出现青紫,气绝身亡。旁边的人想要制住刘同,却不知他齿中□□,稍不注意就让他殉了主。
      冯琰拉着刘煜道:“你快去殿下那里,人熊如果再伤了两位殿下,你我就真的无一线生机。”
      刘煜低头先撕了衣服给他简单包扎止血,冯琰看着他低头包扎的模样,无奈笑道:“刚刚我既有力气制住薛晟,说明他还伤不了我,只是看起来惨了点。”
      刘煜转头对后面的人道:“你们两个护送冯少将军回营,剩下的人跟我来。”他嘱托的是温恭之和温良之兄弟,温恭之想说什么,惧于刘煜的眼神,终究没有反抗。
      待刘煜走得没有人影了,温良之先开了腔,“完了完了,少将军这次真的要完了。薛将军是咱们少将军的表哥,还是陛下面前的红人,如今……”
      温恭之定定看着冯琰,眼中的愤怒和责怪汹涌而出,“少将军最得大将军喜爱,大将军三番两次说能继承他的只有少将军。如果少将军背负了杀害薛将军的罪名,那少将军的前程一定会毁于一旦。”
      冯琰深吸了口气,药效渐渐过去,腿上的疼痛越来越明显,他额上冷汗涔涔,顺着额角滑落下来,半晌道:“此事因我而起,当由我而终,无论出了什么事情,都与他无关。”
      温恭之深深看了他一眼,冷冷道:“少将军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就此拜别。”
      温良之看着他哥哥头也不回地走了,又看了看冯琰,踯躅了半天还是留了下来,“少将军吩咐过,要送你回营地,我得听少将军的。”
      冯琰笑了笑,瘸着腿下了山,快到营地,他打发了温良之去找刘煜,而后牵了马出营回京都。飞驰到半路,天上果然飘起了纷纷扬扬的大雪,马速极快,仿佛在遮天蔽地的雪幕里硬生生劈出一条道。很快雪就在他的胸前积聚,冰寒的温度透进他的体内,他出门太急没来得及拿披风,雪裹着寒冷袭来,让他冷得如在冰窟。
      “你快走吧,你走啊……”那是个女子的声音,凄厉哀婉,痛哭出声,“如果有来世,你走得远远的,不要让我看见,也不要让他看见!”那女子的身影越来越远,声音也越来越缥缈。
      冯琰再睁眼,已经不在马上,而是躺在一处陌生的帐篷里,他浑身烧得滚烫,嘴唇都裂开了皮。帐篷掀开,有人自外面进来,见他醒了笑着道:“你小子可算醒了,没让我白守了你一夜。”
      “冯……冯叔?”冯琰一愣,进帐的是冯清,他父亲一直带在身边的武将,后来跟了冯璋,如今应该在北境才是。
      “冯叔,我要赶紧回京都,再晚就来不及了,”冯琰掀开被褥,拖着滚烫的身体起来,冯清放下手里的托盘,走过来按住他。
      “你昏睡的这两日,京都已经闹得满城风雨了,”冯清叹了口气,“你怎么会这么糊涂,即便薛晟做了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你也不该……少将军都知道了,你先歇着,其他的事情不要管了。”
      “我……昏睡了两日,你不是说你守了我一夜?刘煜怎么样了,他回京了吗?”冯琰推开他,瘸着腿拿过凳子上的衣服快速穿上,“我要回京,立刻,马上!”
      “你现在回去也于事无补,”一声朗润的声音从营门前传来,寒风携着纷飞的雪花飘荡在那人身后。他一身雪白的狐裘斗篷,整个人雄姿玉立,白玉冠发,一时难辨文武。星眉剑目,刚毅非凡,身后风雪不及他面上半分神采,令人望之神清气荡。
      “大哥,”冯琰愣了一瞬,立时认出了立在门口的人,彼时他与冯璋有两年未见,再见时却隔如重山,万千心绪一下子涌到了心头,却不知从何说起,“大哥,你……回来了?”
      “怎么?”冯璋缓步走到他榻边,伸出冰冷的手触了触他的额头,“你不欢迎?”
      “当然不是!”冯琰抬头看着冯璋,突然发现原来他与自己的轮廓竟这般相似,眉眼之间更是有难辨你我的神采,冯琰垂目,内心很不是滋味。
      “怀珪量浅,那夜是朕错认了……”慕容祈的声音犹在耳边,冯琰不自觉紧紧攥起了拳头,他本来以为自己可以平静以对,十年纠缠不过误会。可是如今那些见不得人的嫉妒和愤怒充斥了他的心胸,想要抬头面对这个跟他轮廓如此相似的人竟这么难。
      “刚刚还如此着急,现在怎么不作声了,你不问问刘煜怎么样了?”冯璋缓步进来,深处冰凉的手触了触他的额头,见他烧退了,面上神色缓了缓,袖手坐在榻边。
      “刘煜他怎么样了?”冯琰这才想起来,当务之急不知理清这些乱七八糟地前尘往事,而是刘煜,“我昏睡了两日,薛晟是不是已经运回京都了。”
      “刘煜亲自运回去的,他认下了所有的罪责,现在已经被押入大牢,等候发落了,”冯璋轻轻抚着手掌,顿了顿道,“你放心,他提都未提你。我倒是没有想到,刘煜与你情义这般深厚。”
      冯琰垂首,捂着脸不发一言,他怎么想都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晕过去的,口口声声说要认罪受罚的是他,最后还是连累了刘煜。刘煜已然认罪,现在他再去凑一脚并不是上上之策。
      “大哥,我……”冯琰艰难问道,“我该怎么办,我想救他。”
      “你没火急火燎地冲出去要替他顶罪,说明你这两年还是有成长的,大哥很高兴,”冯璋抬手摸了摸他的头,“薛晟在吕城的事情现在还未揭发,刘煜没有急着揭发定有他的考量。如果你不掺和进去,刘煜很容易脱身。如果我是你,我会相信刘煜。”
      相信刘煜?不用冯璋说,冯琰也是百分之一万地相信刘煜,论谋略,刘煜不在任何人之下。但是如果自己做缩头乌龟,以后跟刘煜只会是井水和河水,即使二人有心相交,也会有诸多阻力,毕竟自己是那个弃兄弟不顾的人,刘煜又怎么会再相信自己。
      冯琰默了很长时间,最终道:“我相信刘煜。”
      冯璋琥珀色的眼眸光华黯淡了一瞬,还要说什么,帐外突然有人进来禀贵客有请。冯璋又说了几句话,这才起身走了。
      “冯叔,咱们现在是在西郊的营地?”冯琰若无其事地问了一句,冯清不疑有他的点了点头。夜半,营中生息渐无,冯琰牵了马蹑手蹑脚离开,经过伙食营时听到几个人闲聊,说冯璋今天如何挑剔送进主帐的食物,又云贵客实在难以伺候等等,他转头看了一眼主帐,仿佛是为了回应他的目光,帘幕被人掀开,一袭浅灰色身影立在门前。冯琰胸口像被人闷了一拳,一时呼吸不继,那立在门口的人影他到死都不会忘怀,不是慕容祈又是谁!
      “怀珪量浅……”他连忙制住脑海中飘出来的声音,一瞬不瞬地盯着慕容祈,慕容祈彼时十三岁,近两年身形拔高了不少,他似乎是为了呼吸凉气,片刻便转身进帐。帐中还有一个人影,观身形必是冯璋。他紧紧攥着手中的缰绳,又看了一眼,翻身上马,将这一地的凄惶留在身后。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薛晟身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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