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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白雀夫人 ...

  •   温洵身上背负着温璃和戚臻两人的血海深仇,留着这个女人,对于他们九占天几大家族而言可谓是后患无穷。

      如今,妖刀星月都听命于她,这个温洵处处行动似乎都有长门镇的人作保,九占天不得不怀疑长门镇里出了内鬼。

      步若虚看着那立在殿内的黑无烬,心中怀疑更深,此人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口蜜腹剑,两面三刀,他和白无明兄弟二人一直是御鬼行的得力部下——幽门狱司守门的两条恶犬。

      连妖刀星月都听命于温洵,能办到这种事的只有可以随意出入幽门狱司的无常勾魂使,白无明常年在外,那么能在御鬼行大人闭关期间动什么手脚的人只有黑无烬了。

      见御鬼行似乎不为所动,步若虚扬声又道:“请行者大人清理门户!”

      御鬼行靠在王座上静静听着他的汇报,许久,殿内寂静无声,殿旁的篝火明灭几回,倒显得整座大殿鬼气森森。

      怎怎躲在后面吓得连呼吸都轻了,她没想到这次竟然会见到长门镇的御鬼行,目光悄悄探出去打量着那位传说中的行者大人,他戴着黑玉石的面具,容貌全部掩住,她只能依稀看到他凌厉的下颌线条,厚厚的大氅亦掩住了他的身形,他坐在王座上一直一言不发却能令人感到一种不怒而威的气势,如黑色的锐芒扫向整座殿内,压迫地人喘不过气来。

      怎怎看着这个一直出现于传说中的人物,好奇惧怕之下,还有些莫名的感觉,她觉得这位行者大人好像有些疲惫的样子。

      忽然,她看到御鬼行转过脸来,隐在面具后的眸子掠过一丝淡淡的暖意,他朝她微一颔首。

      怎怎一时无措忙站好朝他行了一礼,御鬼行朝她一挥手,怎怎才看到黑无烬不知何时已经走到她身边了:“怎怎姑娘,行者大人命我送您出长门镇。”

      怎怎一喜,感激道:“多谢行者大人,多谢行者大人。”

      “那就请姑娘随我来吧,行者大人要处理公事了。”黑无烬笑眯眯地做了个请的手势。

      怎怎看了眼殿内,忙收回眼神跟上黑无烬的脚步。

      ******

      殿内,步若虚见黑无烬就这样离开了,不甘心地试探道:“行者大人,长门镇里有人只怕已经成了温洵那妖女的内应,您应该调查一下......”

      但他没有说完,御鬼行伸手示意他不必说下去。

      “无常勾魂使没有背叛长门镇,族长可以放心。”

      他缓声开口,嗓音嘶哑而低沉,像是声道被滚烫的热油破坏过,听到耳里像是一把生锈的刀发出陈旧的钝音。

      步若虚被他的声音惊到,疑惑道:“大人,您的声音......”

      御鬼行摆摆手,淡淡道:“闭关时不小心走火入魔,落下了些疾症,不妨事。”

      步若虚仍旧有些疑惑,目光深究地看过去却对上御鬼行那张面具后的眼射来的冰冷视线,他心头一悚,冷汗倏地浸湿脊背,匆匆低下头去。

      御鬼行掌心翻上,有一道五彩流光呈出,一座小型的泛着赤金色的鎏金七层玲珑宝塔现出,他道:“步族长,为了这座塔你不惜牺牲自己的亲生儿子,这值得么?”

      “为了步氏一族,值得。”他道。

      御鬼行微微颔首似是赞许他这番大义灭亲之举,谁料,他又道:“只要镇妖塔接纳了芳臣的生魂,他便有重返人间的机会。”

      镇妖塔只接纳步家的后人,凡是被镇妖塔认主之人必先经过置之死地,待生魂被镇妖塔所接纳,这个献祭的人就可以复活并获得镇妖塔的灵力。

      步若虚的上一任族长便是如此,可惜后来此人族长离世,镇妖塔被御鬼行收回,步家从此势微,再没能重夺昔日的辉煌。

      闻言,御鬼行目光变得幽深起来,片刻,他微一抬手,镇妖塔缓缓落于步若虚之手。

      他那张波澜不惊的脸上终于起了一丝松动,经历了亲手弑子的铤而走险后,终于迎来了步家的生机,这步棋他没走错。

      “镇妖塔本就属你们步家管束,如今物归原主,本座希望步族长可以好生利用此塔,不要辜负了本座的一番心意。”

      步若虚跪伏下身去,将额头重重地磕在镜面般冰冷的地面上:“多谢行者大人。”

      “你退下吧。”

      “......是。”

      ————————

      眼前这座山阴沉沉地挡住了所有的天光,让天色早早地暗沉了下来,只有半山腰的石窟前隐隐往外辐射着灼人的热浪。

      怎怎看着这石窟,心下惴惴,不由道:“这里好像不是回芙蕖镇的路啊。”

      黑无烬回头朝她笑笑也不言语。

      怎怎觉得不安,步伐不由慢了下来。

      “勾魂使大人,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啊?”

      黑无烬侧身看她,终于开口道:“这里是天幽谷。”

      “天幽谷?”怎怎有一瞬间的疑惑,忽的记起上次在灯火阑珊遇见右无常时他曾说的这么一句话:

      “天幽谷,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怎怎猛然察觉不对,心底漫起一丝不寒而栗的惊惧:

      “你......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就此时,石窟的门突然徐徐打开了,沉重的石门和地面发出钝钝的摩擦声,门开了,里面款款地走出一个女人,她一身锦袍,容貌雍容,风韵天成,虽挽着妇人髻,鬓边已有了几缕银丝,但这丝毫无法掩饰她的艳光四射。

      只是她唇角紧抿,眉眼冷厉,不苟言笑到冷酷的地步,让人无端就觉得这个女人肯定不好相与。

      怎怎察觉那女人看了她一眼,那眼神锐利地像刀,怎怎浑身哆嗦了一下,低着头躲在了黑无烬身后。

      但黑无烬却上前一步,朝那女子恭敬地一揖,微笑道:“参见白雀夫人。”

      白雀道:“听说温洵回来了。”

      黑无烬低低一笑:“是。”

      白雀脸色一变:“步若虚派人来通知我,长门镇里有温洵的亲信,看来这件事是真的”

      “此事行者大人正在调查,还请夫人不要担心。”

      白雀盯着他看了会儿道:“你知道儋州的步若虚怀疑你就是温洵在长门镇的细作。”

      “我要是温洵的人,就不会把她带来献给夫人了。”黑无烬还是笑容可掬的模样,手却将怎怎拉了过来。

      白雀打量着怎怎,冷声问道:“就是她么?”

      黑无烬道:“正是,她脚踝上的铃铛就是锁魂铃,此铃乃天下至宝之一,千年难遇,戴上此铃,可终身不受长门镇幽门狱司之管束。”

      那一瞬,怎怎察觉到白雀夫人的眼神里有着一簇骇人而灼热的光芒,她心下一凉几乎是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脚踝上的红芍铃铛发出了叮叮当当的脆响。

      白雀道:“把她带进来!”

      怎怎转身就跑但黑无烬却牢牢抓住了她的手臂,朝她微笑:“姑娘要去哪里?”

      怎怎话都说不清了:“你.....你带我来这里究竟要做什么?”

      眼前这男子英俊的脸上只是堆着那没有含义没有情绪的虚无的笑,让人捉摸不透,他伸手在她后背一推,怎怎不防备几乎是踉跄着摔进了石窟。

      石窟的门沉沉地往下坠地,缝隙里怎怎看到黑无烬的黑靴悠悠然转身离去。

      这是个极大的石窟,洞顶是腥红的岩石,古怪起伏的岩顶上还有一滴滴冷水缓缓的滴落在人的后颈,激地怎怎手脚发凉地打颤。

      洞窟里弥漫着浓郁的药香,那香气沉重苦涩,叫人闻了都头疼,白雀夫人正背对着她站在一排药炉前用长颈的木勺熬药,共十七只药罐子,药的苦香就是从那些炉子里发出来的。

      她往前走了几步才发现里面还有一张床,它被长长的青藤覆盖着,床幔垂落到地,依稀可以看到里面躺着一个人影。

      怎怎悄悄走过去掀开那床帘看,一股沉重的药香迎面扑来,她看清了床上躺着的是个青年,眉眼与那个白雀夫人颇有几分相似,他手脚僵直如同枯槁一般,脸颊深深凹陷下去,全身上下都萦绕着一股垂垂朽矣的死气,若非他胸前微微的起伏,怎怎几乎要以为他只是一具尸体了。

      他的双手交握在身前,掌心里放着一张木牌一样的东西,木牌上布满斑驳的裂痕,半块焦黑,半块完好,像是曾经被人摔碎又重新粘合起来一般,牌身在那青年掌心里露出一些,怎怎可以看到上面写了几行小字:有丙戌年十月初九、辰时等的字样。

      她心头突突地跳,心里有个声音在提醒她一定要看清那些字,她又凑近了些,手悄悄去拨开那人的手。

      正此时,忽听一个幽幽的声音道:

      “他叫白靖尧,是我的儿子。”

      怎怎一惊忙收回手,床幔层层落下,她转过身来,就见白雀夫人端着一只冒出浓重苦涩药香的瓷盅走了过来:

      “我怀靖尧的时候受了伤,他出生时便比别的孩子体弱,如今刚及弱冠却是重病缠身,也不知能不能挨过今天。”

      若是从前,怎怎听见这样的故事总要对那人生出几分同情来,可今日她却本能地感觉到危险与惊惶。

      白雀走到床边一手将白靖尧扶起来喂他喝药,那青年紧紧闭着眼,毫无血色的唇也紧抿着,黑色的药汁根本喂不进去,突然地顺着他的下颌流进他身前的锦被上。

      白雀像是没有看到似的伸手帮他擦去唇边的药渍,继续将药舀到他唇边,口中像是哄着孩子一般道:“靖尧,听娘的话,我们把药喝了,喝了你就会好了。”

      但青年的头颅只是无力地低垂着。

      眼前这一幕诡异又心酸,怎怎站在一边忍不住出声提醒:“他眼睛都没睁开,应该昏睡着呢,你喂不进去的。”

      白雀手上的动作一顿,勺子轻轻撞在碗上发出叮的一声,她抬起眼看她,神情阴沉又冷厉。

      怎怎一惊,躲到一边不敢再说话。

      白雀起身扶着儿子淌下,又悉心地帮他盖好被子,端着那碗几乎没有动过的药走到药罐边,温热的药汁洒进烧得通红的炭中发出无力的滋滋声,像一个人垂死时挣扎的呼吸声。

      “你是温洵身边的人?”她问。

      怎怎没有回答,她现在已经明白这个白雀夫人是阿洵的敌人,她这次被送到这个女人手里恐怕要凶多吉少了。

      白雀轻笑一声,冷嗤道:“黑无烬说锁魂铃是天下至宝,你有,我儿却没有。”

      她的目光落在怎怎的脚踝上,她一步一步向她逼去,她掌心里现出一块木牌,牌上前面写着白靖尧三个字,和白靖尧手中握着的那块很像。

      惨淡的绿光从牌中涌出封锁住了她的后路。

      “你要做什么?”怎怎颤声道。

      白雀定定地看着她,眼深地像一座深渊,她几乎像是在梦呓:“温洵害得我儿生不如死,现在我要她也尝尝这种感觉,我要你为我儿偿命。”

      绿芒涌出像四面八方翻腾过来的浪潮将她裹住,怎怎说不清那是什么感觉,就像很多人在把她的生气一丝一丝从身体里剥离开,她不觉得疼但觉得慌,她看着自己的身体从娇嫩白皙变得干枯焦黑,她摸着自己的脸,那上面爬满了深深的沟壑。

      脚踝上的铃铛,上面那朵开得极艳的红芍开始褪色、凋谢、枯萎,她觉得她也在枯萎,

      然后,那缕缕生气像新鲜的血,带着奔腾的活力回溯到了白雀手中那张牌上。

      白雀几乎是立刻转身去床边查看白靖尧的情况,白靖尧枯槁般的身体如枯木逢春一般,阴暗的死气在慢慢褪去,俊秀的脸上开始有了红润与生机。

      白雀喜极而泣,等待着儿子睁开眼看她,唤她一声娘亲。

      然而,几乎是昙花一现,她没能等到儿子睁开眼睛,那些本不属于他的生气并不安分地待在那具朽木般的躯体里,它们挣扎流窜最后陡然从他身体中散出。

      它们依然选择回到了红芍铃之中,怎怎梦似的摸着自己的脸,她的脸,她的身体又恢复了从前的模样。

      “不,不要!不要!尧儿!”

      那里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白靖尧的身体重新成了一具枯死的槁木颓然地倒了下去,在床板上砸出一个沉重的钝音。

      洞窟中一片死寂,几乎连呼吸都听不见。

      须臾,怎怎看到白雀从床边缓缓站起身,她一步一步踽踽地走向她,冰凉的泪从她的眼眶里淌下来像是血一样。

      怎怎从没有在一个人眼里看过那样深沉的绝望,也没有见过那样深沉的恨,像是她恨毒了她。

      “为什么......为什么......同样是锁魂铃为什么就锁不住我的尧儿,他还那么年轻......”

      怎怎吓得直往角落里缩去,红芍铃铛在她脚踝上轻颤着。

      她明白了这个白雀夫人是要拿她的锁魂铃来救她已经病入膏肓的儿子!

      他儿子金贵,她的命就不是命么?

      白雀眼里迸射出深重的煞气,嘴唇却勾起一个弧度,她在笑,疲惫的脸因为这过于妖冶的笑变得愈发艳丽:“看来是我儿命薄了,没福啊......”她一步一步朝她走来。

      长袖一舞,整座石窟都像是有机关在内卡啦卡啦地转动。

      坚实的地面像被巨斧凿开了一条细长的缝隙,石窟自这条缝隙开始往两边分裂出一道巨大的断崖绝壁,崖下是缓慢流淌着的沸腾的岩浆。

      “既然你的命换不了我儿的命,那我让温洵痛一痛也是好的。”

      白雀的手在一块凸起的石块上一转,怎怎就觉脚下一空,整个人疾速往下落去。

      山门轰然碎裂,狂风劲扫,一个身披黑色大氅的身影陡然出现在石窟之中,即便他戴着面具,还是能让人察觉出他身上辐射而出的盛怒,半座石窟因他惊人的杀气坍塌下去。

      白雀几乎是仓皇地跪下迎接:“参见行者大人。”

      御鬼行几乎是冲到了悬崖边,他没有任何犹疑地纵身飞跃而下,只见那小小的红衣身影像折了翼的蝶迅速朝岩浆中堕去,直逼而上的灼人热浪与飞溅的火星迅速融化了他的护手,融去了他掌心上的血肉,露出了森森的白骨。

      他被迫借助断崖崖壁的支撑,攀附在悬崖上,手和她柔软如云的衣袂轻轻擦过,那只红色的小蝴蝶就这样落进了滚滚的岩浆之中,消失无踪那一刹,御鬼行面具后的眼迅速血红了下去,似是有惊天之痛。

      蓦地,有什么东西分隔开岩浆底部,一道轻盈的红色灵光旋绕而出,随着岩浆灼热的白雾腾飞回转,他下意识地伸出手去,那道灵光轻轻落于他手中,重新塑成一只开着红芍的铃铛。

      仿佛感应到了什么,他眸光一震,恍然地不可置信,怔怔注视着手中的铃铛,许久,他颤抖地收拢五指,翻身而上,回到断崖之上。

      断崖上白雀依然恭敬地跪在那里,神色又是惊又是惧。

      这个怎怎究竟是何人,竟然会惊动了御鬼行出手相救!

      “白雀夫人,为何在我管辖之处动用私刑?”

      “大人,此女是大人当年亲自下了追杀令的,白雀只是处置了一名犯人,履行白家的职责罢了。”

      白雀不卑不亢地解释。

      “我闭关之后长门镇事务多亏你们九占天帮忙分担,不过现在我出关了,以后长门镇的事你们不必插手。”

      白雀心中疑窦丛生,拧眉问道:“不知此女和行者大人有何关系,还请大人示下。”

      御鬼行看了她一眼,那一眼懒散又凉薄,他淡淡道:“这不是你该问的问题,白雀,你逾矩了。”

      白雀眸中闪过惧色,低头道:“属下不敢。”

      “如今步家已经不中用了,你是苏云白家的人,是亓英的妻子,他不在了,你该替他尽一尽白家的本分。”

      “温璃的后人温洵回来了,你知道该怎么做么?”

      那只手沉沉地拍在自己的肩上,白雀夫人心头一凛,道:

      “白雀知道了。”

      ******

      芙蕖镇,灯火阑珊。

      沈青宴握着手心里的红绳,看了眼外面漆黑的天色,问道:“吉祥,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回掌柜的,快戌时了。”

      吉祥回道,见沈青宴披衣似是要外出的样子,讶然:“掌柜的,这么晚了,您要去哪儿?”

      “我去香月胧一趟。”

      “您的眼睛不好,走不得夜路啊。”

      “无妨,我点灯便是。”

      沈青宴提着灯笼将长门打开,迎面的风吹上来冻得人忍不住收紧衣裳,风中还隐隐掺杂了一丝血腥气。

      沈青宴顿住脚步,将手里的灯笼微微抬高,柔和的灯火照过去,只见客栈门前的角落里缩着一团暗影。

      他迟疑了一下,提着灯笼走过去,在那黑影前站定。

      那人抱着双膝靠在墙角上,全身上下像是从火浪中滚了一圈,遍体鳞伤,露出的肌肤遍布着狰狞可怖的血泡,浓烈的血腥气从身上散发出来,赤裸的双脚布满斑驳的血痕,唯有右脚的脚踝上挂着一只铃铛,铃铛上的红芍开得极艳。

      沈青宴心头一震,近乎不敢置信地轻声问道:“怎怎?”

      一张小脸从膝盖中抬起,看清她的模样后沈青宴手一抖差点连灯笼都握不住。

      那张曾经娇嫩甜美的小脸像被人迎面浇了滚烫的岩浆,烧得面目全非,整张脸上唯有一只眼睛还能看到从前的影子。

      那一刹,看着她,沈青宴就像是看到了多年前的自己,他已不知自己现在心头不知是何般滋味,愤怒、震惊、骇然、恐惧......亦还有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疼痛。

      然而,这般境地她竟然还能朝他笑一笑,仿佛是不好意思般地恳求,声音哑得说不出话来:

      “青宴,你收留我几天好不好,我这么回家他们会担心的。”

      末了又添了一句:“你放心,我会付银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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