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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行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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蔺悠儿将小摊子收拾好,将桌子擦干净,放上几碗蒸得将将好的豆腐脑,刚想坐下歇会儿,余光扫见那红衣少年已走了过来。
天晴朗地很,他却撑着一把伞,像是从红尘画卷里走出的谪仙,俊美地令人见之失神。
他又来了,蔺悠儿慌乱地想着,她下意识地理了理自己额前的碎发,匆匆给自己倒了碗清水,借着水想看看自己脸上有没有沾到脏东西。
水面中倒映的少女脸颊泛着淡淡的红晕,跟桃花似的。
捂着跳得太急的心口,蔺悠儿转过身捧着一碗刚刚做好的豆腐脑走到少年面前。
“凤公子,今天还是吃这个是么?”
少年看着她,微微上扬的眼角勾着一抹令人心动的笑意:“多谢。”
蔺悠儿脸颊再次染上胭脂色,其实她真的不明白他每天光顾她的小摊是何意,开始她也觉得像他这般品貌的人怎么可能看得上她这般平凡的女子,只是他天天来,每次都对她那般的笑,笑得她心花怒放,她想不误会都难。
何况,前些日子卖菜的田大娘告诉她说,有个长相十分俊俏的少年一直在打听她。
蔺悠儿将腮边的一丝秀发捋到耳后,走到他身边,羞涩道:“凤公子,今天的豆腐脑我重新翻了花样做的,你尝尝好吃么?”
凤西玦点点头,看着她认真道:“我说过,我叫凤西玦,你不必叫我凤公子,太生疏了。”
蔺悠儿心头疾跳,竟一时连话都说不明白了:“可可可可是......这不合适吧?”
“有什么不合适的?”他问得格外认真,等着她改口。
蔺悠儿脸热热地发烫:“哦哦,西西......西玦......公子。”她终究没有勇气那般亲切地唤他的名字。
凤西玦敛起剑眉,有些不悦:“把公子两个字去掉。”
蔺悠儿慌乱地垂着眸,她咬着唇,左手绞着右手似乎不知该如何开口。
见她两只手都被自己绞红了,凤西玦站起身伸手将她两只纠缠在一块儿的手分开,蔺悠儿吓了一跳红着脸后退了一步,这一趔趄她踩着自己的裙子差点摔了一跤。
凤西玦眼疾手快地伸手扶住了她的腰身,将她往怀里一带,蔺悠儿羞地推着他的胸膛,就这时忽听一道刺耳的铃声在耳畔萦绕。
凤西玦低头看了眼脚踝上的红芍铃铛,见其上血气环绕,神色遽然一变,近乎苍白:
铃音示警!怎怎出事了!
蔺悠儿见他神色不对,也忘了自己此刻就在他怀中,亦担心道:
“西玦,出什么事了么?”
凤西玦回过神看了怀中人一眼,拦腰将她一抱:“冒犯了。”
悠儿见他转身带着她走进一道腥红烈焰之中倒也不怕,那晚她被一群白衣杀手追杀时他就是这么带着她脱离险境的。
“你要带我去哪儿?我......我的摊子还在这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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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这间小院美得像世外仙境,两畔的曼珠沙华漾起一片焰火般的热烈,院门上的小匾上写着三个字——香月胧。
蔺悠儿惊叹于眼前所见的美景,凤西玦将她轻轻放在地上,她才捂着唇小声地惊呼出声:“这里是什么地方啊,太美了。”
“我家。”
凤西玦没多解释握着她的手臂走地很疾。
关上门,蔺悠儿已经被扑面而来的梦一般的小院给迷住了,整个人迷迷瞪瞪的。
戚臻从后院迎出来:“你们回来了......”
见凤西玦身边跟着个陌生的小姑娘,戚臻疑惑道:“小凤凰,这位是......”
凤西玦没有解释,只是焦急地四处看了看,才道:
“戚先生,阿洵呢?”
“阿洵今早有事出去了,说是要过几天才能回来。”
“她有说什么事么?”
“她......她没说。西玦,出什么事了么?”
凤西玦不想他跟着一块儿瞎担心,只道:
“戚先生,你和悠儿两个人待在香月胧里不要出去,等我们回来。”
戚臻见他神色焦急也不敢多问,点头道:“哦哦哦,我知道了。”
凤西玦的身影消失在红莲之中,戚臻才转身看着那个似乎拘谨地都在发呆的小姑娘。
这姑娘五官娟秀可亲,脸儿圆圆的,身体圆圆的,眼睛圆圆的,就连手也是圆圆的,嗯,戚臻有些懂了,原来他们小凤凰喜欢圆圆的小姑娘。
他笑道:“你是蔺悠儿蔺姑娘吧,我是戚臻。”
蔺悠儿呆呆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清澈的瞳孔内有一丝亮一闪而过,她做梦般地呓语了一句:
“原来......您......您就是......”
“什么?”见她神色古怪,戚臻不明所以,疑惑道:“蔺姑娘,你方才说话了么?”
蔺悠儿一恍神,露出一点秀气可人的笑容,学着凤西玦的称呼道:
“戚先生太客气了,叫我悠儿便好。”
戚臻笑道:“来者是客,悠儿姑娘留下吃饭吧,我现在就去做饭,你先坐会儿。”
“戚先生......”戚臻顿住脚步转过身来,只听她道:“冒昧地问一下,您是不是西......凤公子的兄长?”
戚臻一愣,不由笑道:“悠儿姑娘何出此言呢?”
“因为我看戚先生和凤公子有些相像,所以才这么问。”
两人住在同一个地方,又是同样的颀长俊美,甚至眉目间都有些相似,只是凤西玦少年气重些,戚臻气质上更偏向温润柔和,是以她才会这么想。
戚臻笑了,说他和小凤凰长得像还真是让他莫名的开心,他摇了摇头:“悠儿姑娘误会了,我们不是兄弟。”
蔺悠儿更疑惑了:“可是您......”
“这里是小凤凰的家,我我......我是......”戚臻向她解释,找了半天自己在香月胧的定位,最后胡乱道:“我是在香月胧做饭的。”
“做......做饭的?”蔺悠儿不敢置信,正想再说什么,两人却齐齐听到外面传来几下敲门声。
“是阿洵他们回来了吧?”
敲门声再度传来。
戚臻往前院走去脚步却有些迟疑:“阿洵没带钥匙么?”
蔺悠儿从后面跟上来道:“戚先生,我们还是不要开门地好。”
“如果是这个家里的人是不会敲门的。”
这时候来的都是来者不善。
闻言,戚臻收回脚步站在走廊下望着院门有些不安。
谁会在这个时候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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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西玦匆匆向三生桥后的灯火阑珊走去,谁料远远就瞧见一个红衣身影在桥上百无聊赖地踱着步子。
他在桥上现了身,拉住少女的肩头转过来,焦急地问道:“怎怎!”
怎怎转过身,一见是他,也是吓了一跳:“哥哥,你怎么来了?”
“我才要问你,刚才铃音示警,你出什么事了?”
凤西玦急着要去检查她的铃铛,怎怎叮叮当当地蹦跶了两下笑道:
“哥哥,我没出什么事啊,可能是因为我刚才不小心摔了一跤吧。”
凤西玦犹自惊骇,目光迥然地盯着她:“真的?”
怎怎点点头。
凤西玦见自己的铃铛悄然熄音,才稍稍放下心来:“你不是在灯火阑珊看着沈青宴么,怎么出来了?”
怎怎努努嘴,气呼呼道:“那个沈青宴啊太讨厌了,我可不想一整天都对着他那张冻死人的脸。”
凤西玦彻底放下心来,他拍拍她的肩,笑道:“他没准就是戚先生的魂契,你小心地看在他身边才是。”
怎怎还是气,腮帮子都鼓起来了。
“乖,听话。”他劝。
怎怎点点头,叮叮当当地不情不愿地往灯火阑珊走去。
凤西玦亦转身回去,却没看到桥那边的怎怎忽的停下脚步,一团孩子气的小脸上缓缓勾起一丝陌生的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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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西玦走下桥头,救听得一声轻笑:“没想到红莲公子凤西玦竟然是个这么俊俏的少年郎。”
那笑声如黄莺出谷,闻之令人浑身酥软。
他浑身一震,抬眸望去就见一顶红粉轻纱软轿徐徐朝他而来,软轿下抬轿的,立在一旁伴走的,都是清一色的蓝衣美少年。
软轿的纱帘被一只涂着丹蔻的纤长玉手撩起,纱帘后是一双勾人的丹凤眼,眸光一抬便是一抹勾魂摄魄的风情。
轿中人望着桥边那个红衣执伞少年,眸光狠狠地一震,有些不甘心地感慨:
“我原本以为我已经网罗天下的可人儿,想不到还是逊了温洵一筹,这少年郎当真是国色天香。”
凤西玦见她用语意轻挑无礼,心下反感,下意识地皱眉道:“你是谁?”
女子掩唇轻笑:“小郎君莫不是在开玩笑吧,你在温洵身边多年难道从未听她提起过我?”
凤西玦冷冷道:“不曾听过。”
女子有些怒了,但就算是发怒,声音依旧绵软婉转:“我是贺云洲花家的月倾城花容。”
贺云洲花家有一女花容,出生时令当时连绵了数月阴雨天气的贺云洲黑云散尽,月华倾城,又因她容貌美貌绝伦,故贺云洲人赠与她一个雅号——月倾城。
闻言,凤西玦神色没有任何变化,反而是冷着脸转身就走。
花容平日里受惯了男人们的爱慕与歆羡,走到哪里都是众星捧月的,哪里受过这般的冷遇。
当下气得将轿帘一掀,长袖轻舞,只听得三声“嗖”音,三道冷厉银光朝凤西玦射去。
凤西玦脚步微顿,另一只手反手一擒,三道银光尽被敛入掌心,他红莲花开,掌心起火,妖异的红芒之下,三道银光化成了烟尘被他随手扬去。
花容一怔,倒也不气,看着凤西玦的目光愈发灼热,决心暗下:
这红莲公子竟这般厉害,容貌修为更是一等一的妙人,她非把他收入她的《百花谱》不可!
她扬声唤道:
“喂,小郎君走得慢些,叫我怎么跟得上你呢?我可是奉了长门镇御鬼行大人的密令来的。”
凤西玦心头一凛,那花容已经坐在轿子上悠悠跟在了他身边,她斜倚在轿中的软垫上,一手撑腮一边欣赏他的容貌,一边道:
“小郎君听到我说御鬼行大人的名号是不是怕了?”
凤西玦没有说话。
“呵呵呵呵......”花容娇慵地在软垫上靠着,兀自在那儿自言自语,言辞间满是一个闺阁少女怀春的羞涩与崇拜:“也是啊,这世上有谁不怕咱们的行者大人呢!”
她从帘中伸出手点了点他的伞檐咯咯娇笑:
“听说红莲公子这个白天必须撑伞的毛病就是拜御鬼行大人所赐呢!”
“你说我要是把你抓起来送给行者大人,他会怎样奖赏我呢?我一定是他面前的大功臣!”
“等我抓住那个背着行者大人暗中帮助温洵的内鬼,我再把你献给长门镇,行者大人定然会注意到我,爱上我的......”花容轻抚着红唇,沉浸在自己的想象里,蓦地,从幻想中回到现实的一双盈盈妙目霍然间掠过一丝阴狠的杀气:“红莲公子,得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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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怎昏昏沉沉地睁开眼,眼前有些模糊,她眨了眨眼睛,脑袋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钝钝地刮着她的血肉,痛得她全身止不住地哆嗦了一下。
这一下让她的意识开始慢慢回来了。
身下是一片十分柔软的丝绸软枕和软被,被子里有一种好闻的草木青香浸染肺腑,让她忍不住深吸一口气,彻底清醒过来后,她才发现自己正身处一间极大的房间里,这座房间幽暗而静谧,但窗外又有些许的微光透进来告诉她现在还没有入夜。
怎怎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目光所及之处是个高而旷远的梁顶,这件房屋几乎像一座空旷的内殿,黑色的雕花木床的四周都捂着黑沉沉的纱幔。
外面传来脚步声,怎怎吓得赶紧闭上眼睛。
那脚步声在床尾停下,床幔被掀开,紧接着怎怎察觉有一只微凉的手在轻抚她的脸。
那只手,手势轻盈像是怕弄痛了她,又像是用这种似有似无的轻抚麻痹她的警觉。
怎怎心跳地几乎要跳出来了,她一动不敢动尽量平复自己的呼吸让自己平静下来,但那只手又从她的脸颊沿着她的脖颈往下,然后停在了脚踝上那只红芍铃铛上。
怎怎全身知觉紧绷起来,终于在铃铛轻轻动了的一刹那,她猛地从床上坐起,冷汗浸湿了她的长发,濡湿了眼,眼睛有一刹那的模糊,但视线很快清晰了起来。
床尾站着一个黑衣身影,他身材颀长,肩上披着厚而沉重的黑色大氅,整张脸都用一张黑玉石打制而成的面具遮住,她看不清他的脸,只能透过面具后的那双眼感觉这个人没有杀她的意思。
但这个人的视线扫过来时,怎怎还是吓得全身发颤:“你你是谁?我......我为什么在这里?”
那人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看,面具后的目光有些冷又似乎含着丝深沉的笑意。
那人他没有说话,而是缓步朝她走来,朝她的发顶伸出手去。
怎怎压抑地轻声喘息着,看着那只戴着手套的手朝自己伸过来,她面色惨白地下意识地偏过头去,但那只手只是轻轻地帮她捋开她额前被汗水浸湿的发。
怎怎只觉全身的血都在倒流一般,她几乎是惊叫着推开那人的触碰:“你不要碰我!不要碰我!阿洵救我!哥哥救我!臻臻救我!我害怕!”
她哭着喊着往角落里缩去,门外突然传来个低沉的声音:“怎怎,大胆,怎敢在行者大人的寝殿喧哗!”
怎怎听到那人的声音连滚带爬地从床沿上爬下去,外面隔着一座用黑木作框、金线绣画的巨大的‘五神擒鬼图’的屏风,而那个人就跪在屏风后。
上官弈。
怎怎心头颤了颤,眼神满是惊慌。
想到当初自己和哥哥从上官弈手里逃出来的情景,怎怎浑身都冷得跟堕了冰窖似的,三年了,他们好不容易脱离上官弈的魔爪被阿洵收养,可是才三年她又重新落入此人魔掌。
“上官伯伯,你饶了我吧,你放我回家好不好?我给你磕头了。”
怎怎几乎是跪爬过去,她将头一下一下地重重磕在大理石地面上,额头很快就肿起了一个血块。
上官弈呵斥道:“你怎么出来了?”
怎怎吓得匍匐在地上,哭得眼睛都肿了:
“我不要待在这里,上官伯伯,我不要待在这里,求求你让我走吧!”
整座寝殿静地出奇,愈发显得怎怎的哭声刺耳,上官弈惊慌地四下张望,伸出大掌朝怎怎掴去。
但他的右手却顿在了半空再难下去半寸。
上官弈浑身一凛,回过头来,就看那个一身黑袍、披着大氅的人正站在殿内静静地注视着他,下一瞬,一道漆黑的玄光闪过,上官弈就听到自己耳边有利刃划过的声音,下一瞬,他看到自己的右手鲜血淋漓地躺在离自己十几米远的地方,而自己右臂上正在鲜血狂喷。
他怔了一怔,下一瞬,剧烈的痛席卷了全身,凄厉的惨叫在整座大殿内响起:
“行者大人!大人!您为什么要这么对属下?”
原本一直低着头的怎怎突然听到了上官弈的哀嚎,她又惊又怕地抬头看去就看到上官弈的断手正躺在血泊里。
她怔怔地朝殿内那个黑衣身影看去,那人戴着面具朝她走了过来,他甚至伸出手轻轻抚了抚她肿起来的磕出血的额头,怎怎也不知道自己是害怕还是迷惑,等到那人走到她面前朝她伸出手时,她也怯怯地将自己汗湿的小手放进他掌心里。
那只手微微的暖,感觉有些莫名的熟悉,怎怎怔忡了一会儿,小声地问:
“您......您是御鬼行大人么?”
那人点点头,手微微用力将她拉起来。
怎怎跟着他走出寝殿,来到正厅。
一人从殿外走了进来,上官弈看到他,颤抖着用手捂着肩上的伤口爬到右无常面前,拽住他的袍角,脸色惨白地问他:
“黑无烬,是您说行者大人点名要怎怎伺候的,我把她带来了,为什么......为什么行者大人会这样对我?这些年我为行者大人东奔西走,忠心耿耿!为什么会落得如此下场?”他怎能甘心!
黑无烬低头看着他,目光冷漠又不屑,脸上却还是温和带笑的:
“这我哪知道啊,我又不是行者大人,额......我猜啊,会不会是因为行者大人闭关多年,如今刚出关,所以脾气不太好?”
上官弈狠狠地盯着他:“你一定知道什么!所以让我带着怎怎过来,这是你的圈套对不对?”
黑无烬将自己的袍角从他的手里拽出来,伸指弹了弹似是要弹去上面沾到的灰尘,他俯下身在他耳边提醒他:
“上官弈,今时不同往日了,我也不过是听命办事,那对兄妹如今在大人心中的地位已经非比寻常,你想想这些年你是怎么对他们的?”
上官弈疑惑又惊惶地抬起头:“可......可当年是御鬼行大人亲自对他们下的追杀令,我只是奉命行事而已!”
“那只能说明你倒霉罢了。”黑无烬拍拍他的脸,笑容很亲切:“谁教他是御鬼行呢,他执掌长门镇幽门狱司,他就是长门镇的律法。”
“上官弈,做好准备,现在还只是开始。”黑无烬说完留下惶恐的上官弈,悠悠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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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厅更大,十步一篝火,火光将整座大厅照耀地有些刺眼,怎怎跟在御鬼行身后缓缓走了进去。
正厅里,一排鬼将正恭恭敬敬地站在厅中,御鬼行松开怎怎的手独自走上厅中王座坐下,怎怎听见他发出几声低沉沙哑的咳嗽声。
不一会儿右无常走了进来,他笑容可掬,朝御鬼行毕恭毕敬地一揖:
“无常勾魂使黑无烬参见行者大人。”
御鬼行伸手做了个手势,右无常会意,上前汇报:
“大人闭关期间长门镇一切事物运行顺利,并无异常。”
御鬼行颔首。
右无常又道:“哦,回禀大人,儋州步家族长——步若虚求见。”
一直坐在后面的怎怎闻言悄悄从角落转出脑袋打探。
只见两名鬼将将门打开,步若虚从外走了进来。
他身后还跟着两名男子抬着一张蒙着白布的担架。
“儋州步若虚参见御鬼行大人。”
御鬼行坐在王座上,身子斜斜靠着,目光淡淡地扫视了一下跪在下方的步若虚。
黑无烬在一旁朗声唱喏:“步族长,大人让您起身回话。”
“多谢行者大人。”
步若虚站起身,神色是一如既往地波澜不惊:
“大人,我已经将小儿带来了,还望大人赐还步家的镇妖塔。”
御鬼行依旧没有说话,倒是一旁的黑无烬笑了起来:“步家的镇妖塔需用步家血亲的生魂祭奠才能赐还,我看令郎可不是什么薄命相,如今他躺在这儿,也不知是谁动的手啊?”
他话里似乎有刺似的,步若虚没理会他而是悄悄挺直了脊梁,脸色如常:
“是我亲自动的手,为了步家,他迟早要过这一关。”
黑无烬又忍不住嗤笑一声:“这么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就能掩盖了自己亲手弑子的事实。”
步若虚偏过头看了他一眼,冰冷的眼锐利地像鹰隼。
黑无烬走到御鬼行身边,低声问道:“行者大人,这件事全凭您做主。”
王座上的御鬼行只是默默地将眸光瞥下,不置一词。
半晌,他嫌恶地一挥手,黑无烬会意,笑眯眯地走到步若虚的身边道:
“大人问你,温璃的那个女儿你可抓到了?”
步若虚道:“请大人恕罪,我不曾抓到温洵,就连大人亲手锻造的妖刀星月都无法近她的身,我怀疑大人身边是不是有人暗中助她?”
他看了眼黑无烬,后者依然言笑晏晏,丝毫不觉此事与自己有关联。
步若虚道:“大人,长门镇出了内鬼。”
“大人不会是在说我吧?”黑无烬笑道。
步若虚没理会他,只静静伏身在地,沉声道:“请大人清理门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