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姐姐芳龄一十八》琥珀那一年的温柔

11、镜花水月

　　从现在开始，白笙就担任网球部的副教练了。
　　没有任何华丽好听的修饰掺杂在内，直率简单到很像临时随意做出的一个决定。
　　白笙承认，当听到龙崎教练这句“不明而已一鸣惊人”的话时，她的内心是十分抗拒的——为什么偏要给我附加一个这么重要的角色。
　　副教练可有亦可无。别人不知道，但是白笙很清楚，这不过是一个可以让她心安理得待在网球部的理由，善意的借口。
　　也正因此，才能让她以自己人的身份全面看待青学的球员——为了希望和梦想，坚持不懈执着追求。如果无法融入这个小集体，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有这么好的效果的。
　　平日看起来只是个老太婆的龙崎教练，实际上才是深藏不露大智若愚的高人，有远见。要不然怎么会给她安排这样不近不远合情合理的身份？不管是自己偶然提起南次郎的帮助，还是出于自己的思考。
　　只不过那都是以后翻出记忆的突发奇想了。
　　回到现在白笙的心里世界：山清水秀。天是那么蓝，宛如一条平滑的丝绸，向远处延伸；草是那么绿，像制作精美的地毯，一大片一大片铺在地上。草原上还有成百上千四不像浩浩荡荡地疾驰而过，溅起阵阵飞扬的尘土。
　　归根结底两个字：卧槽！
　　如若不是白笙冷静淡定，不经常把想法表露在脸上，那大家就可以看见劳累比赛后的“开心一笑”的表演，白笙也就悲催了。
　　其实她的抗拒还有另一部分原因。青学的部员大都是难以管理。几个有威慑力的前辈：手冢看似气场强大实则没什么用，如果部员真心想闹，动动双腿做完圆周运动接着闹；不二唯恐天下不乱，有时“助纣为虐”，巴不得看热闹——至于副部长大石？哦，不要想了，他能管住调皮捣蛋爱蹦爱跳的搭档菊丸就不错。
　　【四天宝寺。】耀君说得莫名其妙，驴头不对马嘴，让别人听不明白。
　　白笙秒懂：其实青学的人还挺不错？
　　想到这里，白笙不再犹豫，清清嗓子说：“初次见面，请多指教。我是越前白笙，比你们大不了多少，你们以后叫我‘白笙姐’就好了。”
　　白笙做完简短客套的介绍以后，盯着眼前大家的表情。其他人都还好，除了吃惊也没有什么别的情绪。只是有一个生气的小眼神，也不躲闪，就直勾勾地盯着她。顺着视线找过去，龙马那小子眼睛隐隐透着不爽。
　　豪爽的桃城立刻接受白笙的身份：“白笙姐也姓越前？你与越前龙马什么关系？”
　　白笙眼眸一转，流光溢彩，她装成一副吃惊的样子：“我不认识越前龙马，应该是同姓吧，真是好巧。”动作拿捏十分到位，原本没有产生多大怀疑的大家此时更是深信不疑。要不是龙马知道实情，恐怕也会被她骗了。
　　“是啊！”几天的相处，桃城和龙马关系已经非常好了，他好哥们地搭着龙马矮小的肩膀，惹得龙马一阵嫌弃。
　　在桃城健壮身躯下的龙马显得格外娇小，他神情不明地拉了拉帽檐，估计是在嘟念抱怨。
　　龙崎教练问：“大家没有异议吧？”
　　清一色地回答：“没有！”看得出，他们对白笙的印象不错。
　　【第一印象往往会在头脑中占据主导地位，你以后能轻松点了。】耀君真诚地说。
　　承你吉言。只是白笙怎么也忽略不了内心那份蠢蠢欲动的揣揣不安。
　　大家解散后，龙崎教练单独留下白笙。
　　难道还有什么重要的事？
　　“白笙，这段时间就先辛苦你了。”龙崎教练双手抱胸，说，“实不相瞒，让你当副教练其实你可能要承担教练。”
　　一语成真！
　　白笙犹犹豫豫地开口，尽量使自己的说法变得委婉：“可是龙崎奶奶，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胜任。你也知道我不会网球，没有实战经验就想要指导一群网球高手，简直就是纸上谈兵。”因为自己，一群可以赢得全国大赛冠军的人与冠军失之交臂，那么罪过就大了！
　　“俗话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以外人的身份有时会比当事人还要事物的本质。”龙崎教练微笑着鼓励白笙，“再说，教练也不一定需要在网球上帮助球员。”
　　“那你……”干什么去？
　　龙崎教练知道白笙的心思：“我上段时间去医院诊断，可能得了重病。”
　　白笙连大气也不敢喘，本来空荡荡的球场上就只有她们两个人，而此刻安静得连一根针落地的声音乃至回声都能听见。
　　耀君，我可不记得网王里龙崎堇得病了。
　　【你没记错，只是《月亮小小》里面，龙崎教练设定成了重病。】耀君解答她的疑惑，【就像一颗深水炸弹一样潜藏着危险。】
　　白笙的心情很复杂。现在在她眼前不是没有玛丽苏的存在了吗？为什么玛丽苏带来的效应还一直在她身边不断发生？
　　尽管筱月有名字，白笙也叨念到不能再熟，可她还是喜欢称呼她为“玛丽苏”。
　　【你放心，今后只要你不主动去找她就不会再看见她了。】耀君说。
　　好了，雨过天晴，白笙的心情一下子好转。她对龙崎教练说：“教练，我知道了。我会好好带领网球部，让他们登上全国冠军的宝座。”话语里有说不出的坚定。
　　这称呼一变，就是一个承诺。
　　龙崎堇似乎没想到她定下这么大的目标：“不一定是全国冠军，只要尽自己所能就好。”
　　开玩笑啊！原著青学成为了全国冠军，而在我这个知情人士的助攻下反而与冠军擦边，这不是很丢脸吗？白笙闷闷地想。
　　不过龙崎教练至少帮了她一个大忙，至少她不认为自己有多么机智能编出时刻不离网球部的理由。跟踪……估计会被当做变态吧！
　　（三丸体育用品店）抱着一大摞衣服的年轻人疑惑地看着最上面的网球服，嘴里嘟囔着：“小号的，真的没错吗？”
　　嘴边长着一圈胡须的老板给了他一个不是答案的答案：“青学网球部的正选队服，一向是由我负责。只是他们从来没有订过这么小的衣服。”
　　两人说着话，直到被门打开与地面摩擦发出的嘎吱声打断。接着一双干净的网球鞋踏进来。
　　老板看见有客人来了，连忙热情站起身，招呼说：“啊，欢迎光临。”
　　（越前家）白笙坐在床上旁翻看一本百看不厌的书。半掩的房门的推开，望去，还没来得及放下新队服的龙马用陌生的眼光看着她。
　　兴许是被龙马露骨的眼神看得有些发毛，白笙踌躇了一下，问：“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你为什么当上了教练。”淡淡拽拽的语气，听不出什么感情色彩。明明是疑问句，却被他强制性地说成了陈述句。
　　“龙崎教练见我有本事，就让我来协助她。”想着这可能是龙崎教练的秘密，不能让其他人知道，白笙选择了隐瞒，“有什么问题吗？”
　　“网球都不会打的笨蛋吗？”龙马瞪着她，一点都不相信她的胡扯。
　　白笙古怪地看了看龙马冷漠的脸，眼神让龙马很不舒服：“可龙马大人会打网球还有本事，不也被前辈教训了吗？”有时学习南次郎的吊儿郎当的称呼也会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龙马别扭地转过头去，脸上因害羞诡异地布满红晕，强装自然地辩解：“他还差的远呢！”
　　白笙看着龙马怀中叠好的衣服有着青学特有的蓝白红，她问：“你刚领到队服了吗？”
　　“嗯。”龙马诧异，她提这件事做什么？
　　白笙高兴地说：“穿上让我欣赏欣赏。”
　　于是话题被硬生生地转移了。
　　“龙马，衣服先不看了，没有什么事，你就出去把。”白笙就像自说自话一样，先是她提出看龙马穿上队服的样子；又是她单方面阻止了龙马的动作。反正转移话题的目的达到，也没必要再耽误时间。
　　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拿起了自己虽然已经用了两年但还是挺新的手机。她深吸一口气打开手机，上面的字全都是汉字。
　　果然外语不管多么熟悉，还是母语最亲切。
　　纤细的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滑动，打开一个又一个网页，直到拨到需要的页面。
　　如果担任副教练，固然可以顺当地走剧情，却还有一个缺点——她没时间忙活小说了。虽然网球部的活动和比赛占不了她多少时间，但日常也是安排得较为满当，没有多余的精力耗在脑力活上了。她不希望爱好牵制住她的自由。
　　不过停写或多或少都会引起读者的不满吧，让她颇为惨淡的作品阅读量更为雪上加霜。毕竟小说看的多，读书破万卷的她已经抑制不住脑袋中乱七八糟的打闹了：
　　①拜金式：好不容易找到一篇不错的文作者立马不写了。谁知道她是什么想法啊！说得好听是停更，说白了就是弃了呗。就知道一些长篇小说写的实在不怎样，绝对连载不下去。
　　②病娇式：真是的，怎么就不写了呢！好不容易看得顺眼了。讨厌，骗走了人家纯纯的少女心，现在还要伤害人家纯真的感情，真是扒了她的皮吃了她的肉喝了她的血都不解恨啊！
　　③幻想式：啊，停更了？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作者掉入马桶冲入异世界了吗？
　　【我被你的想法惊掉下巴惊没眼珠了，不愧是你，想象力什么的缺就怪了。】耀君揶揄道。
　　其实停更什么的远远没有这么严重。
　　读者会关切现实中有没有遇到麻烦，坚持不懈地催更，最后是心灰意冷地弃坑。
　　白笙的嘴唇紧紧地抿成一条缝。怎么办？
　　【耀君咨询公司，帮助一次只需十元钱。】尽管这样，耀君还是提醒说，【北素爷爷。】
　　不管是多么聪明的人再遇到让自己担心的事脑子都会不可避免地乱成一团浆糊。白笙猛然想起自己的老师，怎么把他忘记了？耀君的脑子终于灵光了一回！白笙把手机胡乱地放在桌子上，抓起衣服直接跑出门去：“龙马，我有事出去一下，麻烦你说一声，我晚上不回来了！”
　　龙马张张嘴，看着白笙如同离弦的箭一般冲出去，很快就没了踪影。他现在只想说：你拿的外套不是你的，那是我的！当然你以为是关心和询问那就大错特错了。
　　北素的店离越前家的寺庙不远，但是因为不常运动而体力不支，白笙跑了一会儿就已经大汗淋漓，不停地喘着粗气。她慢慢走了几步，打算缓一口气顺便穿上大衣。不料，这件衣服太小了，根本穿不上。
　　白笙的第一反应是：衣服缩水了？龙马那小身板穿还差不多。
　　龙马？
　　对了，这件是龙马的衣服！
　　说起这件衣服的来历，很简单也很曲折。总而言之就是刚回日本，越前母子三人去添置新衣服，白笙看上了这件衣服而伦子也看上了，于是就买了两件，一件给白笙一件给龙马。
　　龙马不太喜欢，就没有怎么拿来穿；相反，这件衣服虽样式简单颜色朴素，但非常舒适，白笙喜欢得紧，只要需要穿大衣就穿它。
　　一来二去，白笙就惯性地以为，只要是挂在门口的这样的大衣就是她的，却没有想到龙马今天把衣服从衣柜深处拿了出来。
　　这绝对是失算啊失算！
　　马上就要到达目的地，也没有特意回去放衣服的必要了，索性就带着吧。想着，白笙把衣服抱在了怀里。
　　因为衣服长期放置在木制衣柜里面的缘故，上面还有树木的淡淡香气，一种原始的香气，清新而又自然。
　　真让人怀念。白笙皱鼻子，狠狠地吸口气。
　　记得小时候，自家的门口有棵稚嫩的小树，旁边还有一棵茂盛的大树。两棵树种在一起，枝条交错，嗯——就像父子一样。
　　不像母子，而是父子——是的。因为白笙个人觉得，母亲的爱像水，温柔大方，包围你的全身，让你无时无刻感受到母爱的存在；而父爱不同，它是大地般的存在，因为你每天都在地面上行走，所以自然而然就忘记了它，享受着它无声的守护。
　　白笙很羡慕这种感觉，自己从小就没有见到爸爸，那个提供给自己半个生命的男人。唯一一次见到他的面容，也只是在妈妈放在上锁的橱子最深处的照片上，不过很快就被妈妈神色紧张地拿走了。事隔多年，那模糊的一面也早已忘却得一干二净。
　　关于他的事情更是一概不知，因为只要一提到爸爸，妈妈累得红肿的眼睛就会涌满泪水。她不想让为自己日夜操劳的妈妈伤心。
　　白笙幻想过，能让妈妈这么出色的人这般痴迷，自己的爸爸会是怎样的一个人。尽管很讨厌抛弃妈妈的爸爸，但是同时有很憧憬这份远在天边的父爱。自己也曾经用自己并不成熟略显稚嫩的画笔，一遍又一遍描摹爸爸的样子。
　　不一定很帅气，但是会很勇敢；不一定很聪明，但是会有主见；不一定很无畏，但是会有担当。大概，就是一个很有魅力的人。敢于担当，乐于奉献，即使不是一个伟大的人物，也会是一个好男人吧？
　　因为自己靠在大树上闻到树木的清香，就是刚毅朴素的味道啊。不如香水般甘愿让人沉迷醉人，却也可以感动落泪。
　　想得入神了，连路边呼啸而过的车也没有注意到。白笙情不自禁问：“耀君，你觉得，觉得我这辈子会见到自己的爸爸吗？”
　　【一定会。】
　　耀君笃定的语气，让白笙几乎信以为真，仿佛下一秒，那个男人就会缓缓走来。她呆愣了几秒，然后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拿住衣服的手背上青筋暴起，衣服起了更多的褶皱。
　　“呵，但愿吧。”不过我不觉得这是真的，一切就像一场梦，醒来就会结束。不是吗？“但，还是谢谢你安慰我了。”白笙一字一顿，仿佛这几句话注入了她全部的感情，“况且，我见到那家伙说不定还会发疯。那就好玩了。”
　　一切就像镜花水月一样。
　　妈妈工作紧张，吃饭上学都是自己一个人，缺少亲情和与人交际的经验，一个朋友也没有。
　　然后，自己又茫茫然被告知穿越，接受这么繁重的任务，离开家两年之久。接着，想起抛弃妈妈和自己的混蛋爸爸，就连见他一面这么简单近乎基本的愿望都这么虚假。还要时时刻刻提防，如果有一天被人揭穿，在众人排斥的眼光下，被人指着鼻尖大喊“她是穿越的”，自己又会有怎样的下场。
　　说什么不乐意看见爸爸，其实心里是怎样得渴望看见他。只是怕真的如愿见到他以后，自己沥尽心血建造的厚厚的城墙，就会被来自城堡内部的汹涌澎湃的洪水击垮。
　　白笙一向是注重血缘的——倒不是她封建，她迷信，而是出于一种真挚的信仰。血缘这种看不见摸不着但是最重要的关系，就可以把人们联系在一起。一种奇妙的羁绊。
　　不过——
　　她弯了弯嘴角，现在其实也不错，不是还有一群家人和朋友嘛！
　　白笙感觉自己原本灌了铅的双腿瞬间恢复了力气，她又加快了步伐，顶着温暖和煦的风坚定地向前走去。

作者有话说

　　已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