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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玄机 ...

  •   观音庙,香火鼎盛。村民的祭拜甚至不分昼夜,几乎时时都有人向菩萨祈求着什么。现在许是这里最冷清的时候了。殿内殿外寂静一片,没有香客,甚至连打扫收拾的僧侣都不在。唯有殿前空地弥漫的血腥味和残留的尸体,诉说着刚刚真实发生的一切。
      佛家重地,如此业障,实在罪过。

      空地上还有三个活着的人,姑娘安静的躺着,两个男人蹲在她的两侧,面面相觑,一时无话。
      他们刚刚才携手对敌,赢下一场殊死战,本以为是顺利的过分,却不想却在蛊毒处犯了最大的难,甚至是无解。
      如果能找到木莲蛊,凭两人的见识怎么都不至束手无策,可如果陈晴已经和那蛊物融为一体,她就再也不是她了,生不算生,死不能死。

      楚济的眼神有些涣散。

      还是输了。
      在动手之前就输了。
      输得干脆而彻底。

      “年轻人,没有人敢说几十年后的事儿,但是每个人都会说曾经和错过。”
      脑子里突然响起玉面梨花的话,楚济想他终于明白了这话的意义,只是太晚了,晚得只剩下曾经和错过。曾经的怦然心动,所有的为她着想,如今都变成了错过和悔恨。
      是要守着一个随时可能被蛊虫吞噬的人走完以后的路,还是干脆帮她解脱?楚济甚至不敢继续往下想。
      也许,药人的血能救她?再或是师父有办法?

      楚济觉得自己有些恍惚,浑浑噩噩的,身子像是被大力的甩来甩去,猛地一激灵。回过神来,才发现是齐景正扳着自己的肩。

      “楚兄,你没事吧。”齐景见楚济回过神才舒了口气,要是这两个楚家人都倒下了,就真的麻烦了,“你也别太着急,我想木莲蛊要在一天之内被吸收不现实,但一天之内是可以唤回的。再说刚刚那人的目标是真血。不和我们纠缠,就说明他对我们没有兴趣,更不可能就这么用掉木莲蛊。”
      楚济一愣,齐景说得不错,说不定只是自己太心急,陈晴已经没事了呢?
      但是木莲蛊一旦吸收脉象是看不出来的,而且蛊虫可以根据施术者的喜好时时发作,平日里算是自己的神智,和往常还是一般无二。万一...

      “药人在你们那儿吧,”齐景的声音里混着某些听不出的语气,又像是平静,“只要药人肯突破臻境,就算她吸收了木莲蛊也照样能解。”
      “当真?”楚济眼神亮了一下,只要楚语肯进入臻境就能救陈晴吗?随后又有些异色,而后恢复常态。楚济很清楚,进入臻境对药人来说意味着什么,但如果是为了陈晴,他想他知道自己会做什么。
      “嗯。”齐景应了一声,微不可见的皱眉。楚济的眼神已经说明一切了,看来为了确认这个师妹的安全,楚济心里已经有谱要做什么了。齐景无心干涉,只是不知道白辰夕会不会能看出问题?又会不会忍不住再江湖救急?

      两人相对无言,只有风吹叶落的沙沙声时时响起,直到血腥味完全散去,某些看似不安定的碰撞气息才消弭无踪。
      楚济守着昏迷的陈晴,那阴沉的脸色看得齐景莫名心虚,“那个...我刚刚下手好像有点重,大概她...”
      话音未落,就听陈晴哼了一声,眼皮也轻微动了动。

      “晴晴?”
      “嗯...”陈晴慢慢撑起来,过了一会儿才清醒,“齐景?”
      “陈姑娘,你没事了吧。”
      陈晴伸手揉了揉脖子,轻微的皱眉,还是点头,“我刚刚怎么了,还有齐兄怎么会在这儿?”

      “你中了木莲蛊。”
      “木莲蛊?”陈晴眨眼,除了脖子上没觉得哪里痛或者不适,“蛊虫驱走了?我身上好像没有伤啊。”
      楚济摇头,“我也不知道,刚准备给你驱蛊就成这样了。”
      陈晴愣了片刻,突然就笑了,“我现在感觉很好,应该不在了。走,我发现这庙的秘密了。”
      陈晴说罢,起身直径就往里去,就像是木莲蛊的事儿不曾发生过一样,连背影都很是洒脱。两个男人对视了一眼,跟上陈晴,却没有一个看到她眼里一闪而过的苦涩。不是不知道木莲蛊意味着什么,只是既然没有办法,何必要让师兄那么担心?

      进了庙堂,陈晴什么都没说,只是在蒲团旁边看了一会儿,找准了位置伸手揭开。楚济和齐景顺着陈晴的目光看下去,都是一惊。
      密密麻麻的针毡,每一根都细如牛毛,扎进皮肤虽不会流血,但若说不痛也绝不可能。可是,村民们...甚至连那位玉面梨花都不曾发觉。陈晴也是跪下的一瞬间膝盖上觉得有异,这才推开楚济,自己却也已中招。
      楚济下意识去看陈晴的膝盖,见状似无恙才放心下来。

      陈晴蹲下身,用手绢从旁边裹了根轻轻一拔,银针轻动却拽不住,倒是手绢和手向上滑脱。陈晴急忙松手,这才没被扎到。手绢落在蒲团上,瞬间被扎透。
      “好厉害的针。”齐景蹙眉,手绢本就是轻盈之物,落上这么密针毡,按理不会破损下落。
      陈晴伸手要捡手绢,却被楚济按住,蹲下身子在旁细细的看过,才用掌风轻轻挑起手绢,“是饮血针,上面涂了东西。”

      饮血针,通常是用沾过血的名刃重新熔炼成针,极细极轻,又不失最初的锋芒,吹毛立断,锋利无比。名为饮血,倒不是因为它曾经沾血,而是因为某种不为人知的炼制手段,让它吸收血液。若是把它放在人身上不拔出,不消一个时辰,人就会失血而死。
      好在饮血针向来极其光滑,很难留着人体内。这里的针还加了毡垫,想来一是不愿浪费,二也是怕万一真吸干了谁的血,传出去会引起风浪,毕竟江湖上知道饮血针的人可不少。

      陈晴又拿了条手绢裹着沾了针的手绢,有药物的痕迹,只是用看得一时难以分辨。
      齐景盯着手绢,若有所思道,“如果把木莲蛊的血给饮血针喝,是不是既能迷惑人,又不会伤害蛊物?”
      楚济和陈晴对视一眼,虽然匪夷所思,但齐景的猜测倒能完美的解释村子和庙堂所有的古怪。

      “有可能,木莲蛊的血虽然功力不及蛊虫,但要惑人心智还是容易,就算不能维持永久,只要一次沾上了再把人召走,用其它方法控制就是。”楚济松了口气,这样也能解释为什么开始摸着陈晴是中蛊的脉象,继血的血到底也与常人不同,克不了木莲蛊,但只是蛊虫的血的话,最多只能影响个一时半刻。
      “所以,那位前辈走不出村子是因为她沾了一次,小语走得出来是因为她根本没跪。”陈晴接话,“张财主也是一样中招了。”

      “他不是中招,只是发作。”
      齐景说了一句,陈晴才想起来他现在好像不该在这儿出现,“对了,你怎么来了?张财主人呢?”
      “死了。”齐景摇头,“我之前还以为是他体内余毒未清,现在看来根本是有人可以随时随地要他的命。”

      陈晴和齐景还要说什么,楚济突然一摆手道,“先不说了,我们得赶紧找小语和辰夕。”
      “可是人已经走远了,怎么找?”齐景皱眉。
      “什么人?小语他们有危险?”陈晴不明所以。
      “操纵木莲蛊的人,刚刚为了以防万一,我在他身上洒了枝梨粉,跟着枝梨蝶就能找到他们。”楚济说罢,从怀里拿出个瓶子,打开瓶盖飞出一只黑色的蝴蝶,三人随即跟上。

      “枝梨碟?”看情形枝梨粉应该是无色无味的药粉,只有枝梨蝶能追踪。不过齐景自问也是看过白家所有典籍的,这玩意倒真是第一次听说。
      “枝梨粉喂养的蝴蝶,追踪用的。”楚济解释了一句。
      齐景挑眉,正要说话却见枝梨蝶越飞越快,再加速要追上蝴蝶不难,但说话就颇为费力了。

      楚济本以为追的太紧容易被发现,陈晴又昏迷不醒,这才决定查探过观音庙再追。没想到赵力文竟是一路用轻功走的,甚至越来越快,三人紧赶慢赶,才在最后关头赶上救人。
      由于陈晴在场,楚济的叙述模糊了真血继血的问题,又让楚语和白辰夕听得懂。白辰夕在讲的时候同样如此,楚济有些诧异的看楚语,后者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

      最后,齐景也简单说了一下张财主发生的事儿。

      那一日,齐景先后送走了四人,回到房间去摸张财主的脉象,看起来像是没有大碍,但人就是昏迷不醒。
      齐景坐在旁边观察了很久,得出结论是真的昏迷,不是装的。
      齐景没什么事,又不能离张财主太远,索性在旁边盘膝运功,再睁眼已是第二天日上三竿,什么都没发生,也没有人回来。

      齐景下楼吃饭,回来的时候张财主竟然醒了。
      检查了一番,齐景发现张财主神智很是清明,便把他去观音庙之后的事儿与他说了,又问他张家的比武招亲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财主望着远方望了很久,竟然平静下来。然后就像交代遗言一样,把一切都告诉了齐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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