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子何为》紫汀

35、臻境

　　观音庙，一向香火极旺，难得有一日如此冷清。
　　准确的说，应该叫乌烟瘴气。
　　庙里的和尚，庙外村民都不在了，只剩下两个村民服饰的江湖人，在门口打得不可开交。

　　陈晴当头一剑从上空劈下，借了身体下落的力，比之前横挥过来的剑重了许多。楚济的长刀仍然没有出鞘，只是搭在短刀上的手也扶上长刀，双手挡下陈晴的一击。
　　陈晴被挡开，翻身后退几步，楚济却听到身后一阵风声。

　　脚下用上了“一苇渡江”，早有准备的楚济身形反转，以一种不可能的角度绕道了身后几丈远的位置，和陈晴、操控者分列三个角站立。
　　“一苇渡江？楚大侠好谋算。”
　　一苇渡江在轻功中只算上乘，地位和比白家的五字的单字诀略高一点，放在普通的江湖人身上可谓惊叹，但对于三侠的弟子来说，只能说一句好算计，早有预谋。这般说辞，意味着这人本事可不小，不仅一眼能看穿武功路数，连故意为之都一同识破。

　　那人一身红衣，笑得从容，冲楚济一抱拳，“赵力文。”
　　那人似乎停了对陈晴的操控，陈晴在旁边一动不动。楚济心下着急，眼前却还是得先应付着。楚济回了一礼，“木莲蛊可是阁下所为？”
　　“是。”赵力文也不着急，只是眼睛是不是在陈晴身上打转，那眼神就像看自己孩子一样。
　　楚济不自觉眉头就皱起了，“阁下可否为舍妹解毒？”

　　“那，这位姑娘是不是真血或者药人呢？”赵力文不答反问。
　　“你知道真血和药人的事儿？”楚济心下一惊，难道真的是楚语和他们有所牵连吗？也不对，如果是他就不会来这儿找真血和药人了。
　　“你们有五个人，除了真血和药人还有三个继血。”赵力文正说着，突然笑了，“我想到办法了，真血不会那么没用，能杀了你们的话，就说明是两个继血。”

　　话音未落，陈晴跟着就动了，长剑再次冲向楚济。楚济长刀出鞘，一手持鞘去挡陈晴，另一手持刀向上方一挡，正好接住赵力文劈过来的一刀。
　　楚济虎口被震得生疼，本以为这人虽是高手，但比继血还差得远，现在看来只怕力量还在自己之上。

　　楚济不敢大意，迫不得已弃了刀鞘，翻身抽出短刀对敌。只是抵挡陈晴有所顾忌，对付赵力文又不得不全力，一时招架的颇为狼狈。
　　楚济边打边退，暗道不好。今日这情形，怕只有入了臻境才可能应对了。

　　看来今生都无法回应晴晴的一番心意了。
　　楚济叹了口气，寻了个机会双刀同时挡了两人的攻击，借力顺势向后翻去。

　　气血反转，逆行经脉，丹田空无，气聚百骸！
　　闭眼，运气，然后一口血喷出来，楚济摇晃了几下才定住身形，睁眼便和之前大不一样了。

　　再冲上去，楚济是直接冲陈晴去的，这时候先点了陈晴穴道，再来专心和赵力文较量才更有把握。比起进入臻境的楚济，即使全力的陈晴相差也太远，举剑一挥刺空，然后倒在一个温暖的地方，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楚济把陈晴放到一边，又回到赵力文面前，双刀尽出。
　　赵力文依旧从容，举刀应对间动作竟比之前更流畅，似乎入了臻境的楚济才是和他旗鼓相当的对手。

　　楚济的刀越来越凌厉，长刀舞得密不透风，短刀看准机会出其不意，每一下都是十成的内力要取人性命的。
　　赵力文渐渐落了下势，但迎击又精准无比，哪怕是短刀看到机会后的致命一击，也会被他看穿而后一一化解，好像刀锋再戾也伤不了他毫分。
　　楚济一时也有些没底，他究竟是竭力如此，还是深不可测还有后招？

　　楚济长刀斜劈而下，“铮”得一声两忍相交，随即反身一翻，一脚踢向赵力文的胸口，赵力文抬掌挡了，楚济再一翻身形回转，长刀反向一划，短刀顺势前刺。赵力文一手拿着刀柄，另一手抵住刀尖，斜挡在身前顶住两刃。

　　“真厉害啊，看来只有我一个人很难赢你啊。”
　　赵力文感慨了一句，楚济就觉得身后一阵风声，双手发力破了僵局而后顺势一滚，竟是陈晴拿着剑又站起来了。

　　陈晴的攻势依旧凶猛，但眼睛似乎是没睁开的，楚济更加估计，吼道，“你做了什么？”
　　赵力文倒是不急着出手，还答了一句，“中了木莲蛊她就是我的人了，你点的昏睡穴能有什么用？她就是梦中一样可以为我做事。”

　　楚济其实很想骂一句无耻小人，但其实对于江湖人来说，那是最不痛不痒的挑衅。和刀光剑影的搏命相比，何足挂齿？有那功夫，还不如专心想想怎么救人才是真的。
　　见赵力文一时只在旁边看戏，楚济渐渐引陈晴越打越远。盘算着离他有一定距离后制住陈晴，然后能用轻功甩掉他，先取出木莲蛊才是上策。

　　两人同赵力文的距离越拉越远，楚济看准时机双刀还鞘，转到陈晴身后双手擒住她的手腕，然后运起轻功就要离开，才飞到半空却见前面一片黑衣人。功夫不算厉害，但此时楚济也腾不出手脚对付他们，只能被逼得翻身落地，手上一松，陈晴的长剑又是毫不留情的刺过来。
　　楚济同时躲两方再闪已经有些来不及，身后又是纯粹的杀气，暗叫一声不好，楚济出了刀翻身正对赵力文，一死一伤之间，身体自动就做出选择。

　　然而预期的疼痛并没有到，一片铿锵之声，楚济再腾出手回头的时候，陈晴已经晕倒，黑衣人和来人打成一片。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现在应该守在客栈的齐景。
　　楚济愣了一下，随即又和赵力文缠斗起来。不管发生了什么，齐景能和白辰夕兄弟相称，至少是个没进入臻境的继血，对付几个黑衣人还是绰绰有余。这样一来，自己便可以专心对付赵力文了。

　　没了顾忌，楚济双刀尽出，功力比之刚刚竟又强了一层。
　　赵力文仍然不慌，只是注意力似乎被齐景吸引，得了空就瞥一眼。即便如此，和楚济对刀他也只是落了下势，仍然刀刀挡得稳健，毫无破绽。

　　这厢两人僵持不下，倒是齐景没多久就收拾完了黑衣人。把沾着血的刀一甩扛在肩上，齐景先是检查了一下陈晴的情况，又把她扶到旁边的石头上坐了，才走到激斗中的两人旁边。

　　齐景并没有直接插手两人的打斗，倒不是为了什么单挑的江湖道义，而是一来现在楚济的水准可不是初见那会儿，即便插手一时三刻意义也不大；二来他还占着主动，也没什么需要帮忙的样子，说不定真插手进去反而多管闲事。

　　“这位少侠，你是真血吗？”
　　赵力文见齐景只在旁边站着，自己又腾不出手去试探，不过这么规矩，说不定是个傻的不会说谎也可能。
　　“你要找真血？”齐景挑眉，然后凉凉的来了一句，“那还真遗憾，这儿没有。”
　　赵力文有些诧异齐景竟然这么直接的回答了，怀疑其中有诈便条件反射的去看他的眼睛。也就是这一个大分神，楚济的短刀竟斜向划向他的脖子，赵力文一缩勉强躲开，脖子上却还是被划了一条不深不浅的伤口。
　　赵力文抹了下脖子，嘴角轻勾。一共就五个人，这三个既然都不是，那真血和药人只能是那边的两个。索性不再纠缠，转身就用轻功离开了。

　　“你...”楚济没有追，只是若有所思的看着齐景，那句话，就像是故意引导赵力文逃走一样。
　　齐景摊手，指着旁边的陈晴，“没办法，木莲蛊虽然有九天时间可解，但持蛊人是可以随时取她性命的。”言下之意，便是就算他打不过你也杀不了他，反而他时时都能以陈晴作威胁，身份迟早还是要暴露。
　　楚济皱眉回到陈晴身边，齐景说得自己何尝又不知道呢？刚刚的杀招，是十足的杀气，但也有绝对把握对赵力文不会致死。

　　楚济扶起陈晴，陈晴的后颈上有一道鲜红的痕迹，一看就是好重的一掌切下去的。
　　齐景突然觉得楚济身上杀气又盛了，“抱歉了，但是木莲蛊如果不是失去行动能力，就算晕着也能再爬起来。”
　　“我知道。”楚济应了一声，他当然知道齐景这么做是善意，可看见陈晴脖颈上那么显眼的伤，还是忍不住心疼。

　　深吸一口气，楚济伸手给陈晴把脉，想确定木莲蛊的具体位置。再心疼，眼下也必须把蛊物先逼出来。
　　手指连续换了几个位置，楚济又仔细看了陈晴的脸色，眉头越皱越紧，“齐兄，你能不能看出来木莲蛊在哪？”

　　虽说是真心结交，但毕竟楚语和陈晴都是姑娘家，齐景对二人还是保持着基本的距离。这时候楚济要给陈晴逼毒，齐景本是背过身望风的，听楚济这么一叫才转过身来。

　　“我只会一点。”齐景说罢，也伸手给陈晴搭了下脉，而后脸色也僵住了，“怎么会..一点迹象都没有？”
　　“不可能！木莲蛊不可能瞬间吸收！”楚济的声音都有些发颤了，脉象找不到几乎就等同于木莲蛊被吸收，那样...陈晴就真的永远只能是赵力文的控制的傀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