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鸿踏雪泥》潇湘绿竹

8、青云山下

　　第三章
　　秋天。这天风和日丽，微风只在脚下走。
　　青云山上的枫叶搔首弄姿，动作却不大。“小枫一夜偷天酒，却情孤松掩醉客。”一眼望去，青云山的枫叶也像是偷喝了“天酒”，铺盖在山上，满眼猩红。
　　山里山外是两种景象。
　　山外一看，路人便以为此处格外宁静，是个好去处。
　　山里的世界，各种成了精的上下乱窜。鱼精要尝试跳龙门，从山涧的最底层一层一层跃上，每一处都溅起串串水花。猴子精吊着尾巴，倒过来看鱼精的表演。麻雀啄着还是彤黄色的柿子，使得满树的柿子坑坑洼洼，没有几个是好看的。大树下，岩石底，山精妖怪找好地方建筑自己的巢穴。巢穴之上野草覆盖，作为障眼法，不至于被不识趣的人掀开，打扰清静。这些热闹都是山外的人看不到的。
　　传说青云山顶有棵大榕树，是一位仙人信手栽下的。大榕树是青云山的坐标，远远望见突兀的苍绿华盖便知那里是青云山。
　　不知从何时开始，它已经成了许愿树。慕名而来的人，在树上挂上许愿符，好的愿望都能实现。此地已经成了山外人眼中的圣地。
　　这时，青云山脚下的官道上，由远及近传来响亮的“嘚嘚”声，步伐一致的四匹马奔跑着，惊起树林深处栖息的一群鸟儿，扇动翅膀向天空飞去。
　　最前方的白马姿势优雅地奔跑，马背上的紫衣女子游刃有余地控制马儿，一顶斗篷遮住了脸庞，她的眼睛一面看看手中之物，呈八角状，上面刻着十二个时辰和金木水火土五大元素，一面看路，背上背着刻着云纹的宝剑，随着马儿的步伐发出铿锵的声音。
　　突然，她勒住缰绳，白马儿立即收住步伐，前蹄扬起，发出嘶嘶马鸣声。后面的三个人应声勒住缰绳，三匹马停下疾驰的步伐，慢慢朝前走去。
　　黑马上的男子，松开缰绳，问前面的紫衣女子：“小师妹，怎么停下了？”
　　另外一个红衣女子说道：“大师兄，八角盘所指之处可能就是这里。”她抬头观察周围的环境：“这些奇山秀岭看起来没有异常，殊不知里面藏着多少妖怪。”
　　绿衣女子鼓着塞满干粮的嘴角，笑嘻嘻地说：“什么妖怪，不得等我们吃饱喝足了来抓。”说罢，递过一壶水和一袋干粮给二人。
　　红衣女子长相大气，举止娴雅地接过，把水递给了男子：“秦枫师兄，先喝口水润润嗓子，一路赶来都没见你喝水。”
　　随之向前面的紫衣女子喊道：“朝云，你也来吃点什么罢，一路上风餐露宿，你是最顾不上吃饭的，怕你在外面生了病，师父师娘可不饶了我们师兄妹三人。”
　　“红菱师姐，你们先吃，我等会就来。这八角盘有点怪异，先看看它怎么了。”
　　红菱无奈摇头。黄衫劝她：“给她留着，饿了自然会吃。咱们师兄妹四人，她年龄最小，却像个拼命三娘。”又感叹了一句：“师父对她太严厉了，做他的女儿可真不容易。”
　　秦枫打断道：“黄衫，这么没规矩，在后面议论师父。说了多少次都记不住！”黄衫得了教训，以为自己说的都是事实，遂嘟着嘴做了个鬼脸，心里想：“还好师父不是自己的爹，否则哪有这般逍遥。过些年，该求师父让自己回家嫁人，不再跟着他们四处除妖了。”
　　黄衫自小体弱，家人无奈把她送入雁荡门，好镇住邪恶之气。在雁荡山养了几年，除妖的本事没有见长，身体倒是真好了。歪打正着。
　　作为大师兄的秦枫，心里的想法跟黄衫正好相反。
　　他的父亲送他上雁荡山，拜在雁荡门下，成为雁寻道的徒儿，本是为了学一身武艺，将来考取朝廷的武状元光耀门楣。
　　雁荡门乃驱魔道玄门正宗，他日益敬重师父的人品武功，把除魔卫道当做自己的使命，遂跟家里人说一辈子都是雁荡门弟子，以除魔卫道为己任，功名之事再不要提。
　　二师姐红菱是孤儿，被雁寻道夫妇收养，从小便发誓一辈子留在师父师娘身边，像女儿一样伺候他们，报答二十几年来的养育之恩。
　　她看着小师妹雁朝云，思弦时刻紧紧绷着，极少有放松的时候，不由心疼。无奈如此，若是自己的天赋能及小师妹一半，也许能替她分担。
　　这时，雁朝云回过头，掀开斗笠的帘子，露出一张小巧的鹅蛋脸，两道剑眉平添了股小女儿的英气，一双眼睛犀利地看着他们：“八角盘剧烈反应，我们在远处搜寻到的地方就是这里。据八角盘的反应来看，此处妖气甚重，恐怕妖异众多，不可大意。我们先在此处摆下‘四御阵’，东边是这座山阴气最重的地方，找块有水的地方，封上‘火符’镇住它。”
　　秦枫向来稳重，说道：“师傅还没有来，我们这么快打草惊蛇，对行动会不会不利。”
　　黄衫：“师父和师娘在南极仙翁那里等灵芝出土，不知什么时候来呢。”灵芝是南极仙翁赐给驱魔道人的灵药，每隔一段时间，雁寻道夫妇都要去采灵芝，一方面给雁大娘研制药物，一方面给雁寻道增长功力。
　　红菱：“之前小师妹也带着我们独自行动，从未出过差错。”
　　秦枫：“这次不一样，师父算出此处妖异非同小可，故先让我们四人来探访情况，就说明不能擅自行动。朝云，你看呢？”
　　雁朝云吹了一声口哨，刹那间天空中降下两只大鸟。是两只鹤，脖子修长，浑身上下长着火红的羽毛，交颈起舞，朝天长啸。“红羽鹤，快去南极仙翁那里通知爹和娘，我们在青云山等他们。”两只红羽鹤闻声展开两把‘红扇子’，向远处飞去。
　　黄衫笑道：“两只红羽鹤这么恩爱，形影不离，真是让人羡慕。”
　　红菱说：“要不怎么是雁荡门的宝贝呢。”
　　朝云接着说：“我们先在此处摆下阵法，等爹和娘来。像往常一样，诱捕一只小妖，让它告诉我们这里的情况。”
　　秦枫等三人没有异议，纷纷点头。
　　“四匹马儿就留在这里，不宜和我们上山。“秦枫建议道。黄衫问道：“没有人喂他们，会不会饿死啊？”
　　朝云笑道：“三师姐，马儿又不是你，一天要吃五六七八顿。何况马儿聪明着呢，自己会找吃的。”
　　被朝云这么一说，黄衫自己也乐不可支，秦枫和红菱相视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