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鸿踏雪泥》潇湘绿竹

24、后传第四章

　　第四章
　　话说飞林和齐风带着靳别羡回了山寨。外面的一层障眼法被破了，山涧处还有一道屏障。走过了那里，便是掩映在密林深处的石林山寨。
　　里面别有洞天。房屋都是嵌在石壁中，许多人在石桥上来来回回。一眼望上去，皆是妇孺小孩。
　　那些人看见飞林和齐风回来了，问声好：“双侠回来了。”在他们眼中，打造密林山寨，收留他们的神弓双盗是侠，不是盗贼。
　　飞林和齐风把靳别羡带进他们自己的石屋。
　　“你这一路倒是安静。好像一点都不怕。”飞林看着靳别羡说。
　　“你们三日后便会放了我，为什么还要怕？”
　　齐风：“你怎么会知道我们会守信用？说不定带回来就杀了。”
　　靳别羡指着外面石屋里的人，说：“你们被镜州百姓歌颂，不是没有道理的。外面的那些孤苦无依的人，应该都是靠你们，才有一个遮风避雨的地方。面对这样的人，我不用怕。”
　　飞林和齐风相视一笑。“那你说说，我们是好人吗？”飞林问道。
　　靳别羡一笑：“这似乎不是你们该问的。如果你们觉得自己做得不对，就不会接着做下去了。显然你们认为你们是对的。”
　　飞林掷地有声：“没错！跟那些狗官作对，对于我们来说就是正确的事情。那些狗官身居高位，却不管民间疾苦，你看看外面那些人，大都是镜州无家可归的，逼良为娼的，被强占土地的百姓。你说天有眼吗？我看没有。既然没有，我们就替他行天道。”
　　靳别羡找了个地方坐下，淡淡地说：“你又何必在我的面前发表长篇大论。按我说，你们不是在乎别人怎么看的人。且回吧，我想一个人待着。”
　　飞林改了脸色，站在靳别羡面前，逼问道：“那个跟我打斗的女人是谁？她看上去不弱，好像要收了我。”
　　提起朝云，靳别羡只是一笑：“她是捉妖师。”
　　“嗷，难怪。”飞林若有所思。若是刚才拖久一点，没准她还真的被收了。
　　齐风说：“飞林，你别怕，她伤不到你。”
　　靳别羡就在神弓双盗的山寨里待了三日。
　　朝云和雁小侠这三日在研究如何对付飞林。
　　“姑姑，连你都看不出来那个妖怪是什么变的，我们还有机会打败她吗？”雁小侠问道。
　　“我不知道什么原因看不出来。除非她道行高深。但依我和她交手的情况看来，她修行不过一二百年。”
　　洛晓兰说：“说不定她不是妖怪变的。”
　　“这倒是新说法。继续说。”雁小侠说。
　　“我只是随口一说。”洛晓兰不好意思地说。
　　“不管她是什么，我们先进去。”朝云手握八角盘。终于八角盘的方向定住了，指向东面。
　　“在那里。”
　　洛晓兰好奇地问：“这是什么？从来没有见过。”
　　雁小侠说：“八角盘，雁荡门的独门绝技。可以定方位，搜寻妖气来源。”说完，雁小侠眼睛嘀溜一转：“你怎么对这个好奇上了。”
　　洛晓兰又恢复凶巴巴的样子：“关你什么事啊！”雁小侠自讨没趣。
　　到了晚上，朝云等人就利用奇门遁甲的走位绕了进去，没有破坏山涧的屏障。雁小侠抬头看看头顶的天空：“这真是一线天。难怪官府怎么抓都抓不到，藏得那么深。”
　　突然，漆黑的天空上升起一支炮仗，在空中绽开了一朵花，又迅速湮灭了。
　　密林石屋很是安静，没有人注意到那声炮仗，和空中那朵不明显的小花。
　　“怎么会有烟花”雁小侠起了疑心。
　　后面传来一队人马赶来的声音。
　　“后面有人，我们先躲起来。”雁小侠带着洛晓兰和朝云躲在山间一块大石头后面，静待外面的动静。
　　“二当家，带着你的火把队先上，烧了寨子。”□□阴沉地吼道。“飞针队准备。”
　　等他们到了山寨前，才发现寨子的房屋都是石头做的，火根本没有用。
　　“帮主，火把根本没用。”
　　□□眼看着石屋气急败坏：“事到如今不能撤退，下次就没有机会进来了。烧屋子不成，烧树木总可以。给我烧！”
　　火把队把火点在两旁的青树上，借着风，火蔓延得很快，滚滚浓烟开始弥漫整个寨子。火把里带的迷药发散开来，有些人在睡梦中就被迷晕了，睡得更死。
　　藏在石头后面的三人摸不清楚情况。洛晓兰问道：“这些人是谁？怎么在烧那些树呀？没有疯吧？”
　　朝云转念一想：“这些人可能是跟着我们进来的。”又觉得他们来势汹汹，疑惑地说：“别是我们给人家找来了祸端。”
　　“怎么是我们找来的？那是人家两方的恩怨，与人无尤。”雁小侠摊开手说。
　　朝云说：“走！我们进去找别羡。”三人腾空一跃，沿着高处的石路往里面走。
　　另一边，寨子里的人渐渐发觉外面着火了，都跑到外面来，就看到满山坡都是火。飞林赶出来，先用一杯茶幻化成一场雨，想把外面的火熄灭。可是杯水车薪，雨落的速度不及火蔓延的速度快。
　　“哪个天煞的到这里来放火！”
　　“这是怎么回事？”有人在尖叫。这里多数是妇孺小孩，尖叫声中还有不少小娃娃的哭声。
　　“怎么有孩子？”底下人问道。□□把心一狠：“不管了。见一个杀一个，不要给神弓双盗留活口。斩草除根，把地盘抢回来！”
　　埋伏在暗处的飞针门高手，把出来的人一一用飞针射死。密林石屋的人还没有看清楚来人，就被突如其来的恶毒的针给射中了。外面的人随即一片片像秧苗一样倒伏下去。他们只不过使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妇孺，小孩，和老人。飞林和齐风把他们带到这里，本希望这里将会是他们的桃花源。真的桃花源可以躲避战乱几个世纪，而这里无端招来祸端。也许真的桃花源就是不在人间。在人间，躲得再远，再隐蔽，都会被世事侵扰。
　　齐风赶到飞林身边，哭着说：“很多人都死在飞针下。那些人蒙着脸，根本看不清楚脸。”
　　飞林气极：“肯定是飞针门的混蛋，来这里大开杀戒…”飞林和齐风被飞针门的人包围着，那些人身着黑衣，与黑夜融为一体。
　　□□面对即将到来的成功，肆无忌惮地嘲笑对手：“妖怪吗？啊呸！你们不仁，休怪我们不义。神弓双盗，今天就是你们的死期！兄弟们，报仇的时候到了！”
　　飞林把齐风挡在身后，双手交转，默念口诀，瞬时挂起一阵狂风，把前面的一堆人丢出十米开外。只可惜，这次飞针门的人太多，倒了一批人另一批人又补上，杀气腾腾，今日就要置他们于死地。
　　靳别羡听见外面的大动静，走出外面，看见漫山遍野的火光，不觉大惊。本来无法烧到石屋的大火，因为火势太大，火舌竟然向石屋烤炙而来，石屋的石头被烧得通红，空气中渐渐弥漫着烧焦尸体的恶臭。
　　靳别羡眼见这人间地狱一般的场景，不觉流泪。地藏王菩萨传他《本愿经》，本是为超度世间亡魂，了明因果，早日离开不属于亡魂的世界。若是地藏王菩萨亲眼所见这样的场景，也会认为《本愿经》根本无济于事。世间杀戮太多，已经不是一本经书可以解救的了。
　　朝云他们找到怅惘失魂的靳别羡。“朝云，这是怎么了？”靳别羡满目泪光，问着朝云。
　　雁小侠急道：“别磨蹭了，咱们快离开这里。”
　　朝云摇头说：“不行。我总觉得，如果不是我们要进来，那群黑衣人也不会知道进来的路。我们不能就这么走了。”
　　雁小侠来来回回走着，这下他知道为什么当初黄衫姨娘说起那件事，不断地骂她傻了。“姑姑啊，你不是没看见那么多人，我们想救人也来不及呀！再说，那女飞贼不是很厉害吗？不要管啦，别把我们也牵连进去了。”
　　靳别羡也摇着头：“今晚的杀戮不知又造了多少亡魂，我要为他们超度。”雁小侠更是头疼了，真是傻子凑成一对了，一个两个都不肯走。
　　“洛晓兰，你帮忙拉我姑姑走。”说着雁小侠动手要架走靳别羡。“走吧！姑父。”
　　洛晓兰这时说：“雁小侠，我觉得前辈说的有道理。我们看见了不能当做没看见。先看看怎么回事，毕竟这里突然死了这么多人。”
　　话说飞林和齐风这边。齐风眼见大事不妙，便说：“飞林，你快走。你一个人他们抓不住你。”说着一把推开飞林，整个身子便扑向一个黑衣人，无奈身中一枚飞针。
　　飞林不可能扔下齐风一个人走。她蕴积全身的力量，向天空召唤了雷电，随着一道道白光劈下，飞针门的刺客被雷电劈成焦炭。飞林拉起齐风往黑夜伸出一跃。
　　“给我记着！这笔账迟早要向飞针门要回来！你们欠了很多条人命。”
　　□□摆出胜利者的姿态：“镜州自此没有神弓双盗了！这都是我□□的功劳，前几任帮主都没有做成的事情。”
　　“帮主有魄力！有魄力！有魄力！”没死的飞针门人在黑夜中欢呼，声音如鬼魅般令人毛骨悚然。这群鬼魅按原路撤出了战场，带着满满的胜利感，丝毫不觉刚刚制造了一场屠杀。
　　飞针门的人走后，朝云等人才从暗处出来。洛晓兰咬牙切齿，恨恨道：“这帮畜生，杀了那么多人还洋洋得意。”
　　雁小侠眼见满地的妇孺小孩烧焦的尸体，没有一个存活，不免动容，为刚才迫不及待的想走有些后悔。
　　那晚四人一夜无语，朝云三人尽可能把那些粘在地上的烧焦尸体和石屋掩埋在一起，看起来那里就是一片废墟了。靳别羡不久前见过山寨的和乐安静，没想到一转眼就变成这样衰败死寂沉沉的景象，心中不免悲凉，为死者超度一夜。
　　“南无常住十方佛，南无常住十方法，南无大悲观世音菩萨，南无宏愿地藏王菩萨…六道众生，临命终时，得闻地藏菩萨名，一声历耳根者，是诸众生，永不历三恶道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