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鸿踏雪泥》潇湘绿竹

15、紫竹仙人

　　第九章
　　我是紫竹仙人，是一个神仙。以前不是一个神仙，是一个凡人，叫什么忘记了。
　　几千年前，我是一个战士，要拿兵器上战场杀人。我跟家乡的未婚妻约定好了，我一定回来娶她为妻。不知打了多少场仗，过了好几年，我活着回去了。她却嫁了人。我本来打算杀了她，刀都磨好了。走到家门口又犹豫了。我问自己，凭什么杀人家呀？要是我真的就在战场上死了，难道叫她终身不嫁？回来遥遥无期，两个人都不该指天发誓，我不该发誓，她不该答应承诺。想着想着，最终放下屠刀，走到一处悬崖。
　　虽然仗打完了，我也不知道要做什么了。张三回去杀猪了，李四回去做木匠了，王五娶媳妇了。我不知道我可以做什么。望着天地苍茫，那一瞬间竟然产生了就这么跳下去得了。那时候没有人突然出现，告诉我人的生命只有一次，要我珍惜生命。
　　当然，我还没跳。为什么呢？我又想了想，太没意思了！一时间找不到出路就跳崖。如果是思想上出现了无法解决的问题，跳崖解决的是□□，而精神的问题还没有解决。而且，我当时只是一时冲动，一时觉得了无生趣。
　　后来，有个迦叶尊者出现了。对，就是那个佛祖拿了一朵金婆罗花，什么都不说。在场的诸天神佛不明所以，就只有迦叶尊者拈花一笑。佛祖就把衣钵传给他了。听到这事的时候，我不明白呀。假如是在场的神佛有些不爱说话，有想法也不说，沉默是金，那也不能说明他们就不懂啊。
　　后来我明白了，也许那就是禅宗为了阐释他们的说法“以心传心”造的一个故事。很多时候，故事都是没有道理的。当然，我也只是这么想，不敢问迦叶尊者。
　　迦叶尊者走到我面前，告诉我，我已经“超脱”了。他传授我一些修炼的法子，摆脱人世间的苦恼，还可以解救众人。我接受了。他看上去比我高明了。
　　后来，我成仙了。没有成佛。我想我这么多问题没有解决，佛是不收我的。神仙倒是可以收我，毕竟我已经可以延长寿命了，与神仙无异。
　　后来，我的徒弟小狐狸出现了。我一个人在山洞里好久，闭着眼睛很久都没有睁开了。我是不收徒弟的，因为一望上去，双眼浑浊的人就是没救了，只会向我讨丹药。以前有个拿弓箭的，是个英雄。他向我要了两颗丹药，结果他妻子吃了两颗飞到不知哪里去了。这是好心做坏事，拆散人家姻缘。自此再也不见人了，再也不给丹药了，时间一长，也懒得炼丹药了。
　　小狐狸出现的时候，就是我不炼丹药的时候。一望他那干净的双眼，冥冥中觉得，也许从他身上我可以找到答案。
　　不知谁说过，世间无仲尼，万世如黑夜。这大概是一句感叹孔子伟大的一句话。他是一个伟大的思想家，替后人把许多思想都总结了。不过这太可怕了！他替别人思考了，那别人思考什么？他设了一个规矩给别人思考，那人不就局限在那里了？同样的，看破世情太可怕了！什么需要被看破？看破之后我又能做什么？
　　我以为能在徒弟靳别羡身上找到答案。有一天他回来告诉我，他要成人了。
　　我们已经五百年没有见了。我的徒弟小狐狸，俨然已经是一个风度翩翩的男人了。
　　“师父，我回来了。我要告诉你，我要转生为人了。”
　　《捉妖记》记载：转生大法，乃妖成人之妙法。天地分阴阳，生生不息。修炼一千年以上妖者，归还天地一千年之灵气，此可转生为人……
　　“嗷？为什么？”我不会阻止他。也许他能够走出一条新的路来。
　　“因为她，她是一个人，还是一个捉妖师，所以我不能做妖了。”他淡淡笑道。
　　“她不能接受你是妖？”
　　我的徒儿为难了：“能。但是其他人不能。”
　　那我明白了。如果徒儿爱上的是一只妖，就没有这个问题了。妖不用顾忌其他人。
　　我问出一个很俗的问题：“天下的人那么多，为什么是她呢？”
　　“不知道。”
　　嗷，这倒是我的回答问题的风格。
　　“也许是第一次见到她时，那倔强的眼神。也许是她坦白到有些傻，不像一个人。也许是…就是想见到她。”
　　“嗷，这回答倒是符合一个人的回答了。”问人类有关爱情的话题时，总是能得到一些浪漫而迷茫的回答，各式各样，来自不同的人口中。
　　“徒儿，转生大法会折磨得你生不如死。人生处处是歧路迷津，我不知道这件事你做的是对，还是错。等你成了人，前路也不会是一帆风顺，可能是荆棘密布。”
　　“我知道。没有失去就没有新生，都是该受的。即使前路迷茫，也该拨开迷雾见青天。”
　　“嗯，师父知道了。你去吧，我会去看看你走出了一条什么样的路。”
　　在他走后，我想起了有个和尚念给我听的几句话：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