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鸿踏雪泥》潇湘绿竹

16、死亡不是终结

　　第十章
　　雁寻道把从赤雁真人处得到的金龙索交到朝云手中：“这几日青云山妖气冲天，比以往更甚，妖精要有大动作了。此时不除更待何时？”
　　朝云犹豫了：“爹，他…不是那么轻易捉到的。”
　　雁寻道看着女儿，他能看出朝云已经和狐妖纠缠不清了。他要把他的女儿拉回正途。等暮华活了，或许朝云能够去过她想要的生活，继续除妖，嫁人都是可以的，就是不能和妖精在一起。
　　“想想你哥哥，想想他怎么死的。难道你想要你的父母亲人都死在妖精手上吗？”好重的一句话，压在朝云身上喘不过气来。满身是血的雁寻道又出现在她脑海。
　　朝云痛苦地摇头：“女儿不敢。”
　　雁寻道语气软和下来：“朝云，你是我器重的女儿，还想过要把雁荡门交给你。你也一直做得很好，爹都知道。”
　　朝云抬起头，这是雁寻道第一次肯定她的作为。
　　“都是女儿该做的。”
　　很好，女儿终究是他的，妖精还是夺不走。“爹知道你能近那妖精的身。用金龙索套住他，你的任务就完成了。”
　　朝云傻到问了这样一个问题：“只是套住他？爹，不要害他性命可以吗？”
　　“你的师兄师姐会收了青云山的妖怪，而那只狐妖，念他修行千年不易，只是打回原形。”
　　“打回原形…总好过都没了性命。”朝云喃喃自语。

　　这天晚上，已经是靳别羡开启转生大法的第三天。这三天里，他仿佛蜕了一层又一层的皮，身上的每一根毛都从□□生生拔出，又烟灭了。一天比一天痛苦加重。胎儿在母体里，痛苦的是母亲。靳别羡的转生却比人类一个新生命的降生痛苦千倍万倍。
　　他的心里充满了狂喜和甜蜜，即将要转生成人了，秘境里预见的未来终有实现的一天。
　　他的眼睛睁不开，不知道外面是黑夜还是白天，只知道转生成功的一刻即将到来。那时他会去找她。
　　雁寻道派遣秦枫、红菱、黄衫负责收青云山的妖怪，他跟着朝云上了山顶。
　　靳别羡坐在榕树下，时间空间隔绝了，他不知道朝云就在他身边。
　　雁寻道一看就明白了，这只该死的妖精要强行降临人间！
　　“朝云，你还不快动手！”雁寻道一阵暴喝。朝云看着靳别羡，手里捏着金龙索，不住地颤抖。他不是妖，就算他是妖，朝云也会心甘情愿跟着他。
　　“爹，女儿下不了手。”朝云扔掉金龙索。“他现在不知怎么了，听不见我们说话。等他醒来好不好。”
　　雁寻道捡起金龙索，施咒直接捆住靳别羡。他没有知觉，不知道被一条金龙索困住了。
　　等他醒来？万万没有可能。要趁着他转生成人之前，收了他的元灵。
　　雁寻道从袖中抽出符咒，就在那一刹那，靳别羡睁开了眼睛，作为妖的元灵要归还天地了，瞬间爆发出巨大的能量，把雁寻道撞向半空，又重重摔下，受了重伤。
　　雁寻道口吐一口鲜血，嘶哑着满是血腥味的喉咙：“孽障！还不快动手，难道你还看不出来，他的邪功差点杀了我吗？不仅是我，还有你娘，秦枫…”
　　电光火石之间，朝云剑出鞘了，刺向还没有来得及和她说上一句话的靳别羡的胸膛。那颗心脏刚刚按照一个人的方式跳动了几下，又戛然而止，伴随一阵钻心的疼痛。
　　温热的鲜血溅上朝云发白的脸，泪水决堤，冲不尽爱郎的鲜血。
　　“对不起…”痛彻心扉。
　　紫竹仙人看到的就是这一幕。他想看到的一条新的路，有生趣的活路，就这样鲜血淋淋地呈现在他面前。
　　他听到徒儿的最后一句话，竟然是抚着她的脸说：“为什么不等等…”
　　那双干净的眼眸就这样闭上了。
　　紫竹仙人来不及悲伤，忙施法汇聚住徒儿四散的元灵。
　　“不要走啊…你们散了，我的徒儿真的就死了。”
　　破碎的元灵像千万只萤火虫，飘散在青云山。那些躲藏的妖怪都看见了这一幕，那么奇特的一幕，他们不知道山顶那只狐妖死了，小老鼠不知道羡哥哥再也不会出现在榕树下，那些许愿的人再挂许愿符也是徒劳…
　　紫竹仙人撂下一句话：“无耻道人，杀我徒儿，来日抓你上天庭，让天帝处置你…”
　　雁寻道惊出一身冷汗。上天庭？我雁寻道有什么可怕的，我的一生都贡献在除魔卫道上了，维护人间和平做的不比神仙少，还把儿子搭上了…暮华呀，暮华，爹这次还是不能让你活。
　　“走！”雁寻道喝到。
　　朝云抱起靳别羡渐渐发冷的身体，他已经变不回狐狸了，即使死了，他已经是个人了。
　　“爹，给我一些时间。”
　　生离死别总是痛苦的。朝云抱着他飞下断崖。朝云徒手给他挖出一个冢，双手鲜血淋漓，把他和朝云剑放在一起。
　　朝云说不出什么话来，道别总是需要说话的。她不知道她做了一件什么事。为了不让她爹死，为何最后死的却是他？他死前还毫无知觉…
　　‘若有来世，生死相随。今生怕是不能了。这把朝云剑就当是我，不让你独自在断崖寂寞，留下的纪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