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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千年不醉 ...

  •   第六章
      第三天。
      虽然雁朝云和靳别羡有三日之约,但是雁朝云没有把握找到可以打赌的理由。
      遇到靳别羡,雁朝云第一次尝到了挫败感。
      以前不管雁寻道如何严厉要求她,她都能想尽办法达到要求。
      就算把她罚跪在雪地里,她的斗志还在。靳别羡这个狐妖和别的妖怪不一样。居然连她的‘风云之雷’都拿他无可奈何。那可是朝云寒暑不间断练了几载的杀招,能把那些妖怪劈得灰飞烟灭。
      从靳别羡的洞府出来,雁朝云无法再把他当做一个狐妖。
      他有着人间男子的外表,炯炯有神的眼睛里有时竟然可见温柔的光。但是靳别羡毕竟还是只狐妖,雁朝云不会忘记这一点。人妖殊途,雁寻道一直这么教导她。师兄师姐还是要救。
      朝云拿出降妖袋,放出那天抓到的小老鼠。
      那只老鼠在袋子里待了几天,紧张万分,害怕降妖袋把她给化了。
      从降妖袋出来后,小老鼠化回鼠形,呆了一阵,想趁雁朝云不注意开溜。
      结果没有溜出多远,就被雁朝云用剑柄压住尾巴,动弹不得。尾巴上一阵疼痛,小老鼠吱吱乱叫。
      “想趁我不注意跑啊?”雁朝云冷冷道。
      说罢,把剑柄从小老鼠的尾巴上拿来小老鼠摸着尾巴,眼泪汪汪地说:“不敢。不敢不听女侠的话。”
      雁朝云看这小老鼠嘟嘟囔囔的模样跟三师姐黄衫有几分相似,便不忍心对她说狠话。
      “变回半人半妖的模样吧,这么说话怪别扭的。”
      小老鼠听话地变回原来脸上毛茸茸的小女孩模样。
      雁朝云拿出翡翠绿的瓷瓶,里面装着百花蜜:“是不是喜欢吃这个。这么馋,难怪这么容易被抓住。”
      说完,把百花蜜递给小老鼠。小老鼠迟疑了一下,随即欢天喜地地接过去,滴出一滴在拇指上,喜滋滋地吮吸手指。
      “东西不是白吃的。”雁朝云等小老鼠吃第二口的时候对她说。小老鼠可怜巴巴地看着她,把瓶子往身后挪了挪,生怕朝云把它拿回去。
      “不要怕,给你就是给你了,放心吃。”朝云挑着眉说。小老鼠这才放下心来。
      “我问你,住在山顶上那只狐妖什么来历?知道多少说多少,说完就放你走。”
      小老鼠看着她,瞪着圆溜溜的眼睛,似乎在思索着该说什么好。
      “我的师兄师姐被抓了,我打不过他,跟他要了个时限,约定三天后跟他打个赌,赢了就放了他们。”雁朝云坦然地把来龙去脉告诉这只老鼠。“所以,你要是不知好歹,我就把你一直关在袋子里。”最后一句,朝云没有特地加重语气,而是好笑地看着这只老鼠,观察她的反应。
      “不太清楚。自我在青云山出生以来,羡哥哥就在那里了。羡哥哥爱护青云山的一切。羡哥哥有神奇的法术。每当天上下起冰雹,羡哥哥就会施法把青云山包裹起来,不让冰雹砸到我们。还有……”
      朝云打断小老鼠的话:“可有弱点。比如怕什么?”小老鼠摇摇头:“不知道。是羡哥哥让青云山的一切有了灵气,我们都是跟着羡哥哥修行的。”
      没有问到想知道的,朝云没好气地说:“当真这么好?不过是只狐妖!”
      听她这么说,小老鼠生气了:“羡哥哥道行高深,岂是我们能比的?你说他是只妖,我看他仙风道骨;你说他像仙人不可捉摸,但他又有人的半分情感。你看他饮酒自乐,帮许多求愿之人完成心愿,岂不是更像人间不慕功名、隐逸绝尘的罕有男子!”
      朝云一时语塞,良久不语。
      这时,响起一声清脆的掌声:“说得好!没有辜负公子平日待你们。”
      循声而去,一个婀娜多姿的女子款款而来,杨柳腰,柳叶眉,明眸皓齿,一双美目顾盼多情,望一眼楚楚动人,再看一眼惹人怜惜,当是世间男子难以抗拒的美人。
      朝云冷冷地不看她:“靳别羡千年道行我敌不过,你这只蛇妖的人皮我倒能轻易撕破。”
      凌仙微微一侧身,效仿世间女子见人行礼:“小女凌仙见过雁姑娘。”
      朝云看了一眼小老鼠:“你走吧。”小老鼠拔腿走出老远,又回头望了朝云一眼,把翡翠瓶抗在头顶,朝她微微一拜,随即消失不见。
      凌仙把手放在唇边,轻轻笑道:“原来雁姑娘也不是这般冰冷。”
      又说:“其实她也没有说错,公子在我们眼中的确非同一般。只是他有个小秘密,恰好我知道。也许可以帮到你。”
      凌仙从衣袖中拿出一个白瓶子:“公子号称千年不醉,他喝酒从未醉过。”她把瓶子递给雁朝云:“这是‘醉仙翁’,掺在酒里,也许你能赢。”
      朝云冷傲地看着她:“这东西你藏很久了吧。早就想用了吧。为什么你不自己去?怕靳别羡生气?我告诉你,雁朝云做事光明磊落,不用下三滥的手段。”
      “下三滥?”凌仙好笑地看着她。“都这个时候了,还要摆姿态?你以为公子那么容易被你摆平?随你要不要。”凌仙把瓶子塞到朝云手上,随即闪身不见。
      雁朝云捏着瓶子,良久,朝山顶走去。靳别羡还坐在那里,这次没有喝酒:“等你三天了。不知你哪天会来。知道你一定会来,我就放心了。”
      “我们打个赌。”
      “赌什么?”靳别羡饶有兴致地看着她。他很想知道这个女人到底凭什么这么自信一定赢他。“只有一次机会,你确定你会赢?”
      朝云挑眉:“狭路相逢勇者胜。”又说:“听说你从未喝醉过。不知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不醉不知酒浓。今天,我们就赌你会喝醉。”
      靳别羡仰天大笑:“这个说法有意思,难怪我总觉得喝了上千年的酒还是没滋没味,又止不住地喝。不醉不知酒浓。人总是能创造出各种说法。这句话后面该还有一句。”他看着她:“深爱才知情重。有个酸秀才跑到这棵树下上吊,死之前喝了我好多酒,边喝边念,我就记住了这句话。”
      “你没有救他?”
      “死是他的心愿,为什么要救?”
      雁朝云把白瓶子放在檀木桌上:“这是‘醉仙翁’,就是仙翁喝了都会醉。把这个放进酒里,敢不敢喝?”
      靳别羡拿起瓶子往酒壶里倒:“按照人的路数,不是该偷偷摸摸地放吗?怎的提前告诉我?”
      “我不做那样的事。”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你说我信,你不说我也知道。”
      朝云瞪着他:“你我是敌人,早晚我要你死在朝云剑下。不要好似推心置腹的知己那样对我说话。”
      靳别羡又是一笑:“给你个时限,你说个故事给我听,我边听故事边喝酒,故事说完了我就不喝了。到那时还没有醉,你的师兄师姐恐怕还要再住一段日子。可好?”
      朝云把剑放在桌子上:“好,我就看你是否听得懂。”
      靳别羡往酒杯里倒出一杯酒,一口灌进嘴里。太阳走到山那边去了,山顶的风有些凉意,吹起许愿符上的铃铛叮当作响,衬得此时无比安静,只听得见朝云说话的声音。
      “十年前,有个驱魔道人叫雁暮华,是个很好的人,四处锄强扶弱,铲除妖邪。
      那年冬天,雪下得很大。
      他的妻子在冬夜里临盆了,生下一个健康的儿子。
      可这时他在一处雪山上追捕一只母狼妖。
      公狼妖不久被他杀死了。那两只狼妖作恶多端,害死过很多人。就在雪天里,他追着母狼妖不放。
      终于,那只母狼妖在一个洞口停了下来,苦苦哀求他,求他让她生下孩子,再让他结果她的性命。”
      说到这,朝云停了下来。靳别羡还在喝酒,一杯接着一杯。雁朝云抬头看着他:“你觉得他怎么做了?”
      “必然是段伤心的故事。”
      朝云夺过酒壶,学着他的摸样,往嘴里倒酒,然后看着断崖的方向继续说:“他想到了自己的妻子和孩子。
      就让母狼妖生下孩子。母狼妖生了几只小狼崽,很开心,请他把那几只小狼崽放进洞的深处,不要让它们看见自己的母亲死在面前。他这么做了……”
      朝云的声音戛然而止,接着愤然而起,抓住靳别羡的衣襟嘶吼道:“那只母狼妖咬断了他的脖子。
      你知不知道,浑身是血!当我们用‘三明六通’看到这一切时,多么震惊,都不敢告诉我的大嫂…他是我的哥哥,一个那么好的除妖师,他已经是一个父亲了,将来还会是雁荡门的掌门……”
      大滴大滴的眼泪落在靳别羡的手上,突然他的手有种被灼伤的的感觉。
      “妖不会有人性的!你以为成了仙就能摆脱曾经是妖的身份吗?妖终究是妖……”靳别羡有些怔住了,情不自禁用手擦干她脸上的泪水。
      朝云瘫坐下来,没有精力思考自己为什么会失控。她又提起靳别羡的酒壶就往嘴里灌。“他现在就是活死人,躺在家里面。魂魄被锁在身体里,可是他又死了。我会救他的……”朝云自顾自地唱起儿时的歌:“月光光,照四方。秀才郎,骑白马。过莲塘……”
      歌还没有唱完,她已沉沉睡去。靳别羡褪下身上的外衣,盖在她身上:“这次不用我为你造一个安稳梦乡了,好好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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