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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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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王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我的曲珂在疼欸!虽然我在身边也帮不上什么忙,但是,但是,毕竟,我陪着她了吖。
现下可好了,老太婆幺蛾子一出,祖宗一搬,我就得俯首帖耳,悉听遵命,放着美人不管,去给另一个女人恩宠,拜托!要是男人我还有点性趣,女人的话,除了对着我珂,我真的不行欸,晕倒,真他娘的牛不吃草强按头,只可惜我是个银样蜡枪头,中看不中用。强按也没用。
太监前面提着灯笼,我后面怒气冲冲的大步流星,弄得太监的小碎步紧着倒。
往东到了清宁宫,屋里竟然灭了灯,我的火气“蹭”的就上来了,玩我呢这是,老老少少,他娘的没一个好东西。
不等太监报门,直接一个狠踹,把雕花镂空的楠木门,踹的一个对呛。砰的一声开了。
大踏步进去,黑了咕咚的什么也瞧不清,:“彦弥!人呢?快出来,少在那装神弄鬼的!”
回头一脚把门再踹上,就准备开始骂娘,原谅我的这个粗俗的癖好,自从八岁那年我日夜不眠,反复等待,反复失望,最终确认我母亲的的确确的抛弃了我以后。大凡我生气,暴怒,嬉笑怒骂,爽与不爽,都免不了骂娘,因为至少我不准许自己在心里想她怨她恨她脑她,但嘴上还是要时不时借着脾气念叨她的,这个算是一种未死先奠的模式,毕竟她无论生死,却实实在在的消失在了我的生命里,我大抵一辈子无法原谅,却也一辈子不能忘怀。
母亲的离开成为了我心口上的一道疤,它愈不愈合都在那里。
奇怪,在这黑洞洞的空间里,在接近彦弥的时候,我为何总是莫名其妙的想起母亲?上次想宠幸她,然而,没成功,也是因为她让我回想起母亲。
不禁皱起鼻子嗅了嗅她房中黑夜的气氛,嗯,这个女人屋子里有股子老人的味道。
换句话说,她的人还有整个房间给进入其中的人一种气氛,一种缓慢静谧衰败的气氛,犹如众芳芜秽,美人迟暮,枯等流年淌过的悲寂之感。
怪不得诗人要替宫中的女人题诗:寥落古行宫,宫花寂寞红。白头宫女在,闲坐说皇宗。宫女如此,不受宠的妃嫔又能好到哪去?而就是这种无望的失落之感很容易勾起人心中的阴影,回想起不堪的过往。
她年岁也并不很大,怎么浑身衰败之气这么重?别告诉我,是因为我没给她恩宠,我想就是我施舍冷饭一样勉强给了她,只能使她厌恶,而不是欣喜,人心都是肉长的,哪容得下半点虚情假意?
点亮了蜡烛,看见彦弥正背对着我朝里躺在床上,好像不知道屋里有我这个大活人存在一样。哼,倒挺能装!
不过此时想来,打她骂她已经无济于事,而且,把这女人惹急了,到老妖婆那三天两头的告状,岂不是更让人吃不消?我倒不要紧,要是暗地里找曲珂的茬,那我岂不是罪过大了,况且,折腾了一天我也累了,就想睡觉,养好精神,明天不知道又得打什么“仗”。
甩了鞋,今个儿忙也没洗澡,脚还有点臭,直接用臭脚踹在彦弥裹着的棉被上,把她踹到里边,扯过另一床被,我就躺在了外边,闭上眼睛,没一会儿,就迷糊着了。
梦里好像是曲珂举着一颗紫色的糖问我要不要吃,我眼睛就随着那颗糖转来转去,满口说要,还不忘问她:“欸,你屁/屁不疼了吧,背上的伤也全好了不?放心,等我哪天大权在握了,一定帮你报仇血恨。”
然而,此时拿着糖果的曲珂却突然的哭起来,呜呜咽咽好不凄惨,我一下子就慌了,忙着上前安慰:“怎么了?哭什么?我不要糖了还不行吗?给你吃,都给你吃,别哭呀!”
嘴里胡乱安慰着,也不知道胡言乱语了些什么,只见曲珂依旧抽抽搭搭止不住的哭,一点都不符合她平时刚硬桀骜的模样,边淌眼泪边抬眼看我。
嘴里软软糯糯却异常清晰的轻声细语:“糖果你吃,皇位归我!!”
神马?!一下子我就惊醒了,还没仔细回味梦中景象,就听耳边真的有弱弱的哭声,呜咽悠长,如怨如慕,如泣如诉,就跟怨灵幽鬼似的,吓我一跳,不过,我睡前没吹蜡,昏黄的烛光足以镇静我的心魂,看着头顶床帐上秀的百鸟朝凤,我意识到自己现在身处皇后的寝宫,而那断断续续的哭声就是从枕边面壁而睡的皇后那儿传出来的。
不耐烦的翻翻白眼,我都没嫌委屈屈尊纡贵的跟你同床共枕了,你这还矫情个什么劲儿?不识抬举,隔着被子搥搥那个鬼哭狼嚎的女人,不耐烦道:“嘿,别哼哼了,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渐渐的,皇后好像在往回憋眼泪似的,抽抽搭搭,声音没有那么吓人了,我就准备翻个身接着睡,可眼睛才安稳的闭合三秒钟不到,那边又开始哽咽了。
他娘的晦气!我一下子坐起来:“彦弥,你二大爷的,能不能给我消停点,我心里已经把你砍了七八遍头了啊!别给我机会实践!”
我想这威胁够到位了吧,可没想到彦弥那边却越哭越大声,向她那边一瞧,小身板儿还一抽一抽的正竭力向墙边缩呢,欸!我不禁扶额,
女人哪,女人,你的名字叫哭不精!真是无语,平时挺端着的一个人,怎么今天变得比我还矫情了!?
把对方被子一扯,把人翻过来,欸?!这女人平常不挺注重外表的吗,怎么这会子连妆都没卸就睡了,现下更是因为哭的稀里哗啦,眼泪鼻涕合流,被我一扯一拽,身上的衣服也凌乱不堪。
我不禁皱眉,:“你···你刚被人糟蹋过!?”
显然,我的疑问招来了强烈的反应,彦弥也一下子不抽搭了,瞪着个水汽蒙蒙,肿的像个核桃似的眼睛:“皇上,你就这么讨厌我!”
好吧,我是讨厌你,但刚才那句问话是真诚的关心,虽然考虑到每日被宫女太监围得里三圈外三圈的,这种“被糟蹋”的可能性,有点不大,但除了这个原因,我实在想不出来还有什么理由可以让向来仪态端方,守礼守节,举止有度,圆滑世故的彦皇后这么残花败柳,犹如深闺怨妇般的窝在角落哭泣。
“我也厌恶了皇上!”彦弥几乎是在咬牙切齿的说这句话,“飒”一阵凉风吹过,今个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皇后娘娘竟然不带面具不端着了,咋地?想跟我撕破脸?还是···还是积怨成恨,忍无可忍,准备一举把我杀掉!准备一命换一命!
啊呀,我可是很惜命的,我的小命可是很值钱的,不能因为你一时冲动就毁了!
面上尽量保持镇静,以防打草惊蛇,让皇后放下顾忌,铤而走险,眼睛左左右右的划拉,看有没有隐藏在暗处的武器,嘴上还得不住的安慰:“啊···那个,哈哈,没关系,这么一说,既然互相厌恶,我俩就扯平了啊!皇后累了吧!早点睡,我···朕刚想起来好像还有告急的折子,没批完,就······”
就先回去批折子,这句话还没说完,就听她厉声说道:“不许走!”
我眼睛瞥到她两手都贴着被子,攥成拳头的模样,好像被子里正藏着什么利器!
立马吓得脚软筋散,:“好好好,皇后说的是,朕不走不走!谁让朕走,朕都不走!那个,皇后,你冷静啊,千万不要冲动,冲动是魔鬼,冲动是魔鬼。”
皇后很响很不顾形象的吸了吸快要出走的鼻涕,“刺溜”一声,听的我这个别扭,心里边害怕,边寻思,这鼻涕吸进去不就进了食道了吗?不就等于皇后吃了鼻涕!
“臣妾不冲动,臣妾很冷静。”
好吧,这话怎么听怎么像醉酒的人嚷嚷自己根本没有喝醉。
“臣妾,臣妾只是很孤独。”说这句话的时候,她垂下了湿嗒嗒的一片睫毛,很有点梨花带雨,海棠呈露的味道。
作为视觉动物,我还是不禁有点子怜香惜玉起来,毕竟这个皇后当得也挺糟心,彦弥她可是生下来就含着金汤勺的权贵之后,出身好,相貌好,嫁的也好,是天底下地位最高的女人,作为女性她似乎已经顺风顺水的活到极致了,走到哪,肯定都是一片恭维羡慕嫉妒之声,似乎这样的人就是幸福的典范了,再不满足,不快乐,不幸福,就实在有点说不过去。
但是,日子不是活在世人的钦羡里,日子从来是自己过的,如鱼饮水,冷暖自知。
看看彦弥削薄的身子,我不禁又回想起还是郭唯的自己,除了父亲,两个丫鬟,我的青春似乎也是孤独的,但那时候多少还有些激情,因为能看着杨贲将军的画像,满怀希望,憧憬未来。而现在成为了重武,我无疑也是幸运的,因为我遇到了曲珂,而且有条件霸住她。
而彦弥,彦弥在大好河山旁,坐耗青春,守着活寡,没有希望,对于她来说,前方,前方只有无尽头的孤独。
如此这般,难免心中隐隐的有点可怜她,她的美貌,风度,才华,本应有个知己似的人物跟她分享,但现在,她只能将身上的美好一一葬送了。
只能徒等流年似水,往事如烟,将自己葬送在这堂皇的深宫里。
兔死狐悲,物伤其类,不如,做一回好人,送她个打发时间的玩意儿?
我伸出了小拇指,凑到她眼前,勒紧嗓子,尽量把自己粗厚的声音弄得像个小女孩:“不如我们做朋友吧!孔老头说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我是从远方流浪到这儿的小朋友,你欢不欢迎我呀!?”
彦弥瞪大眼睛,瞧瞧我,再瞧瞧我的小拇指,瞧瞧我,又瞧瞧我的小拇指。
我想她肯定以为皇上要发癫了。
但我用小拇指戳了戳她红红的鼻尖,尖声尖气的接着说:“爱哭鬼,哈哈,多大的人还哭哭啼啼,羞羞脸!”
彦弥一听我这么说还真的羞红了脸,又瞧瞧我,转而,也曲起食指,慢慢的凑到我的手指前,摇一摇,还一抽一抽的带着鼻音:“不是的,我···我不是爱哭鬼,我是一只山鬼。”
“山鬼?这么说你有很多同伴喽,山上有好多的鬼。”我让自己钻进温暖的被窝,舒服的靠在散发着馨香的玉枕上,幼稚的回问。
“不是的,我所在的这座山上只有我一只鬼。”
好吧,怪我,又把问题绕回来了。赶紧转移话题。
“哦?那你很富有,就像一山之王。”
“一山之王,一无所有的一山之王。还要为生存而奔波。”她的声音透着悲凉。
“可你不是已经死了吗?作为鬼而存在,为什么还要为生存奋斗。”我不再装小女孩的声音,但却禁不住小女生的好奇,彦皇后在说实话?
“不,我不为生存奋斗,我为死存奋斗。”她抬高了声音,像是在宣言。
“地狱的竞争也这样激烈?”我扯着嘴角笑。
“嗯,死了也不得安宁。”她言之凿凿,好像真的去地府溜达过一样。
“那我要多活几年,虽然不知道活着为了什么,但我尽量活的像我想象中的那样快活,有意义。”我不能忘怀自己作为虚拟的朋友而要做的振奋精神士气的正面引导作用。
“你想象中怎样活的比较有意义?”彦弥挑眉。
“吃饱,找我娘,哈哈大笑。”我又发出童稚的声音,不由自主的脱口而出。
“你要去找娘?”
“嗯,我的娘亲在小的时候离我而去了,我要找到她,将我爱的人都聚到一起,那生活就会很满足,很满足了!”充满希翼的声音,轻轻的就溜出嘴边
彦弥寂静了一会儿。随即严肃起来:“你天真了,这世界只有生存,没有生活。”
我不屑:“哼,老气横秋。”
彦弥的手指佯作生气的,转身,要走了。
我立刻接上“你走了,我就再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
“她”继续走:“不行,我要走,你还是要不时的出现在我面前!!”
“凭什么?”
“凭我愿意!”
“幼稚!”
“你才幼稚!你就是个幼稚鬼!”
好吧,我俩好像都很幼稚。那晚,哈哈一笑,我们背对着背睡着了。
不过在梦中,我的曲珂依旧在哭泣。
第二日,天麻麻黑,我就爬了起来,再次撇了装睡的皇后,回宫找曲珂去了。
疼了一夜,肯定没睡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