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七月凛歌

5、旧案重现

　　在市局接下来的一个月时间，是顾倾城、张实和沈悦军封闭式训练的时间。三个人必须接受业务知识、体能强化等一系列高强度的培训，以便能更快更好地融入特案组的工作。
　　一个月的训练，最难的就是体能训练了，张实倒是乐呵得不行，本来块头就大，特别是体能训练，每一个项目都轻松拿下。沈悦军虽然不及张实，但是体能对他来说，不算难事。就是苦了顾倾城，在学校那会，她的体能考试勉强及格，但训练强度绝对比不上这里，好不容易熬过一个月，顾倾城都觉得自己快要散架了。沈悦军还笑话她，“小顾啊，你可不是那个遗世而独立的北方佳人，你是拥有彪悍人生的人民警察哦！”
　　经过这一个月后，三人算是正式加入了特案组。看着这站得挺直的三人，肖旭作为特案组的组长，按例说了一些组里负责的工作、分工和注意事项。肖旭的目光经过顾倾城时稍稍停留了几秒，便又转开了视线。顾倾城已经一个月没见过肖旭了，此时见到他，觉得他似乎又瘦了一些，脸色也不太好，但是她也不敢盯着肖旭看，因为她身边这两个人可是洞察能力超凡的话唠。万一被张实和沈悦军瞧出端倪，还不被传得全局都知道她暗恋肖旭了。
　　“笃笃笃”，就在肖旭安排着特案组各类工作的时候，一位民警敲响了特案组办公室的门，只听到对方说了一句，“肖队，有案子。”只是平淡的一句话，但顾倾城几人都清楚，能转来特案组的肯定是个大案子。
　　案发现场在市里的洛夫特美术展览馆里，报案的是馆里的保安。展览馆已经被警戒了起来，法医也赶到了现场。顾倾城见到那名保安时，对方浑身发抖，回答警察的问话也是哆哆嗦嗦，一脸惊魂未定的模样。
　　的确，命案现场流露着诡异的气氛，尸体是女性，被陈放在展览馆中央的展台上，身上穿着色彩斑斓的晚礼服，周围铺满了玫瑰花瓣，竟还散发出淡淡的花香。而死者脚上穿着的一双金色Prada（普拉达），让肖旭的瞳孔瞬间收缩。
　　张实大致查看了一下死者，总觉得死者特别眼熟，他拿起放置在死者旁边的标签，猛然一惊，“肖队，小顾，你们来看。”张实手上拿的是一个平时用来标注作品的台卡标签，上面写着“蒙娜丽莎的微笑”，死者的脸俨然就是画像上蒙娜丽莎的模样。肖旭戴上惯用的手套，接过张实手中的台卡，标签上的字是打印的，看不出任何破绽。
　　顾倾城凑近死者嗅了嗅，又盯着死者的面容好一会儿，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着肖旭说：“凶手就像完成一件作品一样给死者整了容，变成蒙娜丽莎的样貌，手法精细，能拥有如此高水平的整容技术，要么是整容医生，要么是外科医生，要么就是学过相关专业的。而且凶手还给死者抹上了玫瑰花香的精油，周围又铺满了玫瑰花，可见凶手有着变态的偏执，他想要的是完美，是这件作品一毫不差的完美。这样的人，生活质量不会很差，甚至有着非常体面的生活，平时隐藏在人群中也不会显露出他不同于正常人的一面，所以他在平时的生活中是很内敛的，也是因为他要尽量保持一个正常人该有的情绪，而不是像作案时的那种癫狂。”
　　肖旭站在一边听完顾倾城的分析，对检查尸体的法医问：“死者的死亡时间和死亡原因。”
　　法医执起死者的右手，“死者死亡时间是昨夜8:00至10:00间。死者身体其他地方没有明显的伤痕，右手手腕的动脉被割断，可以判断是失血过多死亡。而且这个过程很漫长。其他的，要回去做进一步检查才能得出确切结论。”
　　张实偏过头，语气里掩饰不住对凶手的憎恶，“这个人还真是残忍又变态，要是不尽早抓住他，还会有人因此丧命。”
　　肖旭紧锁着眉头，一言不发，目光落在死者身上，因为整个现场、死者的死亡原因以及那双金色Prada都让他嗅到了一丝熟悉的气息。六年前的Queen也是通过放干受害人的血致其死亡，并且现场也布置得十分精细，死者脚上穿着同样牌子的高跟鞋。但是Queen在六年前已经死了，不可能会是他，要么就是有人想模仿Queen，到底是什么人能了解到Queen的杀人手法呢？难道只是巧合？
　　顾倾城回过头看向肖旭，见他满面愁容，以为他是因为这起案件，心想他可能是太劳累了，每天都要应对那些穷凶极恶的犯罪分子，能力再强的人也有疲惫的时候吧。
　　肖旭：“和小军联系一下，让他尽快查出死者的身份，还有调看这一周展览馆的监控录像，看有什么可疑的人出现过。还有，死者脚上的Prada，如果凶手是为了完成一个令他满意的作品，那么死者从头到脚都会是凶手所设计的，包括晚礼服。衣服的话只要均码，大部分女人都可以穿，但是鞋子，为什么凶手能那么准确地知道死者的鞋码，并且为死者购买了准确鞋码的鞋子，他不嫌麻烦吗？要么．．．．．．就是他和死者关系匪浅。”
　　张实伸手去扶了扶死者穿着的鞋子，果然，非常合脚。“我立即让小军去查明死者的身份以及她平时的社会关系。”
　　十月，A市已经微微有些凉意。
　　发生在这个城市一角的案子，就像水入大海了无痕，甚至没有给这个城市带来任何波澜。但是在忙碌的特案组，这就是悬挂在每个人心里的一块巨石，急需早日破案。
　　沈悦军举着平板电脑，向肖旭和组员汇报他查到的信息，“死者叫欧阳晴，28岁，A市人，两个星期前，死者的妹妹欧阳霜曾报案称其姐姐下班后就失踪了，直到昨天在洛夫特美术展览馆发现了欧阳晴的尸体。”他转身在电子大屏幕上点开欧阳晴的照片，照片上的女孩穿着一件碎花连衣裙，如瀑的长发披散在肩上，细长的眉毛下嵌着一双含着笑意的眼睛，长相十分恬美。“欧阳晴在一家叫‘Last Night’（一夜迷情）的高级会所上班，平日也只有她一个人住在后海公寓的家中，据她妹妹欧阳霜反映，欧阳晴的性格比较开朗，也很喜欢自己的工作，在高级会所的话，接触到的人多而杂乱，所以她的社会关系相对复杂，而且欧阳霜曾听欧阳晴说过，她有一个男朋友，但是具体是谁还不清楚。”
　　“男朋友？有没有查过她的同事？”肖旭问到。
　　沈悦军：“我们去询问过Last Night的员工，但是可能因为知道我们是警察，我觉得他们有很多信息都没有透露。”
　　张实一拍大腿，说：“肖队，我们可以潜伏进去啊。既然他们不肯和警察说，那平时同事之间总会聊到的。只要我们的人伪装成高级会所的员工，那收集信息还不是挺容易的事？”
　　肖旭瞥了他一眼，问：“谁去？”
　　“我呀！”张实自告奋勇。
　　沈悦军撇撇嘴，打量了一下张实，“四爷，你长得那么忠肝义胆，你去？你去人家一眼就看穿你是卧底了。”
　　张实瞪了沈悦军一眼，“那要不你去？”
　　“我？算了吧，我这一表人才的，一看就是个有为青年，怎么会去高级会所工作呢，不合适，不合适。”沈悦军自恋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庞。
　　张实看了看顾倾城，又瞧了瞧肖旭，挠挠头，问：“那是肖队去还是小顾去？”
　　沈悦军赶忙接过话，“哎呀，四爷你这到关键时刻总是掉链子呢。肖队怎么能去呢，肖队必须在咱们大后方掌握大局。肯定还是小顾去，小顾最合适。”
　　“就我去吧。肖队长得一张千年寒冰的扑克脸，也不合适。”顾倾城揶揄了肖旭一句。
　　肖旭挑挑眉，没有作声，算是默认了，不过不是默认自己是张扑克脸。
　　Last Night的门口总是停满了各种各样的豪车，最次的都是迈腾。出出入入的大多是一些身价不菲的富家子弟和身材妖娆、浓妆艳抹的女人，这里可以是最高雅的地方，也可以变成最肮脏的交易场所。
　　特案组在离Last Night不远的地方设置了监控点。他们提前给顾倾城伪造了身份信息，并让她成功应聘Last Night。顾倾城坐在满是监控画面的车里，仔细检查着自己的着装，避免被别人识破自己的身份。肖旭拿出一个小盒子递给顾倾城，顾倾城接过，疑惑地问：“这是什么？”
　　“你打开。”
　　顾倾城轻轻打开盒子，原来是一个非常精细小巧的通讯器。她拿起来端详了片刻，又问：“这个要怎么用？”
　　肖旭从她手里取过通讯器，凑向她，动作轻柔地给她拨开耳边的发丝，将通讯器装好，解释着：“这个要塞进耳朵里，音质非常清晰，我这里可以随时了解你那边的情况。”肖旭突如其来的举动，让顾倾城呆愣在原地，她能感受到肖旭离她很近很近，甚至可以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自从那一个月的封闭式训练以来，她几乎没有和他说过几句话，更遑论这么亲密地相处。余光扫过肖旭英俊的面庞，顾倾城的心“扑通扑通”跳得很快，更不敢正视肖旭，生怕他发现她的异样。
　　调试着监控设备的张实和沈悦军对视了一眼，悄悄地躲到一旁窃笑，这要说小顾和肖队没有什么关系，他们都觉得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一切准备就绪，肖旭叮嘱顾倾城，“你的任务是了解欧阳晴在Last Night的详细情况，其他的都不需要你去做知道了吗？即使清楚对方是嫌疑人，你也什么都不要做。”
　　顾倾城点点头，“明白。”
　　肖旭依旧不放心，“如果遇到任何危险，你就呼救，我会第一时间赶到。不用害怕。”
　　顾倾城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没事，你放心，我也是警察，我知道该怎么做。”
　　进出Last Night的顾客必须是会员，严格的限制也让这里变成有钱人的集聚地。顾倾城穿着一身白搭黑的服务生工作服，脚上蹬着一双高跟鞋，这是Last Night女服务生的标配。端着一个托盘，顾倾城走得非常缓慢，她很不喜欢穿这种“恨天高”，这让她办起事来很不方便。没走几步，顾倾城的脚崴了崴，差点就要摔个底朝天，幸好被迎面走来的女孩扶了一下，这才没有出糗。顾倾城直起身，看到扶着她的女孩也和她一样的打扮，问：“真是太谢谢你了，你也是这里的服务生吗？”女孩礼貌地微笑，回答：“是啊，你是新来的吧？之前没见过你，你的脚没事吧？”
　　顾倾城装作不好意思，“要不是你，我就要倒大霉了。这鞋子太不舒服了，也不合脚。”
　　女孩低头看了看她的鞋子，“这样吧，休息室里我有鞋垫，没用过的，我拿给你吧。垫上去可能会舒服些。”
　　“我和你一块去吧。”
　　“也好。”
　　Last Night的休息室分男女两间，女生的休息室摆放着很多储物柜，是给女员工存放物品的。女孩指了指靠在里边的沙发，对顾倾城说：“你先去那里坐一会，我去拿鞋垫给你。”顾倾城点头，往里边的沙发坐了下来。她警觉地环视了四周，并没发现什么异常，便问女孩：“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你叫我小简就好。你呢，你叫什么？”小简掏出钥匙，扭开了自己的储物柜锁头。
　　“我叫沈悦军，你叫我小军吧。”顾倾城眨眨眼，露出得意的笑容。
　　盯着监控画面的沈悦军清晰地听到顾倾城盗用他的名字，含着的一口茶水倏地喷了出来，取下耳机，对着肖旭抗议：“肖队，小顾怎么能用我的名字呢。”
　　肖旭笑了笑，回答：“这是倾城特别申请的，小事一桩，我没意见。”
　　没意见？什么叫没意见？正主还坐在这呢，沈悦军满腹怨言，却不敢发泄，谁让官大一级压死人呢。
　　沈悦军愤愤地重新戴上耳机，听着Last Night休息室里继续着的对话。
　　小简翻着储物柜，笑着说：“小军啊，一点都不像女孩子的名字呢。”
　　顾倾城注意到小简的储物柜门内贴满了相片，她仔细观察了一会，发现其中有好几张是和欧阳晴的合影。
　　“终于找到了。”小简拿出鞋垫转身递给顾倾城，顾倾城客气地道了谢，拆开包装，把鞋垫塞进高跟鞋里，随口问到：“小简，Last Night有很多女员工吗？”
　　小简摇摇头，“不算多，也就十来个吧。”
　　“我看你储物柜里有好多合影，都是Last Night的员工吗？”
　　小简回头看了一眼储物柜贴着的相片，叹了口气，“嗯，没错。但是就属我和小晴的关系最好。”
　　“小晴？”
　　“她叫欧阳晴，在Last Night做得比我久，我第一次来的时候，大多数都是她带着我做，小晴人很好，大家都很喜欢她。但是她两个多星期都没来上班了，经理也找不到她，我打过她手机，一直都是关机，我特别担心她。”说着，她的眼眶红了。
　　顾倾城故作不知又问：“她有没有男朋友？那会不会是她和她男朋友在一起，你们没有联系过她男朋友吗？”
　　小简抹了抹眼睛，“小晴的男朋友？我们都没见过她的男朋友，不过听小晴说，她是有个男朋友。哦对了，有一次我和她逛街，她还给她男朋友买了件衣服，说是要送给她男朋友的。”
　　顾倾城刚要再问，只听得休息室外有人叫着，“小简，你还不快出来，吧台那边忙不过来了。”
　　“哦知道了。”小简对着门外应了一声，无奈地对顾倾城笑了笑，赶忙走了出去。
　　顾倾城看着小简离去的身影，心想欧阳晴的这个男朋友会不会太神秘了些，和女孩子交往也不愿露面，太奇怪了。她突然意识到，欧阳晴的男朋友或许是个关键人物。
　　顾倾城脱了鞋子，揉揉脚，轻声埋怨着，“这个鞋子太难穿，我的脚跟都磨出血了。这个可以算是工伤吗？”
　　肖旭笑了起来，双眼因为笑容微微眯着，“这个．．．．．．也算工伤吧。”
　　这可能算是从肖旭嘴里吐出的最有人情味的回答了吧，顾倾城这样想着。
　　走出休息室，顾倾城便听到一阵嘈杂声，顺着方向望去，是吧台。她匆匆向着吧台而去，因为方才小简就是往吧台去的。伫立在吧台边的男人一身西装革履，一只手插在裤兜里，另一只手不断地比划着，语气非常嚣张，“把欧阳晴给我叫出来，一个婊子装什么装，老子我有的是钱，谁他妈的来这不是消遣的？还真以为自己是什么纯情少女啊？”男人是耀辉电子公司的老总王文杰，也是Last Night的常客，因此Last Night的员工都认识他。
　　小简面容焦急，不停地解释，“王总，小晴真的是两个星期前就不来上班了，不是我们不给您叫。”一旁的经理也不断的哈腰点头，安抚着这个脾气暴躁的男人，“王总，给我们一百个胆子我们也不敢骗您啊，这欧阳晴真是很久没来上班了，我们也联系不上她。”
　　“少给我来这套，谁不知道她有个见不得光的男朋友，老子追她是她的福分，还瞪鼻子上眼了是吧啊！”说着，王文杰随手捞起身边的酒杯就要往小简身上砸去。顾倾城眼急手快地上前抓住了王文杰拿着酒杯的手，“他妈的你们还敢对我动手！”王文杰长得比较壮实，看见顾倾城挡住他，他气不打一处来，一手拨开顾倾城，顾倾城一下没站稳，重重地撞向一边的桌子，“咔嚓”一声，她耳朵里的通讯器也被撞得掉落到地上，被身旁的人一脚踩了个粉碎。
　　监控车里，一阵刺耳的电流声充斥着几个人的耳朵，张实脱下监听耳机，紧张地看着监控画面，“肖队，小顾可能有危险。”话音落，他转头一看，哪里还有肖旭的身影。
　　跌落在地上的顾倾城撑着腰，隐隐的刺痛让她咬了咬下唇，正要挣扎着爬起来的她被突然而至的一只手扶住，所有的疼痛和重量仿佛都在这一瞬间消失了。她抬头看去，竟是本该在监控车里的肖旭，此时的他站在刺眼的逆光中，辨不清容貌，但光线刻出他棱角分明的脸，带着一点冷峻，还有让顾倾城说不上的熟悉感。
　　肖旭虽然没有出声，但是王文杰许是没感受过像肖旭这样与生俱来的压迫感，他下意识地退后了一步，支支吾吾着，“你，你谁啊，突然，突然就冒出来。”
　　被肖旭搂在怀里的顾倾城听到头顶上飘来一个冷淡的声音，“我是她男朋友。蠢货！”听得他说他是她男朋友，顾倾城心里闪过一丝甜意，原来他还是在意她的。
　　王文杰虽然心生惧意，但在众人面前还是不想失了颜面，他低声骂了一句，一拳就对着肖旭的面门挥去，肖旭抱着顾倾城，侧身灵巧地避开，反手扣住了王文杰的手腕，左脚揣向他的膝盖，“哎哟”一声，王文杰疼得跪在了地上。原本以为一切就这么结束了，没想到沈悦军通知了附近辖区派出所的民警，王文杰被两个民警一左一右架住，动弹不得，不禁大怒，“老子又没干嘛，你们抓我做什么？”
　　右边的民警严肃地对他说：“你不仅扰乱公共秩序，而且还涉嫌袭警。”
　　“袭警？老子什么时候袭警了，老子不就是．．．．．．”王文杰看向肖旭，刚想说什么却突然住了嘴，因为他的脑袋终于意识到一个非常严重的事，眼前这个揍了他的男人是警察啊？
　　让沈悦军通知民警逮捕王文杰是肖旭的意思，一来这个王文杰很可能知道欧阳晴男朋友的情况，二来，便是肖旭的私心，因为王文杰伤了顾倾城，怎么样也要让他待够24个小时，吃点苦头。
　　经过审讯，这个王文杰与欧阳晴一案没有任何关系，但是他提供了一个重要讯息，就是他喜欢欧阳晴，一度想要追她，欧阳晴却不买账，并且和他说过她和她男朋友关系很好。所以他跟踪过欧阳晴的男朋友，当时没看清那人的脸，但是知道了欧阳晴的男朋友住在A市锦华路127号。
　　锦华路127号，一幢散发着浓厚的欧式风味的旧式别墅，外墙长满了爬山虎，尖尖的屋顶，绛红色的屋顶在阳光下显得尤为醒目。肖旭和顾倾城按照王文杰给的地址找了过来，这里离市区有二十几公里，属于富人区，很多有钱人喜欢在这一带建度假别墅。
　　“这里应该很久没有人住了吧。”顾倾城看到这幢别墅的第一反应。
　　肖旭拉住她的手，目光却投到这幢看起来有些怪异的别墅，“你等会一定要小心跟着我，别东跑西跑。”
　　顾倾城按了按腰侧的配枪，笑道：“待会你可别让我保护你就行。”肖旭微微一笑，拉着她走向别墅。
　　就像顾倾城说的，别墅已经很久没有人居住了，门是虚掩着的，轻轻一推便开了。别墅里布了一些灰尘，但是不难看出这里布置得非常奢华。挑高的门厅和气派的大门，圆形的拱窗和转角的石砌，黑色的大理石铺成的地板明亮如镜，头顶是水晶垂钻吊灯，精美的细雕橱柜，纯黑香木的桌椅，每一处都尽显雍容和华贵。
　　两人谨慎地环顾着别墅的四周，似乎并没有什么异常，便走向二楼的房间。二楼有五间房间，四间客房，一间主卧。客房的布局基本一样，简洁但依旧彰显着整个别墅的主韵调—奢华。主卧的空间比客房大了好几倍，坐落在二楼走廊的尽头，肖旭在前，顾倾城在后，两人轻轻推开主卧的红漆木门，“吱呀”一声，厚重的门发出突兀的声音，回荡在偌大的别墅里。
　　主卧里的每一扇窗都拉上了避光的窗帘，外面是阳关普照，而房间里却是漆黑一团。肖旭警觉地抽出配枪，轻声对顾倾城说：“小心点，把窗帘全部拉开。”
　　顾倾城应了一声，快步走向各个窗户，“唰”地把窗帘依次拉开。一瞬间，阳光直射进房间，整个卧室立即亮堂起来。但卧室明亮了，顾倾城和肖旭的心却沉到了谷底。
　　宽敞的卧室里最引人注目的是那个三层高的橱窗，里面摆放着许多相框，每一个相框都标注着名字，肖旭似乎意识到什么，他上前一步，挡在了顾倾城身前，顾倾城疑惑地看向那个橱窗，看到里面的相框，她的脑袋竟嗡嗡地响，太阳穴的位置突突地跳动，跳得她整个头都阵阵发疼，她推开肖旭，走近橱窗一个相框一个相框地看，冯小夏、林梦、钟华华、岑芳．．．．．．最后，她看到了“顾倾城”，还有一个让她颤抖的名字——“顾书云”。尘封在记忆深处的片段，似乎被这看似普通的相框一一开启了。顾倾城伸出冰冷的手，拿出写着“顾书云”和“顾倾城”的相框，她的目光落在“顾书云”的相片，那是一张白皙的脸庞，浓密的眉毛向上扬起，带着些微叛逆，细长的黑眸蕴藏着暖意，薄薄的嘴唇勾着笑。这个人就像站在顾倾城的眼前一样，熟悉且温暖，不知什么时候，她的泪水如断了线的泪珠一行行落下，嘴却抿着，不愿发出一点声音。矗立在她身侧的肖旭静静地看着她的一举一动，眼光哀恸而沉定，他知道，命运就像一个轮盘，转了一圈，终究还是会回到原点。
　　顾倾城的视线又移到了标注着她名字的相框，那是一个让她觉得美丽却倍感亲近的面孔，虽然有着一些她此刻面容的影子，但是很显然，相片中的女孩更为出挑，更为艳丽，而真正叫“顾倾城”的她，只是空有倾城之名，却无倾城之容。她抬起头，眼里噙着泪水，脸颊印着泪痕，声音微颤，“肖旭，这是……我吗？”
　　肖旭接过她手中的相框，那是一张他一生都无法释怀的面孔，他要如何告诉她，照片里的女孩叫顾倾城，此时站在他面前的依旧是顾倾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