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潺涓

6、信

　　半个月后刘声又给吴言来了信，说到了最后冲刺阶段，太累了。自己也没想好要上哪个高中，最近心情也不太好，只是没说原因。还让吴言有空给自己写信，告诉吴言那边的情况。吴言也第一次写了信，第一次贴了邮票，为了确定无误还让门卫叔叔为自己检查了一下。本来门卫叔叔说帮她寄的，可她坚持要自己去寄。吴言在信中着重说了关红霞那件事，并问了《相见欢》是谁写的，词的意思是什么。半月后吴言收到了刘声的回信，信中刘声说为吴言能遇到如此有趣的人而高兴，并且将《相见欢》的原文、翻译和赏析都写到了信中，还说中考将近，下次写信可能要等久一点。
　　吴言拿着信又傻笑了很久，李煜的亡国的愁绪她并不怎么理解，她只觉得词很美，读起来很有节奏感。而且想到这首词就会想起有趣的关红霞，再加上这首词是哥抄给她的，给她解释的，她是完全是沉浸在欢喜中的。
　　六月已经很热了，吴言和吴晗阳一边吃着冰棍一边走着。突然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独上西楼、毒虫，哈哈！好久不见，想我没有啊？要说想啊，不然礼物我就带回去了啊！”
　　吴言往后面一看吓了一大跳，一大堆的人，除了李荷与关红霞一个也不认识。
　　“带回去干嘛，送给我呀！”人群中唯一一个男生说。
　　“想得美。”
　　“哇！今天你们怎么一起回来呀？这个盛况好久没有看到了！”吴晗阳一蹦一蹦的去迎接她们。
　　“下周中考，要占我们的教室，集体放大假。”还是李荷认真的回答了吴晗阳的问题。
　　吴言有些无措，这么多人只认识两个，但看样子应该是梅兰竹菊桂她们几个。她只能呆在原地，尴尬死了。还好关红霞过来跟她搭腔，也没问“情书”的事。只问想她没有并亮出了礼物：两个封面精美的笔记本。那时特别流行送笔记本，她让吴言在吴晗阳过来前赶紧选一个，吴言便随便选了一个。然后关红霞才低头小声的问“情书”的事，吴言只说真的不是情书，是信。关红霞还追问是谁写的，谁让拿人的手短呢！但又怕关红霞说漏嘴让妈给知道了，要让自己拿出来看。但又想关红霞也没什么机会见的着自己的妈妈。就如实说是亲哥写的信，有一些原因不想让别人知道，让关红霞一定保密。关红霞将信将疑的看着吴言，最后点了头。
　　其实就算妈妈知道了，自己又不想拿出来也不会被逼着拿出来，只是自己的小小固执罢了。
　　“嘿！拉着吴言干什么？我要给她介绍介绍。”吴晗阳没好气的说到。
　　“没礼貌，不会叫姐啊？有什么好介绍的，梅兰竹菊桂一对号就得了。”
　　吴言想：“看来大家都用她们的名字逗趣。”
　　吴晗阳基本上也是这么介绍的，只是加了一句“这是我的同村、同班加好朋友”。
　　吴言觉得除了竹高高帅帅的，多看了几眼外其他人也没什么值得特别注意的，吴晗阳都给她分析过这些人了。回去的路上大家有说有笑很热闹，听着她们说着初中的事挺好玩的，特别是两个学校的人还可以交换一些信息。当然有时候还互有人呛几句，主要是梅兰菊和关红霞。不过有竹和李荷在，气氛总是能往回拉，桂果然很少说话。吴晗阳更是逮着机会就插嘴问几句，除了吴言和关红霞其他人都称吴晗阳为跟屁虫。吴言也很少说话，就关红霞经常问吴言几句，李荷也会和吴言聊，竹和吴言说了几句；可是吴言面对竹这样的大男生很羞涩。但感觉李荷的确好相处，人也很好，很会照顾他人的感受，自己有些尴尬时总能为自己解围。其实关红霞也是这样的，只是方式不同。
　　吴言觉得这样的感觉很好，和只有两个人的感觉完全不同。平时吴晗阳再多话，也总觉得四周很寂静，蜜蜂的声音听得清清楚楚。可现在真的是很热闹，蜜蜂的声音只能时而传进耳朵，残存的野菜花的香味倒是更清晰了，吴言心里很静，很有安全感。吴言知道吴晗阳为什么喜欢跟她们在一起了，一群无忧无虑的学生，天南地北的胡侃，真是太惬意了，光听她们讲都可以笑得把嘴咧到脑后去。她们总能从一个话题扯到另一个话题去，而且每个话题每个人都能讲老半天。李荷与竹在这个时候总是等她们先讲，或许这就是她们性格各异，又不十分要好还能这样相安无事的一起走那么多年的原因吧！
　　在分路的时候她们都热情的跟吴言和吴晗阳到了别，独上西楼也正式取代了吴言的名字。吴晗阳还是意犹未尽的说着，说有了关红霞后感觉又不一样了，看着梅兰菊的嚣张气焰下去一些很过瘾……
　　晚上吴言久久没有睡着，不仅是因为白天的兴奋，还因为想到哥哥也要中考了，不知道哥哥紧不紧张，有没有想好要上哪个高中，又会不会如愿以偿呢？想到最后的出的结论是自己长大后一定要去找哥哥，然后安心的睡着了。
　　第二天吴言就写了一封信，准备中考完后就给哥哥寄去。信中主要问哥哥中考的情况，想上的高中想好了没有，还讲了那个让她兴奋的下午。
　　哥哥给吴言回信的时候吴言都快考试了，她真怕放假后再寄来自己就收不到了。哥哥说自己过得好他就放心了，还说不要担心他，他考得应该还不错，有机会上自己想上的高中，录取过后会打电话到上次那个小卖部。让自己认真复习。
　　期末考过后吴言没事就往小卖部晃，希望能正好碰上哥哥来电话，免得店主来通知再拨回去。吴晗阳陪她去了几次，但是太热了，就没去了。电话没等到却看到李荷好几次，李荷问她在这做什么。吴言说等电话，李荷也没多问，聊了几句就走了。这让吴言很感激，即使自己不在意别人怎么说，但要自己说关于家里的事吴言也会觉得不舒服。
　　吴言想到可以问一下李荷关于中考的事，所以等电话时也盼着李荷能来。过了几天李荷被吴言给盼来了。
　　“李荷姐我能问你个事儿吗？”吴言显得有些窘迫。
　　李荷却很坦然，而且依然很温和：“有什么事尽管问，我知道的一定告诉你。”
　　“就是，你知道中考成绩什么时候出来吗？”
　　“啊！”李荷显得有些吃惊。
　　“我哥今年中考，他说录取后会给我打电话，所以我想问问。”
　　“所以你经常到这儿来等。”
　　“嗯！”
　　“一般是中考十多天后出来，不同地方时间有些不同，一般是八月份录取。如果你想问的话可以给你哥打回去啊？”
　　“……我怕是我爸接电话……”
　　“你不想跟你爸说话，是因为那事儿吗？”
　　“嗯。”
　　“……吴言我不知道该不该跟你说这些，我只是说说我的想法，你愿意听吗？关于我对你们家情况的看法。”
　　吴言点点头，然后望着李荷。
　　“你父母的离婚给你们带来了很大的伤害，但他们既然选择了离婚，一定是过不下去了。勉强过下去他们都会难受，你们的家庭也不会幸福。他们是你的父母，但他们也是他们自己，有时也需要自私，为自己的以后考虑。”
　　吴言不是很懂李荷的有些话，但听懂了过下去大家都难过“可是他们也不能就那样把我和哥哥给分了，我从小和哥哥生活在一起，至少让我和哥哥一起生活。”
　　“可能他们是不知道尊重你们的感受，但事已至此，你也要顾好自己，即使不能彻底原谅也试着理解。可能会很难，但不要为难自己，让自己带着怨恨。这世界本来就有很多不如意，世界宽容不了自己，总得自己宽容自己吧！况且你和你哥都会长大，会有各自的生活，当然这也不会影响你们是最亲的亲人这个事实，只是抓得太紧伤人伤己。你看你和你哥没有生活在一起还是可以互相关心，分享喜悦，分担苦难……”
　　李荷说了很多，吴言听得似懂非懂，但听后有些难过，有些慌乱。李荷的话语给了吴言很大的冲击，吴言没听谁把离婚说得如此平淡过，也没想过自己和哥哥都长大后会是怎样。她对李荷可以跟她说这些很感激，但趋利避害的本能又让她有点怕李荷，李荷说得那些太过现实，有一种黑暗的可怕。她好像有着一般初中生没有的成熟，有着一些独特的观点。
　　“那你和关红霞姐姐很好吗？”
　　李荷没想到吴言会突然问这个问题，但还是回答了：“我们的关系很好很好，可能比你和吴晗阳还好。”李荷意识到她可能是想到了和吴晗阳的以后，不禁无奈轻笑一声，小孩子知道什么呢？“你和吴晗阳可以是一辈子的朋友，但你会变，吴晗阳也会变，或者说是发展。以后你们可能会是很好的朋友，也可能分道扬镳，也可能会遇到其他的人，跟他们成为更好的朋友，这个谁知道呢？我也不知道？”
　　吴言想到了知己，李荷可以算自己的知己吗？如果不算，朋友是吗？还是亦师亦友，不是说“三人行必有我师焉”吗？李荷的话虽然让自己有些害怕，但也有些释然，也让吴言生出了以后有难题就问李荷的冲动。
　　“谢谢李荷姐……以后我还能问你问题吗？你好像什么都知道。”
　　李荷会心一笑“我当然不是什么都知道，不过你想问就问吧！我只是说出我的想法，对你有用最好，不是说尽信书不如无书，尽信别人的话也不如不听，还是得你自己拿主意才好。”
　　“嗯！你说的都对我有用，不要嫌我烦啊！”吴言傻笑了一下。
　　吴言最后给哥哥打了电话，是哥哥接的，说是成绩出来了，和预想的差不多，应该能上自己想去的那个高中，本来是想录取了再打电话回来的。吴言说自己觉得李荷是一个亦师亦友的姐姐。
　　“没想到你那边还有这样的高人啊！听她话的意思，我都有些佩服呢！”
　　“只是有些话我还不是很懂，也无法把意思传达给你，不然你会更惊讶的。人家才初二，你看思想觉悟比你高多了。”
　　“你还知道思想觉悟呢？和她比我是显得幼稚许多，很多烦心事我也不知道如何解决。”
　　“什么时候我让她给你说说，让她给你想办法解决解决。”
　　“好啊！有个这样的人在你身边也好，我不在你身边，你有问题可以向人请教请教。”
　　……
　　吴言今天又特别的高兴，回去后还告诉妈妈自己给哥打了电话，说考得不错，录取了会打电话回来。
　　李荷不知道今天为什么会跟吴言这样的小孩子说那么多，或许是吴言不一样的家庭和吴言眼中偶尔流露出来的落寞让自己产生了亲近的错觉。有些无奈的摇摇头，何必想那么多呢？这又有什么关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