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几时称帝[综]》风息悠然

115、第一百一十五集（全新内容）

　　岳霖隔着浴巾，模模糊糊的应了一声，以为他伤得很重的柔嘉，惊喜抬眼。她保持着趴在他身上的姿势，把蒙眼的布巾扯去，便对上那双宛带风流的桃花眼。
　　他极浅的笑起来，在她背脊上安抚似的抚摩：“怎么哭了？”
　　柔嘉眼里汪着泪花，她依旧不放心，把他贴身的亵衣扒开来看，究竟有无伤处。
　　岳霖的身形修长，宽肩窄腰，自领兵出征后略微晒黑了些，但依旧匀称有力。另柔嘉松了口气的是，她没有看到想象中皮开肉绽，除却臂弯上几道划伤，他身上都是完好的。
　　她心有余悸道：“你的铠甲上全是血，把我吓坏了。”
　　静默了半响，岳霖微微叹息，音色听起来沉沉的：“那都是别人的。”
　　自他们镇守顺昌城以来，两次战役，都是宋军主动出击，大获全胜。全城军民大为振奋，可是岳霖看起来依然很冷静，这种神秘莫测的冷静，让自认为最了解他的柔嘉都感到惶惶。
　　她才腻歪了一会，岳霖就不着痕迹的把她推开去，试探性的道：“今夜你和小星星一同就寝吧，我这里煞气重，过给孩子不好。”
　　小狐狸在他胸口蹭啊蹭啊，只闻到澡豆清爽干净的气息，她摇摇头不同意：“哪有煞气，没闻见。”
　　外头太阳还挂的老高，柔嘉看他躺在榻上，莫名的跟着犯困。
　　她动作利索的脱下鞋袜，蹦跳踩到里侧，叫他让开点位置，然后就着军帐布和岳霖之间的那条缝隙，把自己塞进去。
　　暖香暖香的身体贴过来，方才独处时，那股萦绕不去的血腥味和湿雨冷意，仿佛都被冲散了。
　　每一个被他毙命的人，他们的面容，岳霖只要闭上眼睛，都记得很清楚。
　　两军对垒，首战至关重要。在大宋的各方统帅还没有北上支援前，他必须出其不意，手段狠辣，尽可能的打击敌军士气，使金兵产生强烈的心理震慑。
　　八字军数万军属，还有顺昌城的十万百姓……
　　此刻他怀中搂着的娇妻，摇床里安睡的孩子……
　　岳霖是一宿没睡，现在反而格外清醒。而柔嘉昨夜辗转反侧，终于将他安然无恙的盼回，心事骤轻，不一会便沉入梦境。

　　是夜，晚风习习。
　　雅致的碧落床上，躺着位素衣的少女，纤眉微锁，梦里的小狐狸，也在做梦。
　　帝君转世前夜，终于一改口是心非，开金口留她侍寝。然而玉藻心疼他为了让玉帝应允下凡一事，挨了八十一记打神鞭，虽然十分动心，还是拒绝了他。
　　他们依偎一处，花好月圆，约定了天亮后，携手去地府。小狐狸心满意足的好眠，鼻尖萦绕着若有似无的龙涎香气，身体从未有过的轻盈松快，似乎下一秒就能飘起来。
　　这一觉睡得饱足，通体舒泰，玉藻扭了扭脖子，揉着眼睛慢吞吞坐起来。忽而有风，卷起寝榻前绣着瑞凤朝阙的幔帐，殿中金炉袅袅的腾着紫烟，日光弹指而过，花影婆娑。
　　她低头望望，被生生吓醒瞌睡，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
　　啊啊啊啊帝君去哪里了？！
　　明明说好卯时起的，而她竟然生生睡过了时辰！
　　玉藻赤脚滚下床，一身水绿色的云纱襦裙，胸前绑成蝴蝶式样的绣带飘飘，半露的锁骨和雪白肌肤，完全不是能直接穿出去的衣服，而是寝衣。
　　她一面朝寝殿外奔走，有如吐纳呼吸般，灵光流转全身，云纱襦裙顿时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同色的束腰褶裙，臂弯上的披帛随着动作飞扬起来，轻灵飘逸。
　　天上一日，人间一年，天光大亮，约莫快到辰时，玉藻心急火燎，一路撞上几个迎风摆柳的小仙娥。
　　那仙娥认得她，皱眉嫌弃道：“大清早的冒冒失失，小狐狸你是不是赶着去地府投胎？！”
　　玉藻一副正是如此的表情，点头如捣蒜，飞掠而起：“仙子你好聪明哦，来生再会，别误了我投胎的时辰。”
　　仙子：“……”
　　就在小狐狸火烧屁股赶赴地府之时，紫微大帝已然在酆都城，喝了相当于人间两个月时间的茶。
　　见她睡得正香，他不忍叫醒，原以为玉藻总归有谱……岳飞马上要离开新婚妻子，返回军营，再不投胎的话，人间兵荒马乱的，不知要等多久。
　　执掌幽冥地界的后土娘娘，对于这个老熟人，后土黛眉蹙紧，简直是无话可说：“你还要下凡！？”
　　帝君点头，声音若远似近，沉静华贵质感：“叨扰之处，请娘娘见谅。”
　　人有生老病死，七情六欲，神族能超脱其外，妖精躲在深山修炼，也无不为了证道飞升。人间红尘喧扰，本就于修为不利。
　　多得是触犯天条，被打落凡间的神仙，或者造下缘孽因果，不得不历劫了却红尘，以求彻悟天道。
　　哪有似他这般，贵为天帝，还要往人间去的神仙？
　　靖康之难前夕，女娲宫至宝山河社稷图显兆，预示着大宋江山大厦将倾。帝君引星君下凡的名将种师道魂魄回归地府，在后土娘娘这里，饮了几杯酒。
　　这理当不是普通的酒，因为他在大醉一场后，想起了很多事情。
　　后土接下玉帝敕书，自然不敢抗旨，只得开启了通往忘川的仙障，引帝君前往。
　　轩辕陛下是人神混血，既有神族的元神，也有凡人的三魂七魄。他既然要下凡，便必须将元神留在幽冥，而仅以人族的魂魄为载体转世。
　　他们并排走在奈何桥上，底下忘川之水浓雾飘渺，暗涌盘旋。那些作恶太多，永世不得超生的恶灵，无声嘶喊着涌出河水，企图捉住那缓步而行，镀着淡金微芒的身影，却在触及的瞬间，如浇在红铁上的凉水，呲的一声消散殆尽。
　　照例，后土要摄取转世仙人的元神，她翘指捏了个诀，法力瞬间笼罩在帝君周身。
　　他闭眼承受，逐渐朦胧的身形猛然一震，一道白影如闪电飞虹窜出仙体，被后土控在掌中。
　　她反手一拍，帝君的元神便被封入忘川河畔的万年玄冰之中，那人形双目紧闭，荧荧灭灭，宛若再生。
　　正常的神仙元神，该是被均匀的灵光包围，可是帝君的这个，有好几道暗影，后土娘娘回眸打量了一下，叹了口气道：“轩辕陛下，您贵为上仙，如此破破烂烂的元神，群星若是瞧见，该作何感想……”
　　姬轩辕缓缓睁眼，尚未答话，又听后土微恼道：“我敢保证，你顶多再转世三回，便能灰飞烟灭，完成你的自尽愿望了。”
　　原本后土奉黄帝之命，送元妃玉藻去转世为人，按头灌孟婆汤。谁知这个凡女竟然犟的像头牛，说不喝就不喝，为了逃避鬼差的捉拿，她甚至奋不顾身跳入六道轮回，还运气极差的跳进了畜生道。
　　本来这件事情，是应该告知陛下的，那时他痛失爱妻，又不忍她世世忍受被夫君遗忘之苦，故而希望她忘却前尘，好生投胎去。
　　姬轩辕回到娲皇宫后，闭关数百年谁都不见，他明白凡人喝下孟婆汤，遗忘是不可逆转的。后土虽也去过娲皇宫，如今想来，也许他们并没有把玉藻的消息带给他，以至于他始终以为玉藻已经再世为人。
　　直到水怪无支祁为祸人间，致无数百姓受秧，人皇方再度转世治水。
　　在飞入轮回道前，他提出了一个另后土非常惊愕的要求：抽掉他的一片情魄。
　　情魄又名非毒，人有三魂七魄，七魄名尸狗、伏矢、雀阴、吞贼、非毒、除秽、臭肺，分别掌管喜、怒、哀、惧、爱、恶、欲。
　　情魄共有七片，抽掉情魄的好处便是，待姬轩辕在凡间的肉身消亡，魂归地府后，他不会记得在凡间和爱有关的所有人，当然包括他的妻子。
　　凡人的阳寿，在神族看来譬如朝生暮死，使得神仙在面对失去时，那么的苍白无力。
　　也许是他不愿意再体会一遍那种痛苦，也许他并不能接受自己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爱上除了玉藻以外的女子。或兼而有之，总之，帝君宁可损耗真元，也坚持要这么做。
　　结果就是，他在一次次的轮回中，变得越来越无情，元神也越发虚弱。
　　听说紫微帝君将和他有不共戴天之仇的九尾狐抓上天庭，欲有冤报冤有仇报仇。后土实在过不去良心这关，偷偷的把姬轩辕的情魄碎片酿成了酒，让他喝下，唤醒他们的三世情缘。
　　她原本以为，帝君总该想明白，苏妲己除了伤心他的无情外，其实是希望人皇解脱掉责任的枷锁，停止宛如慢性自杀的转世。
　　最简单粗暴的办法，就是送他上封神榜，永世做天庭的臣子。
　　胆大包天的九尾狐，还真就这么干了。
　　后土娘娘懊悔不迭，帝君还是要作死下凡，早知如此，她才舍不得拿出千辛万苦收集的八种眼泪，给他酿酒喝呢。
　　他们行过奈何桥，到了云遮雾罩的望乡台。
　　一位佝偻脊背，鬓发皆白的老妇，不断的搅拌着锅里熬煮的孟婆汤，喂给往生灵魂，令前尘往事，化作飘渺云烟，淡然散去。
　　帝君手掌一翻，变出青玉梨形酒壶，向孟婆要了一壶。他神色悠然，忽然轻轻说道：“后土，谁说本君想要自尽？”
　　后土娘娘奇异的抬头看他，这时他们身后传来了少女娇声的呼喊，不约而同回望去，小狐狸终于在最后一刻，赶上了帝君的脚步。
　　她跑得上气不接下气，面颊绯红，容如桃李，看的帝君弯起俊秀的眉眼。
　　他那手指带些微凉，若有似无的温柔触碰，指尖摩过小狐狸的脸，嗓音似乎含着笑意：“玉藻，陪我喝杯酒如何？”
　　他手里的酒壶，飘散出勾魂般的香醇气息，玉藻呼哧呼哧喘着气：“喝酒误事啊帝君，是什么酒？”
　　帝君的眼神极有诚意：“交杯酒。”
　　玉藻觉得他简直像变了个人，昨夜要和她洞房花烛，今天要和她喝交杯酒。
　　他本就俊雅斯文，还含情脉脉凝视着你，生生看傻小狐狸，她飘飘然中接过酒杯，酒气浓郁芬芳，一闻便知是极品佳酿。
　　孟婆汤可是地府招牌，必须好喝。
　　在将酒杯递给玉藻的瞬间，姬轩辕不动声色的，往里面丢了一颗天香豆蔻。
　　孟婆汤唯一的解药。
　　然后，这对纠缠了三世的有情人，在四目相对中，双臂互挽，咽下了只有夫妻才能喝的交杯酒。
　　琼浆玉液下肚，小狐狸就觉得酒劲挺大，微微发晕，她眨了眨眼，看到对面的帝君也眨了眨眼。
　　然后他双眸迷蒙了瞬间，渐渐被一种无法言说的茫然所替代。
　　帝君像被烫到似的抽回手臂，懊恼后退道：“姑娘，你我素不相识，况且男女授受不亲，断不可如此……”
　　小狐狸懵了一瞬，顿时气的变回原形，四爪刨地泥屑乱飞：“啊啊啊啊啊姬轩辕你又忘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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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解释啦一些前世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