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得一辈子的爱》天翊妈妈

39、第三十八章

　　第二天，正在银行忙碌的夏江得到警方通知，让她前往大阪进行一次认人手续。
　　夏江驱车赶到大阪警署后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只是她刚坐下来没多久，就听到离她不远处的两个警察正在和一个年轻人说话，只是他们说话的内容有点奇怪，引起了夏江的注意。
　　警察告诉年轻人一会儿会给他制作一份详细的笔录，年轻人可以有权要求律师在场。他刚说完，旁边另一个警察接着说道：“算你走运，辛亏被你撞伤的御子柴没有生命危险，要不然就算是自首，也未必能向法官求到情。”
　　“来自首的人是他，不可能啊。”夏江自语了一句，她觉得很奇怪，撞伤御子柴的人明明是南劼，怎么会是他呢？不过终归只是纳闷了一会儿，夏江并没有上前询问。

　　1号审讯室中，来自首的那个年轻人坐在两位警察对面，他就是秋本和彦，只听他说道：“案发当晚，我和劼少爷，还有几个朋友一起玩音乐。”
　　“劼少爷，是不是南劼？”警察问道。
　　“是，我们在英国念书的时候认识的，回到大阪后一直都保持联络。”和彦说道。
　　然而2号审讯室中，夏江再一次对警察说道：“我什么都说完了，我说得很清楚，总之那晚我看到撞伤御子柴的是南劼，不是刚才来自首的那个男人。”
　　越野见夏江如此肯定，于是问道：“我之前也说过，当时雨下得很大，灯光又昏暗，你真的看得很清楚？”
　　“我看得很清楚，我认得他的样子，那晚，他穿着黑色外套，身高大概五尺九至十寸左右吧。”夏江再一次肯定的回答道。
　　然而她没想到，同时在1号审讯室的和彦也这么说道：“那晚，我穿着黑色外套和黑色牛仔裤。”
　　“根据你所说那晚你和南劼一起离开的？”警察问和彦。
　　“对，我和劼少爷，玩到10点就走了，我还陪他去取车，那晚劼少爷喝了很多酒，他想等酒气散了之后再开车，我看劼少爷的车很有型，一时手痒就跟他借了车。”和彦说道。
　　2号审讯室中，警察问夏江：“意外地点和你的车相差超过100米，你这么肯定你没认错人？”
　　“肯定！我都说了，撞车之前，他的车正好和我的车擦身而过，我还看到他的样子，醉醺醺的，要么是他喝了酒，要么是他嗑了药。”夏江如实说道。
　　然而针对夏江的这一说法，在1号审讯室中的和彦是这样解释的，他说自己酒精过敏，没有喝酒，只是因为掉了一支笔在刹车上，想去捡，所以车才开出了S型的路线。待他捡起笔之后，才发现前面有辆计程车正开过来，他一时情急，想踩刹车却错踩了油门，这才发生了这起事故。接着自己就下车想看看发生了什么事，因为看到计程车司机不是伤得很严重，所以他一时慌了就立刻走人了，之后把车还给劼少爷，还骗他撞到路障，他也没有怀疑，还让修车行搞定所有事，谁知道警察找上了劼少爷，自己越想心里就越不安，所以决定来自首了。
　　2号审讯室中，当夏江被问起上次来做拼图的时候，为什么不提司机是南劼时，夏江解释道：“我之前不知道他是谁，一直到我在南龙生堂楼下见到他，一打听才知道他是谁嘛。”
　　“你会不会因为他哥哥是南烈，所以你就一口咬定是南劼撞伤御子柴的？”越野用怀疑的口气问道。
　　“越野警官，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夏江问道。
　　越野没有回答，直接问道：“秋元小姐，你和南烈先生是什么关系？”
　　“没关系，我只在一些应酬场合见过他两三次而已。”夏江回答。
　　越野听后并没有太相信夏江的话，于是大胆猜测到：“最近听说你朋友的修车行发生了一起火灾，你始终怀疑是南烈指使手下做的，难道你没有因为这个原因而怨恨他吗？我们不会排除，你因为这件事而对这起交通事故有偏见。”
　　“越野警官，一码事归一码事，你不是以为我想向南烈报复才陷害他弟弟吧？那晚，我看到撞伤御子柴的就是南劼，如果越野警官你不信的话，可以直接问御子柴，他和我说，撞伤他的那个人他化成灰也认得。”夏江的口气比刚才重了不少。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们已经向医院申请，让御子柴来这里认人和制作笔录。”越野回答道。

　　认人程序比较复杂，警方让两批人走进小房间，夏江清楚的看到，第一批中有南劼，而第二批中的一个才是刚才那个来自首的年轻人。然而夏江做梦都没想到的是，御子柴认完人之后，竟然一口咬定今天来自首的那个年轻人才是撞伤他的人。
　　夏江彻底懵了，她清楚的记得当晚看到的人是南劼，也清楚的记得御子柴曾经告诉她那个肇事司机他化成灰也认得，为什么现在结局会如此大反转。
　　认人程序和制作笔录结束后，越野告诉夏江，真相并不是她说的那样，但是警方会衡量所有证据的可信性。

　　当夏江从警察办公室走出来之后，就看到御子柴坐在轮椅上，他太太正要推着他往外走，于是夏江加快了脚步，终于在门口截住了御子柴。
　　“御子柴先生，请你等一下。”夏江气喘吁吁的拉住他的轮椅说道。
　　御子柴看了她一眼，然后说道：“秋元小姐，不好意思啊，我们要赶回医院了。”
　　“你刚才是不是认错人了，你明明告诉我撞伤你的那个人就是南劼，化成灰你也认得，为什么你今天会说是另一个人呢？”夏江急切的问道。
　　“总之我没认错人，我现在认的那个人就是那晚撞伤我的人。”御子柴坚持着自己的说法。
　　“不是的，那晚撞到你的人明明是南劼，怎么会是今天来自首的那个人呢？”正在夏江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她突然反应过来说道：“你是不是拿了他的钱，所以你反悔，是不是？”
　　御子柴听夏江这么说，知道她猜得七七八八了，于是连连摇手说道：“没有，没有，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接着就催促自己的太太赶紧推自己上救护车。
　　夏江见他不承认，于是说道：“那你现在再跟我上去认一次，把南劼认出来。”说着就要拉着轮椅掉头。
　　御子柴的太太见状，立刻说道：“秋元小姐，求求你别在折腾他了，他真的要回医院了。”
　　夏江听她这么说也就明白了，自己真的猜对了，一时间，心中真是气愤不已，只听她大声说道：“御子柴先生，我可是为了帮你，我才劳累奔波，跑来这里替你做证人的，你现在居然反悔，你搞得那些警察都以为是我不喜欢南烈，所以才编个故事出来陷害他弟弟，御子柴先生，你怎么可以这样啊！”
　　御子柴听后，虽然面有愧色，低下了头，可是之后无论夏江再怎么劝说，他就是不肯再跟她上去把南劼指证出来，最后夏江只能妥协，只能放弃。那一刻，她觉得自己被彻头彻尾的出卖了，觉得自己太傻太傻了，甘愿冒着被南烈弄死的风险，也要坚持的做人原则原来在别人眼中一文不值。如今真正的肇事者可以逍遥法外，而她这个目击证人却危险了，她知道南烈一定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看着御子柴的轮椅被推上救护车的那一刻，她的眼泪落了下来，她无力的蹲下身来，在警局门口抽泣起来……

　　正当夏江哭得伤心时，南烈陪着南劼从警局里走了出来，后面跟着岸本，只听南烈对岸本说道：“慈幼局图书馆的经费准备的怎么样了？没什么问题的话，就尽快落实吧。”
　　“是，南总。”岸本回答道。
　　两人话音刚落，南烈就看到一旁蹲着的夏江。他下意识停下了脚步，撇了她一眼。
　　夏江心中本来就气愤，无意中又听到他刚才说的话，于是她抬起头白了南烈一眼说道：“做那么多缺德事，做再多的好事也补不回来！”
　　南烈看到她哭红的眼眶，内心闪过一丝不舍，不过一向冷酷的他还是狠狠的回了夏江一句：“是啊，乱冤枉人，小心有报应！”
　　夏江听他这么说，于是站起身来，走到他面前说道：“有报应的是你弟弟啊，他做那么多缺德事，你还要包庇他，等老天爷来收拾他吧！”
　　南烈无意于和这个女人争辩这些，于是说道：“警方没有起诉小劼，证明他没罪，想不到秋元小姐认错人，还这么理直气壮！”说完，他就带着岸本和南劼离开了警局。

　　夏江一个人漫无目的的走在大阪的街头，准备叫辆计程车回横滨。走着走着，只觉得忽然有辆车缓慢的开到自己旁边，她回头，恰好对上牧温暖的笑容，那一刻，她真的很想扑入他的怀抱，大声哭出来。
　　牧见她眼眶红红的，脸颊上还有淡淡的泪痕，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于是他匆匆下车来到她面前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御子柴他反悔啊！”说完这一句，夏江抑制不住的哭了起来，边哭边说：“这个世界为什么这么没天理，有钱就可以拿钱去堵住别人的嘴，我啊，我好心出来帮他做证人，现在被人当贼看，为什么会有他这么是非不分的人啊！”
　　牧本来听说夏江今天要来大阪指证南劼，所以就驱车赶来了，只是他没想到结局会是这样，他站在她面前静静的看着她，听她一顿痛骂之后，见她那么痛苦，于是一把将她拉进怀里，说道：“怎么样，发泄完有没有觉得好一点？”语气竟是出奇的温柔，随后他说道：“算了，随他去吧。对了，带你去个地方，你去了一定会笑的。”
　　“什么地方？”夏江抬头不解的问道。
　　“去了就知道了。”牧故意卖了个关子。

　　一个多小时的车程后，牧将车停在了一栋豪华公寓楼下，然后带着夏江上了楼。打开门的一瞬间夏江才知道，原来这里是清田和蕴理的新家。
　　自从蕴理生了拓海之后，牧太太果然言出必行，给他们换了一套更大的房子，好让拓海在里面愉快的奔跑玩耍。为这件事清田心里却不舒服了好一阵子，自己一个大男人怎么可以这样一直白住在岳母买的房子里。其实以清田现在的收入，要按揭买一套这样的公寓房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牧太太生怕委屈了蕴理母子的日常生活，硬是不许他们按揭。最后拗不过牧太太的执着，清田也就偃旗息鼓了。
　　牧摁了一下门铃，前来开门的是拓海，拓海看到他特别兴奋，嘴里吵着嚷着要舅舅抱。于是牧一手抱着他，一手拉着夏江走进客厅。
　　蕴理没想到会是夏江，以为是哥哥一个人来的，当她从厨房走出来看到夏江时，着实吃了一惊。四年没见面的两人都格外激动，蕴理拉着夏江让她在沙发上坐下，自己则忙着烧水泡茶切水果，全然一副家庭主妇的模样，让夏江觉得如今做了妈妈的她和四年前真的是不一样了。
　　夏江看着拓海的模样，活脱脱就和清田一模一样，拓海不认识她，只是呆呆的看着她，蕴理见拓海没有叫人，于是提醒拓海：“拓海，赶紧叫干妈。”
　　“干妈。”拓海稚嫩的声音响起。
　　夏江不解的看着蕴理，她不知道为什么蕴理要让拓海这么称呼她。蕴理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于是说道：“都是我们夫妻欠你的，这个称呼你受之无愧。”
　　听蕴理这么解释，夏江似乎又想起了很多陈年往事，如果当初不是为了清田，自己和牧的结局也许不会是现在这样，想着想着，又伤感了起来。
　　蕴理见她想起了以前的事，这才觉得自己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于是缓解气氛道：“你们看拓海呀，真是会吃，和他爸爸一样，这么个吃法，将来肯定是要成胖子的。”
　　“不会啊，清田不是也没成胖子吗？”夏江说道。
　　接着三个人都笑了，拓海见大人们都笑了，于是更加兴奋了，只听他说道：“妈妈总是说我的坏话，我在学校里，老师总是表扬我的。”
　　“哦，是真的吗？”牧宠溺的抚摸着他的头，继续说道：“那老师都表扬你什么了？”
　　“老师表扬我每天中午可以吃三碗饭！”拓海用骄傲的语气说道。接着就看到蕴理尴尬的表情，顿时夏江和牧也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夏江笑着笑着不经意间撇了牧一眼，心想他果然说得不错，这个地方还真的能让自己开怀一笑，一时间心情倒好了不少……
　　就这样他们三个聊聊过去，谈谈现在，又胡扯了一通未来。等到傍晚时分左右，清田就回来了。接着四个大人围坐在一张四方桌边吃饭，拓海则在一旁看动画片，等着蕴理吃完饭喂他。这温馨的情景倒又让夏江想起若干年前，蕴理刚刚怀孕时，发烧的那段日子，想不到一转眼孩子都这么大了，夏江不禁在心中感叹一句：忆往事如烟，惜浮生如梦。

　　晚上9点，大阪，南家——
　　南劼从警局回来后就一直闷闷不乐的坐在沙发上，南烈看到他这样，于是给他倒了一杯葡萄酒，送到他面前说道：“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吧。”
　　“哥，我心里真的很不舒服啊，我身为一个律师，却反而要和彦帮我顶包，我过不了我自己啊。”南劼终于将心中压抑已久的话说了出来，只求一吐为快。
　　南烈侧过头看了他一眼，点起一根烟，抽了一口，冷笑一声：“现在你说你过不了自己？你这个麻烦是你自己惹回来的，要是被人知道你呼麻兼毒驾，你等着坐牢吧你！现在才来内疚！之前你在英国呼麻的事，我已经叫你别呼了，你不听我的话，要不是我让板仓监视你……”
　　“你找人监视我！？”南劼气得站起身来打断南烈的话说道。
　　见南劼如此不懂事，还敢质问自己，南烈气得大声说道：“是啊，要不是我找板仓监视你，我怎么知道和彦给你大麻？我怎么可以抓住他的把柄，逼他扛你的黑锅！”
　　花玲见兄弟俩又要争吵起来，于是说道：“小劼，你哥给了他几千万，他才答应替你顶包的。”
　　此时见嫂子也帮着哥说话了，南劼说道：“嫂子，和彦是我的好朋友啊，被人知道他帮我顶包，会很麻烦的。”
　　“有多麻烦，大不了告他鲁莽驾驶，像他这种马屁精，只有你才当他是朋友。要不是我保护你，你死十次都不够，臭小子！”南烈对着南劼狠狠的骂道。
　　可惜南劼非但不领情，还继续顶嘴：“我宁愿现在去坐牢，也比被人监视，失去自由好啊！”
　　“你现在什么态度啊，你吃我的，穿我的，住我的，你觉得你有资格吗？我告诉你，从小到大，我供书教学，在你身上花了不少钱，才有今天的成就，我警告你，你别毁了你自己！从今天开始，去哪里，干什么都要第一时间告诉我，要不然我一脚把你踹出去，以后一毛钱都不给你。”见南劼气得一直看着花玲，于是南烈继续说道：“你不用看你嫂子了，如果你嫂子敢帮你，我连她一起骂！”
　　听到自己哥哥这么对自己，南劼气得上了楼，躲进了房间，然后在房间里大发脾气，拿起一旁的吉他狠狠摔了下去。
　　“小劼。”此时，花玲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南劼是她从小带大的，她自然比南烈更疼这个弟弟，她知道南烈刚才的那番话，南劼一定受不了，所以放心不下，还是跑了上来。
　　南劼见到她，立刻想关起门，只是花玲用力抵住了门，对南劼说道：“难道你连我也生气，要拿门撞我？”
　　听到花玲这么说，南劼想着她向来疼爱自己，而且身体一直不好，自己实在不该对她发脾气，于是松开了手。
　　南劼走到窗边，对嫂子说道：“我觉得我就像是个囚犯，每天都要被他监管，他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啊？我就像被人掐着喉咙，我透不过气来了，我已经是大人了，不是孩子了，能不能不要管我啦。”
　　花玲看了一眼地上被南劼摔坏的吉他，说道：“这吉他是你哥在你中学时送给你的。你要不是闯出这样的祸来，他不会管你的，他是你哥哥，他不管你，谁管你？”
　　“不是啊，我觉得我就是他的附属品，他手里的扯线木偶，整个人生受他操控。你知道的，我一直都喜欢弹吉他组乐队，可他偏偏要我念法律，他根本就是要我帮他赚钱啊。要不是嫂子你对我好，我早就走了，才不要留在这里呢。”南劼说完，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
　　“谁都不准走，我们是一家人，你无从选择。”花玲坐到他旁边说道。
　　“可是我真的受不了了，我不要我去哪里都要他同意，做什么都要问过他，我不想被他控制住啊。”南劼说道。
　　“那我也不想你呼麻了，你还呼？这些控制不了吗？”花玲一针见血的问道，见南劼无言以对了，于是继续说道：“和彦那件事，你要是内疚，老实说，如果当天你愿意承担，不是逃走的话，和彦就不用替你顶包，要不是你哥替你解决了这件事，你现在还能坐在这里发你的少爷脾气？”
　　“那又怎样？那是不是听哥的话就代表对啊，那你呢，你最听他的话了，那你开不开心呢？你知不知道哥在外面有多少女人啊？”南劼问道。
　　南劼的话不禁让花玲想起了往日种种，她沉思了一会儿，缓缓说道：“我有心漏病，我认命了，老实说，我的病随时都会要了我的命，做他老婆这么些年，我连孩子都没法给他生，我早就说过，你哥要是在外面有了中意的女人，我不介意和他离婚。倒是你哥，这么些年也没抛下我，他对我，真的算不错了。”
　　听到嫂子这么说，南劼觉得自己受的这点委屈还真不算什么，于是他收拾了一下不愉快的心情说道：“知道了，嫂子。”

　　之后京平告诉南烈，御子柴和秋本和彦都已经收了尾款了，相信这件事没什么问题了，南烈这才渐渐放心下来。只是当京平问起该如何处理秋元夏江时，南烈犹豫了片刻，最后对他说到：“算了，既然事情已经过去了，就不要搞那么多事了。”
　　京平是知道南烈的脾气的，不过这一次，南烈的决定倒是在他的意料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