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得一辈子的爱》天翊妈妈

29、第二十八章

　　自从蕴理知道夏江在这里摆摊之后，便时不时就来看看她，有时给她带点吃的，有时给她带点用的。还经常借口说自己在网购时，不是衣服尺寸不合适，就是款式不合适，总之变着法的找借口送给夏江。夏江每次都婉拒，可是蕴理就是不依不饶的要她收下。两人就这样处着，感情倒好过亲姐妹一样。
　　蕴理和牧提过自己找到夏江的事，可是牧并没有表示什么，也许他觉得一个男人如果不能给心爱的女人一个名分，那还不如放手，让她呼吸自由的空气。
　　然而好景不长，几天后，警察又一次找上了清田信长——
　　蕴理第一时间打了电话给牧，让他尽快赶来横滨。
　　当牧再次陪着清田出现在审讯室时，他们才知道，原来河合麻理认罪了。清田非常激动，他久久无法说服自己所听到的这一切是真的，麻理认罪了，为什么，为什么，杀人罪她也敢认？一时间，清田唯一的证人没有了，那个叫美香的女人还是口口声声说自己曾经非礼过她，那个半夜经过小饭馆的骑车人仍然一口咬定自己曾把那个女人拖进饭馆。一切的一切，都对清田非常非常不利。

　　这天夜里，牧的心很乱，为清田的事，他知道清田不能有事，蕴理需要他，蕴理的孩子更需要他，一旦被定罪，清田的这一辈子就毁了。他不想再看到这样的人间悲剧发生在自己身边了。
　　为了缓解烦躁，他还是按照蕴理先前给他的地址来到了那个大学的门口，仿佛只有见到她，他的心才能稍稍平静下来。
　　他把车停得老远，习惯性的点了根烟，自从出任LORI集团社长之后，他就开始抽烟了，一半是因为应酬，一半是为了缓解对她的思念。
　　牧就这样静静的坐在车里，远远的看着夏江忙碌的身影。她好像又清瘦了不少，也许是半工半读的日子太累了吧，也许是没有钱，吃得也不好吧。总之，牧看到夏江形单影只，孤孤单单的样子时，痛彻心扉。
　　他仿佛想起了从前，她替他整理行李，他为她做饭，她给他织围巾，他陪她走夜路。原来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他们竟一起做过那么多事。而如今，他们却像纷飞的劳燕，独自生活在不同的天际……
　　不知不觉，竟坐到了晚上九点，深秋的街上已经没什么人了，夏江开始收拾报摊。牧见她就要走了，终于按耐不住，还是下了车，走过去，悄悄来到她身旁。
　　“不好意思，打烊了，明天再来吧。”夏江头也没抬的说道。停了一两秒，她发现这个人没有离开也没有说话，于是就抬起头来，竟然看到了那张朝思暮想的面孔。
　　惊讶之余，夏江还是淡淡的笑了笑，说道：“你怎么来了？”
　　“我路过这里，所以……”牧随便扯了个理由，其实他在这里已经坐了几个小时了。
　　“嗯，想不到这么巧。”夏江说着，就要去拉铁门，铁门很重，她每次都要用点力气才能拉下来，牧见她这样，就上前替她拉了下来，手指触碰间，夏江下意识的缩回了自己的手，看他把铁门拉下来之后，客气的说了声：“谢谢。”
　　“我送送你吧。”牧突然提议道，不知怎么的，再见到她时，他就想和她多待一会儿，生怕自己不珍惜这几分钟，以后就再也见不到她了。也许是太久见不到她的缘故，那种害怕失去她的情绪已经深入骨髓了也不知道吧。
　　“不用，其实宿舍离这里不远，我走回去就行了。”夏江说道，她想逃，她怕自己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一点点自强不息一会儿又在他的柔情蜜意里土崩瓦解，最后再一次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
　　牧见她就要走了，于是拉住她的胳膊说道：“那我陪你走回去吧。”
　　夏江看了一眼他握住自己胳膊的手，牧下意识的松开了，夏江觉得此时的他倒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乞求原谅一样，于是心一软，说道：“好吧。”

　　两人走得很慢很慢，似乎在比谁更慢一样，可是路程就这么长，此刻牧多么希望这条路永远都不要走完，可是还是到了楼下，夏江客气的说道：“我到了，谢谢你。再见。”
　　见她就要转身上楼，牧拉着她的手说道：“我可不可以上去看看，没别的意思，我只想知道你过得好不好？”一口气说完了这些，牧觉得自己的心都在颤抖，他从来都没有试过这样害怕的和一个人说话，他怕她拒绝，真的很怕。
　　夏江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似的，点了点头。于是她走在前面，牧跟在后面，因为宿舍是最老式的公房，所以没有路灯，楼梯间漆黑一片，每个阶梯又特别狭小特别高，蹬起来特别费力。牧还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此时夏江走在他前面倒更像是在给他开路，一会儿提醒他这个，一会儿又让他当心那个。看着夏江熟练的一格一格走上去，他的心被纠得生疼，LORI集团现任社长最心爱的女人竟然住在这么清苦的地方。
　　来到三楼，拐进一个过道，这里设有两个房间，又往里走几步，拐进另一个过道，这里有十几个门口，夏江带着他走到了最里面的那个门口，然后掏出钥匙打开了防盗门，随手开起门边的日光灯。
　　映入牧眼前的是一个非常狭小的房间，沿着墙壁的是一个旧沙发，一个四方形餐桌，一个冰箱，一个电视柜上面一台电视机。房间本来就小，被这些东西一挤就更小了，只剩中间大概两平米的空间了。
　　“你睡哪儿？”没有看见床的牧疑惑了，总不至于是睡在这旧沙发上吧。于是夏江指着一道门帘说道：“里面，里面还有一间。”夏江一边说一边想倒杯水给他，拿起水壶才发现里面一滴水都没有了，于是无奈，她只能跑出去烧水。这种老式的公房就是这样，厨房都是公用的。
　　牧根据她指的方向，拉开门帘，走了进去，里面也不大，特意弄了一个小过道，过道里弄了一个小小的卫生间，其实也谈不上是卫生间，就是一个抽水马桶，和一个水池。然后左边进去更是狭小的牧都站不进去，一个大衣柜，一个厨，一张床，还有一张写字台。
　　写字台上放着一张他们俩的照片，就是那张在久米岛拍的照片，牧看到后，露出一抹浅淡的笑容，原来她也同样忘不了他。照片下有一本日记本，见夏江还没有回来，于是他打开日记本，随便翻了几页，竟然都是与他有关的一篇篇日记，上面写着她是多么想他，多么想再见到他。看到这些，牧的心抽紧似的痛，他没有想到，她的心思竟会如此细腻，把对他的爱藏得那么深，那么深……
　　不知不觉，牧竟看入神了，直到夏江进门他都没有放下那本日记。
　　看见牧在看自己的日记后，夏江上前一把夺走，然后揣在怀里，神情有些慌乱的说道：“没什么好看的，我去把它放好。”她知道，很多事是没有意义的，就像现在这样，就算牧看了又怎样，就算他知道自己有多爱他又能改变什么。日记不过是百无聊赖时的消遣罢了，难道藏在自己内心最深处的东西也是能逢人就说吗？她除了告诉日记本，她还能告诉谁。
　　夏江藏起日记后，就来到了外面那一间，她给牧倒了杯水，见牧环顾了一下四周，她知道他一定很好奇这房间的布局，于是主动说道：“这里的房东是大学的老师，其实布局还是很合理的，除了厨房在外面以外，平时我可以不出门的。”
　　以牧的身价，他是无法认同夏江的话的，只是他没有底气反驳她，既然自己给不了她幸福，还有什么资格对她的生活评头论足，于是他说道：“嗯，虽然小，但是很干净。”说完，不经意间，他看到了电视柜上织了一半的毛线背心，看尺寸应该是给男人的，于是他问道：“这个是织给谁的？”
　　“哦，这个是给铁男的，过了这个季节，就是冬天了，冬天牢里很冷的，所以空下来，就给他织了一件。”夏江就是这样，自己舍不得吃，舍不得用，却总是想着对别人好，而且她知道牢里的冬天有多冷，这样的她总是让牧忍不住想要保护她。
　　“其实铁男的事，上次我都没有谢谢你，要不是你，还指不定法官会怎么判呢。”夏江突然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都过去了，还提来干嘛。”牧淡淡说道，往事就像梦一样，风一吹就散了。他想起，那时自己接这个case的时候，还没有和夏江交往，也是因为这个case他才知道夏江就是他这一生所亏欠的女人。
　　此时挂在墙壁上的钟声正好响起，不知不觉已经10点了。夏江看了他一眼，想着，他也许就快要走了吧，想不到时间竟然过得这么快。
　　“哦，对了，蕴理她好吗？她有好一阵子没来报摊了。”夏江忽然问道。
　　提起蕴理，牧又想起了清田那个case，蕴理这两天几乎是以泪洗面的过日子。不过他不想告诉夏江这些，因为没意义，只会徒增她的不开心而已。于是说道：“她很好，可能是最近找到什么新乐趣了，所以就没空了吧。”
　　听牧这么说，夏江也就放心了。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两人间再没有说话，忽然见牧起身，夏江以为他要走了，于是她也跟着站了起来，想替他开门，谁料，却被他从后面圈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听到他在耳边说道：“我真的很想你……”
　　夏江一怔，随后轻轻挣脱了他的怀抱，转身对他说道：“你别这样，我们不是已经结束了吗？”
　　听到夏江的话，牧的眼中闪过一丝疼痛，看着她低垂着的脸，有些苍白，神情落寞的站在他面前，他忍不住俯身，吻上了她小巧的双唇，仿佛只有这样才能以慰他这些日子以来的思念之情。夏江并没有反抗，只是一动不动，任凭他浅浅的吻了自己一下。末了，他对她说到：“我走了，晚安。”
　　夏江没有说话，只是楞在原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为什么刚才不狠狠推开他。她真恨自己的没用，刚建立起来的单身生活又一次被这个男人强行介入了……

　　知道这个地址后的几天里，牧有空就会来这里坐坐。如果时间充裕，他会在这里吃顿饭，然后看会儿电视，夏江则在里面复习，因为她正在为一个出国交流生的名额备考。虽然谁也不说话，可是这样同处一室的感觉就是让两个人都觉得很美好；如果时间比较紧，牧也会开车到报摊边，然后陪夏江走那段回宿舍的路，虽然短暂，但只要看到她，他就很开心。尽管一切看起来都很美好，可是夏江总是感觉牧心事重重的，问他，他也不说。
　　直到这一天晚上，牧有空，于是夏江特意多做了两个菜，然后两人一起坐在四方桌前，那情景就跟世上最普通的夫妻一样，似乎只有在这里，他们的身份地位才是平等的，一旦走出这个门口，他就是牧家继承人，而她只是个穷学生。
　　吃饭时，牧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支票放到夏江面前，说道：“我在这里蹭吃蹭喝那么多天，这些就当是家用。”
　　夏江看着支票上的数字，想着，他们兄妹两还真是一个样，都喜欢用这一招。于是她说道：“哪儿用得了那么多？我才不要呢。”
　　“拿着，你是我的女人，我养你也是应该的。”牧说道。
　　“可我现在已经不是了。”夏江回答他。随后又将支票推到牧面前。
　　“我说是就是！”牧这次霸道了一回。
　　听他这样讲，夏江心里其实是很开心的，可是她还是试探性的说道：“要是不能娶我，难道你这辈子都不准备结婚了吗？”
　　牧见话说到这份上了，于是伸出手，握住她的手，对她说道：“如果不能和你结婚，那么结不结婚又怎样呢？其实有句很无耻的话，我第一次来这里时就想对你说了。”
　　夏江笑了，笑他的措辞，自从牧从商以后，他说话的风格已经与做律师时有所不同了，比如以前，他从来不会这样措辞，他会换一种方式来表达同一个意思。于是夏江问道：“什么话？”
　　只见他的眼神变得认真起来，他看着她，说道：“就目前来说，其实除了名分，我什么都可以给你，包括我的人，我的心。虽然我知道一个男人这么说很不负责任，可是我真的不想和你再分开了。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样的想法。”
　　夏江把牧的话总结起来，就是四个字“金屋藏娇”。她没有想到牧会对她说这些，她缓缓放下筷子，不知所措起来。

　　正当夏江犹豫时，牧的手机铃声忽然响起，他看到来电后，眉头紧锁了一下，犹豫了片刻，还是接听了起来。只见他的神色越来越不对劲，最后，他放下电话，夺门而出……

　　夏江在惴惴不安中等到了晚上10点，本想着牧一会儿是不是还要来，然而此时已经这个点了，想必是不会来了，于是她洗漱了一下，准备上床睡觉。可是躺下去后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总觉得牧有事，最后索性起身看起了电视。
　　忽然一阵敲门声响起，夏江起身开门。
　　只见牧带着一身酒气走进房间，他的脸很红，额头上冒着细密的汗珠，脚步也不稳，夏江见状，急忙去拿毛巾，想给他擦一下汗，可是却不料，他一声不吭，径直走到水槽旁边，拧开龙头，双手捧起冷水向自己脸上泼去，一下、一下、又一下。
　　夏江想，也许他又喝醉了，于是用手温柔的在他后背顺着，柔声说道：“你怎么了？”
　　牧没有回答她，只是突然转身，握住了她的两只手腕，逼视着她说到：“如果我让你等我几年，我一定光明正大的迎娶你，你现在愿不愿意跟我？”
　　夏江茫然的看着他，此刻的他，眼中好像有把火一样，那炙热的眼光不停的在自己脸上盘旋，于是她没有回答他，又问了他一次：“你到底怎么了？”
　　牧也不理会她的问题，说到：“你回答我！”声音却沙哑了许多。
　　看着他的眼睛，夏江竟鬼使神差般的点了点头，只这一瞬间，她就被束缚进一个有力的怀抱。他们的身体，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气，他的呼吸变得，火热的唇瓣猛然覆盖在微凉的唇上，他情不自禁的颤了一下。此刻她的眼里雾蒙蒙水润润的，脸上泛起了潮红，鼻尖渗出细小的汗珠，嘴唇微微张着，露出鲜嫩水润的舌尖，清纯夹杂着妩媚，那惹人怜爱的样子让他情不自禁的……
　　月光从窗口照进来，正对着牧的脸，淡淡月色仿佛将他的面容蒙上一层泛着光的面纱，朦胧中，透着难言的魅惑。看着这样的牧，夏江竟微微走神了，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这么不争气，又向他妥协了，明知没名没分，现在这样又算什么。可是自己内心深处的一个声音却在告诉她，现在压在她身上的这个男人是她此生的挚爱，就算将来遍体鳞伤，也不后悔此时此刻的真心相待。
　　***

　　再次醒来，天已经大亮，牧早就不见了踪影，只有留着余温的被窝，印证了他在这里过夜的事实。
　　夏江瘫软在床上……
　　直到傍晚，牧才又来到这里，看见夏江仍然靠坐在床上，他才知道，她一整天都没下过床。心疼之余，他在床沿坐下，定定的看了夏江一会儿，说到：“你觉得好点没有？”
　　“我没事……”夏江轻声说到，声音依旧有气无力。
　　之后，牧小心的扶着她来到餐桌前吃了点东西，见她吃得很香，于是他说到：“昨天晚上，有人在我酒里下了药。”说到这里，他停住了，没有再说下去。
　　夏江有些愕然，他是在解释吗？心里仿佛被人投入了一颗小石子，泛起了一阵又一阵涟漪。其实即使他不解释，她也看得出他的不对劲，他一向都对自己很温柔，可是昨晚，却生生的弄疼了自己，实在非比寻常。
　　只是夏江没有想到，位高权重如他这样的男人，也会被人下药。更让她心悸的是，牧竟然坚持回到了这里，这是什么样的意志力和控制力。
　　“昨晚，弄疼你了，对不起。”牧低声说到。只是这一句话，让夏江又脸红了起来。牧见她羞涩的样子，随后从口袋里拿出一枚戒指，那是之前的求婚戒指，只听他说到：“你好好养身体，这几天我就不过来了，东京那边有些事等着我去处理，这个戒指你还是戴着，自从那天你还给我之后，我就一直带在身上。”随后，也不等夏江表态就又给她的无名指套了上去，然后端详了一下她白皙的手说到：“还是戴着好看。虽然我现在不能给你名分，可是我从来都没有看轻你，在我心里，你一直都是我的老婆。你放心，我一定将整个LORI摆在你面前作为聘礼，迎娶你过门。”
　　这还是夏江第一次听到牧说起“老婆”两字，心里竟有了一丝丝甜意，跟着嘴角就微微上翘了起来，说到：“你知道的，我没在乎过这些，我只想一辈子和你在一起。”
　　“可是我在乎，因为那是牧家欠你的……”牧回答道。
　　从她再见到牧起，她就知道，自己是逃不出他的手掌心的，可是她认了，何况牧说他一定会娶她，那她就会等他，一直等，一直等……
　　只是此刻的两人都没有明白，誓言和谎言的区别就在于，一个是说的人当真了，一个是听的人当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