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月传说》妖月

5、月墟殿的秘密

　　萱不见渡流岚跟上来，奇怪一回头一看，只见他僵在原地。
　　“你怎么了？”
　　渡流岚僵硬地扯出一个笑容：“司空姑娘……你不是要在这里报什么杀师之仇吧？那个……尊师被害的时候，我……我还在渡沙城啊，飘香阁的姑娘可以作证的……”
　　萱好笑地说：“你在说什么啊？我怕你饿了三天三夜身体受不了，所以带你来找点东西吃啊。有什么不对吗？”
　　“找东西吃……”渡流岚脑子里的神经怎么也接不起来，“在……尊师的灵堂？”
　　“是啊。”萱笑道，“膳食房的婶婶姐姐们这会儿早都睡下了，我自己又不会煮饭，你还想要我给你弄什么吃啊？这些供品虽说已经摆了几天，但还不至于吃坏肚子的……”
　　渡流岚呆呆地接过萱递来的供果，和她一起背靠着供桌坐下来，道：“想不到世上还有比本少爷还不守规矩的……”
　　萱道：“这又有什么规矩吗？我不知道啊，月墟谷外面的事，师父都不跟我说。她说那些都不用学。”
　　“这样啊……”

　　这几天看你整日应对那些居心叵测之徒，不是很八面玲珑的麻，这会儿又来装什么单纯。
　　萱忽然低下头把玩着一柄小小的白玉梳，轻声道：“以前，我总是被师父宠着、护着，什么都不用学，什么都不用担心。可是师父过世才不到十天，我就必须学做所有的事，留心所有肮脏的东西，因为现在轮到我，来守护师父的月墟谷了。“
　　萱的手指划过一个个晶莹的梳齿，一遍又一遍，玉梳轻盈地响着。
　　“十天之前，一直都是师父用它为我梳头，师父梳的发式总是那么好看，所以我从小不肯学会自己梳。现在呢……“
　　萱埋下头，长发泻落在单薄的双肩上。渡流岚心口上忽然轻轻地刺痛。这双肩膀上正承担着重量，他怎么会不知道。
　　他下意识的伸出手，想要握住那瘦削的肩……
　　萱身子一缩，猛地抬起头，盯着渡流岚的眼睛。
　　她的目光像在寒潭水中浸过，清冷透明，眼中却没有泪水，一丁点也没有。
　　可是。
　　下唇上却深深印着青白的齿印。

　　“其实，只是为了月墟神殿。全都只是为了月墟神殿。“
　　他忽然开口。
　　萱月光一紧：“什么？“
　　“你这么聪明，不会看不透吧。他们，哦，应该说，我们，“他低头玩世不恭地一笑，”来到这儿的目的，不过都是为月墟殿的秘密。“
　　萱浅浅一笑：“原来你没我想象中那么白痴。“
　　“那当然——喂，你敢把本少爷想象成白痴？！”他几乎要跳起来，“算了，不跟你小丫头计较。不过说真的，不知道几百年前是谁那么无聊弄出来这月墟殿，搅得整个江湖不得安宁。我从记事起就总听到他们谈论月墟的神秘，有说殿里藏着绝世宝剑的，有说是藏宝图的，有说是兵书的，还有说武功秘籍长生不老药古王国遗址……的。你说他们是不是都想这些想疯了？切！”
　　“你呢？你说神殿里会有什么秘密？”
　　“不知道。总该是些不一样的东西吧。”
　　“恩，我也这么猜的。”
　　渡流岚有些怀疑地转脸看着萱：“你也这么‘猜’的？难道你也不知道？”
　　“不知道。”
　　萱迎着渡流岚的眼光，双目清澄如水。
　　“记得小的时候，云师姐背着师父一个人溜出谷去玩，回来后就很神秘地告诉我和静师姐，原来谷里还有一个我们没到过的地方，藏着什么秘密，在外面是世上很有名，可是我们月墟谷的弟子自己却不知道这件事……那是我第一次听到‘月墟神殿’的名字。”
　　“你是说，月墟谷的人反而都不知道神殿的存在？”
　　“恩。只有谷主，才有资格进入神殿。我听那些年纪很老很老的侍女说，每二十年月墟谷主换任时，老谷主就会带继承者沐浴熏香，然后进到神殿里去，直到子时月上中天，两人出来，新谷主才算接任……”
　　“照你这么说，也许月墟殿只是一个举行重大仪式的地方？”
　　“不是那么简单。”萱若有所思说，“实在好奇不过时，我也问过师父……”
　　“她怎么说？”
　　萱望了渡流岚一眼，目光淡淡投在灵堂被风扬起的白幔上。

　　“师父～～～萱儿真的好奇嘛，师父告诉萱儿好不好……”
　　小女孩掣着师父那被风扬起的雪白的袍袖，黑白分明的眼睛巴巴仰望着师父。
　　白衣女子绝美的脸庞上淡淡一笑：“长大了你自然会知道。”
　　“不要！萱儿现在就要听！”
　　白衣女子转头望向天边将升的一弯淡白的月儿，清静淡漠的面容上忽然第一次有了近乎狂热的神情。
　　“那好，萱，你听好，一切都只是为了——”

　　“祭神。”萱答道，依旧怔怔地凝望着雪白的布幔。
　　“一切，都只是为了祭神。”
　　“祭神？”渡流岚皱起了英挺的长眉，“听起来感觉怪怪的……”
　　萱忽然站起身，对他说道：“明天你跟我一起去月墟殿。”
　　“什么？”渡流岚一挑双眉，“你费尽心思，不就是不想让人进月墟神殿吗？现在怎么……”
　　“既然一切都是因它而起，那么只有找出那个秘密，才能知道怎样守护月墟谷吧。”萱伸出手，淡定如水的目光藏不住一分脆弱，“帮我。”
　　渡流岚缓缓伸出手去，将她小小的手握在自己手心。
　　那一瞬，他只感受到手心的静静的温度。
　　她的手好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