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月传说》妖月

3、深夜

　　夜深。
　　夜静。
　　月华如水。
　　月下的寒潭边，一个黑衣少年孤冷的背影。
　　忽然把头深深埋进清冷的潭水中，摇碎了一池的月色。
　　许久许久。
　　一只白皙纤长的手，轻轻抚上了少年挺秀的脊背。
　　过了好一会，少年才从水中抬起头来，深深呼出一口气，头发湿湿地披在脸上，紫色的眼睛在湿发间望着来者，快乐地冲她微笑。
　　“月落，你太大意了。背心重穴给人制住也可以不理吗？”她责备道。
　　少年甩开湿湿的头发，唇边纯净而温驯地笑着：“我知道是姐姐啊。”
　　她摇摇头：“姐姐就没可能伤害你吗。”
　　“如果姐姐那样想，就已经是给我最大的伤害。”
　　“月落，你不快乐？”她忽然轻轻抚摩少年白皙的脸庞，“每当你难过时，总会把头钻进清冷潭里……”
　　少年却笑着说：“对了姐姐，你说我今天扮成女孩是不是很好看？把那些人都看成那个样子……”
　　“月落。”
　　“……”
　　“你不快乐。”
　　紫色的眼睛紧紧闭上，脸上飞扬的神采顿时全部消失：
　　“是，我不快乐。”
　　“姐姐，你为什么要那样做，为什么要对那些人笑。你应该是那个立在祭梦阁上一个人望月的萱，不应该是这样的啊。”
　　“姐姐，我怎么可以让那些肮脏的人靠近你……”
　　萱微微一叹，站起身来，出神地凝望着潭水里自己清冷绝尘的倒影。
　　“不是他们要靠近我，是我用得上他们。没有办法，答应了师父的事，我一定要做。”

　　司空萱回到祭梦阁，她的卧房。这是一座很高很高的楼阁，高得似乎一伸手便可以触摸到天边的明月。
　　“萱姑娘。”门外一个声音低低响起。
　　“影纷么？进来吧。”
　　一个紫衫侍女走进房门，沉声道：“姑娘吩咐的那个人，我们已经调查完毕。”
　　“恩。怎样？”
　　“其实要查他并不难。他一直将他那把鸣沙剑佩在身上……”
　　“渡沙城的人。”
　　“是。他好象并没有刻意掩饰身份。我们从镇子上客栈老板口中听说，他就是渡风桐的独生子，渡流岚。”
　　“渡风桐还有儿子？！”萱有些惊讶，随即懊恼地低下头来，“这个江湖上，我所知道的只有师父、渡风桐、极乐王这几个人，早知道，当初多听师父讲些江湖事就好了。”
　　影纷微微一笑道：“姑娘何必去知道那么多无聊的闲人杂事。”
　　“不，现在必须得知道了。”萱眉头一皱，“这样吧影纷，你在五日内将江湖里近六年来的资料备齐，呈给我看。”
　　“是，萱姑娘。”
　　“好了，这么晚了，你还要回去睡呢。”
　　“是。”影纷将渡流岚的资料交给萱，默默退出。
　　“渡流岚……兵器鸣沙剑，二十二岁，尚未婚配，生性放荡不羁，常出没地红香院……”
　　萱低头沉吟着，渡，流，岚……渡流岚
　　忽然，身后跳出一个年轻男子，凑在他耳边轻声道：“喂，不是吧，这么晚了还在思念本少爷啊。”
　　萱惊得猛一回头，正好撞上一双深黑色的眼睛，两人俱是一怔。
　　萱脸上一红，急忙后退两步，愕然道：“渡流岚——怎么会是你！”
　　渡流岚尴尬地别过脸，道：“那个……咳……我发现有人跟踪，所以就……跟到这儿了呗。”
　　“啊。”萱一时语塞。
　　渡流岚眼明手快，一把夺过萱手中字条念道：“……二十二岁，尚未婚配……哎，你不会是想嫁给我吧！告诉你啊，本少爷发过誓的，这辈子决不娶妻。我看你还是……”
　　“你，你有病啊，我什么时候说过……”萱哭笑不得。
　　“算了算了，我明白，啊。”渡流岚摇头叹道，“我走了，你就忘了我吧！”
　　还没等萱再开口，他已经跃出祭梦阁，轻功倒是不差，足尖几下轻点，便没了踪迹。
　　有病！萱心里骂着，提笔就在字条上添了几个小字：自恋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