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失之交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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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明离驱马八百里加急，半途只要遇到苏家的家业客馆，就早备好了良驹好鞍，喂足了粮草，只等着她们一行人不必休息，连夜赶路。等到她们终于感到了郡州府时，杜明离两条大腿内侧已经磨出了血。
告帖拜见的郡守大人极其热情得接待了杜明离，拉着她在后苑长亭内小酌美酒，也春花秋月的长吁短叹了一段时间，到最后却告知苏大小姐原早已离开了郡州府，直往京都长安去了。
原是皇帝陛下觉得六十大寿是个好日子，就干脆开了贤良方正科，只是又从了省试的路子走。所以打乱了今年春闱榜上的生徒、乡贡们的考试计划，加上科考弊案一闹，平日里五六百的名额，如今也不过十余人，早早就去了长安。
杜明离更觉得胸口憋着一口闷气，跑的两条腿都快断了，偏生就还差一步。只是脸上勉强还笑着陪着这位丁大人互相戴高帽子。
推来就去，才探出究竟，没想到丁大人的独子竟然也在同行之列，名义上是要入京探亲，但从丁大人的话中隐晦可以察觉到的是这位丁公子对苏小姐的热忱。恐怕是美人同行不在亲情，而在日久生情矣。
再联想到如今北唐盛世，虽然民律仅限一妻，但是富贵豪门者多以家族名义豢养道士，实则私交情人，这样的勾搭也是常情。甚至当朝皇帝陛下的同胞哥哥长贵王当年不也是假托道门，和前紫薇令做了对暗地的鸳鸯侣吗？世风如此，除了几个家教严谨的豪门贵族，还有几个人把出嫁从妻，相敬如宾放在心上？又有几个贵家豪门的小姐私下没有几个绝艳情人？
苏小姐虽然是正夫已定，大家出身的公子自然不会只做个侍君，当做个无需名分的情人，也算是一种不算夫妻的夫妻了。
这个丁大人倒是看的远，也很讨巧。不过能舍得独子来勾搭，这心胸还真大方！
丁道生愁眉苦脸道，“我这小儿脾气娇纵任性，只怕是会令苏小姐头疼。还望杜兄在苏小姐前好生美言几句。”
杜明离老神在在，自然把话说得听起来满当当，实际上仔细琢磨又没有半分承诺。丁道生一个高兴，也奉上黄金白银等俗物以资这一段一见如故的雅谈，然后十分不舍的亲自送人出门。这般屈尊降贵让门房都暗惊，死死盯着杜明离的面容，在殷勤伺候时候，偷偷摸摸把手下的开门钱退了回去。
杜明离寻思着既然苏小姐走在前头，又有美人在怀，也不必她在一旁打搅了。便租下了一艘船，打算从水路上走，也省的再受些皮肉之苦。
临行之时，却看到菜市口跪着一排排的囚犯，皆是读书人的打扮，不少人嚎哭着大喊冤枉！
她自然知道这些就是玷辱圣人泥像的闹事者，被圣上亲口御断判了死刑的。不由冷笑了几声，对这些愚蠢至极的读书人看也不看就打算离开。
恰好旁边有几人细声细语的说着悄悄话，她不自觉凝神听了几句，面色一整，心口的一声惊讶叫声差点出口。
没想到啊，没想到啊！
这长安一游，说不定比自己的想的更为热闹。
杜明离的腹黑暂且不去考虑。
单说那位她臆想中美人在怀，风流倜傥的苏大小姐，这个时候就遇到了极大的难题。
“苏小姐，为什么这里的风光如此宜人？一路的鸟叫如此悦耳？”
苏肉丸嘀咕道，那是因为你天赋异禀，才会把光秃秃的黄泥地看成春花灿烂，才会把乌鸦的叫声听成黄鹂鸟。
表面上还要努力挣脱开丁少爷的爪子，羞涩的笑了笑，装出一副小白到极点的无知样，“这个这个啊，公子等一下，我先问一下武大姐！”
转头，背对丁公子，马上面色一整，狠狠瞪着憋笑憋的脸上涨红的武岫，一字一句把问题重复。
武岫强忍了笑意，回答的已有所指，“情人眼里出西施！”
苏肉丸还来不及回禀，丁公子就啪的一声甩了她一掌，一半是惊喜一半是娇羞道，“苏小姐好坏！”斜过来的目光却是在勾引着，更坏点吧，更坏点吧！不要害羞，不要拘谨，你越坏，我就越死心塌地。
苏肉丸眼角抽搐，她从开始见到丁公子这幅举止，马上要告退去想西风哭诉几句，到现在已经能够波澜不惊的避开眼，视而不见，其中的挣扎坚韧，令她自己都忍不住狠狠的夸了自己几句。
其结果就是，箱子里写给龙三少的信直接从一月一封变成了一日三份。甚至内容也从开始的白开水过渡为如今的激情四溢，什么对三少的第一感觉，新婚时候的惊艳，三少与众不同的气质，三少天然自在的风度，还多次夸奖了三少手下良好的整体素质，直接把龙三少上升到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绝世无双的极高地位。
还恳求三少托人寄一副他的全身画像，慰藉两地相思之情。
然后，从没有收到过三少回信的苏肉丸终于在能用的赞美词汇全部用尽之时，收到了三少简单的批语，“已阅，荒谬！”
短短四个字看的她热泪盈眶，更是对着青蔷偷偷夹带回来的三少画像发呆许久，以安抚受创的神经。
还好，还好，这个世界上还有龙三少这样的男人，她才不至于彻底崩溃！
苏肉丸的课业之余，又多了对龙三少画像顶礼膜拜的内容，这个神秘兮兮的举动往往是关在房间内举行，又不需旁人打扰，让意图借着夜色撩人，好好拉近彼此关系的丁公子跺脚暗恨不已。
几人同行，丁公子身体较弱，时不时要停留做个什么观景宽心，马上就叫嚷着要吟诗作对，以文会友。苏肉丸这个时候，就埋头苦吃，努力把几人的当日干粮啃噬干净，曲线迫使丁公子无奈要加快赶路的步子。
没有吃的，她就不相信这位公子还会自己打猎烧饭！当然，自己的手下她也只是让笔砚扮作另一行人，结伴而行，却是互不打搅为主。最可笑的还是，像笔砚这般的人马，还不止她苏家一队。
好事情是，从开始一吃完食物上车颠簸就上吐下泻的悲惨到如今可以边颠簸，边吃，还能边侃的境界。
坏事情是，还没有到长安，苏肉丸就发觉自己的腰上又多了一小圈的游泳圈，捏起来真是令人沮丧。脸上就能不用说了，圆鼓鼓的，越发像个包子，恩，顶上个发髻，简直就是个叉烧包。
“雅言，景德，快来，给你们介绍位前辈。”
武岫和苏肉丸相视一眼，能让东方泠这么喜出望外的也不知道是何方神圣！马上撩开车帘，携手向外走去。
只见一个儒生模样的女子背负着书囊，满面尘土色，甚是困乏的站在东方泠旁，年纪颇大，看上去些微拘谨的寒酸，应是个寒门子弟，所以才会徒步前去长安赶考。
武岫却是眼里一亮，高声道，“东方，我还道是谁，原来是咱们高平县的张延学前辈。”对苏肉丸介绍，“雅言，你是不知道，这位可是六年前的乡试首名。也是位才高八斗的解元。”
苏肉丸自然恭恭敬敬行了礼，“兖州苏雅言，对前辈的名声如雷贯耳，没想到今日才能相见，也是有缘。”
张延学憨憨一笑，连忙摇手，“别介，别介。我算什么，这还不是有个新科解元嘛！何况苏小姐的一首‘儿郎令’也是传诵已久，才名更盛啊！在下惭愧，我可是三试不第的人，就算是解元，也是以前的运气罢了。”
说到后面，想到自己六年的备考经历，一次又一次的名落孙山，脸上也不由露出一副戚戚然的苦相。
东方泠拍了拍张延学的肩膀，宽慰道，“张姐曾居乡试魁首，东海后学引为楷模。此次省试必然会蟾宫折桂，荣登皇榜。”
张延学苦笑着摇摇头，仰天长叹，却是不接话。
苏肉丸注意到她一双磨破的布鞋，和明显起泡的脚趾，不动声色的拉住她，眨眨眼，十分单蠢可爱的打岔，“张姐姐，雅言一口不敌两嘴，每日调侃，总被这两个恶贼欺压。难得来了个高手，可不能放跑了。不妨和雅言搭个伙，一同上路！”
也不等张童鞋反抗，就看到机灵的西风一声不吭的使出小擒拿手，嗖嗖嗖几下，直接卸下她的书囊，顺手扔到了马车的后方。前后不过几秒，看的张延学一张嘴巴长大到可以塞个鸡蛋，许久，才无奈的点头应下了。
心中对这位小学妹倒是极为感激，施恩不求报虽然常见，但施恩不忘保人颜面，却是难得。于是谈论里就将自己几番赶考的心得仔细描述了一番。也不求有大用，只盼望着小学妹能少拐几个弯子。
等到张延学入了车厢，才发现里面竟然还坐着个貌美如花，艳丽不可逼视的小公子，一脸气吁吁的瞪着自己，那种似柔带娇的风情看的她不由的痴了，忍不住脱口而出，“朱粉不深匀，闲花淡淡春，细看诸处好，人人道，柳腰身。”
一脱口，就后悔了，这是首艳词，怎能拿来唐突佳人？马上告罪，只说是学生放肆。
丁公子脸色大变，端起郡守少爷的架势，斜睨着张延学，吊高了嗓子从鼻子里出气道，“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货色。等换双好鞋再来本公子面前装疯卖傻吧！穷——书——生！”
一字一顿，像是要咬下对方身上的肉来，极尽嘲讽之事。
随后绷紧了脸，气呼呼的往外走，一把推开了处在车门惨白到毫无血色的张延学，高傲的仰起头，径直往自己的车辆上生闷气去了。
恩，暂时不要去注意，大怒中的丁公子因为失去方寸，而‘无意’丢在苏肉丸童鞋身边的香绢。
苏肉丸对这位出口不带半点口德的丁公子半点好感也没有，只能对炮灰张延学投之以尴尬的眼神，然后点出对方是郡守大人的独子，娇生惯养，不懂人情。本想着张童鞋会稍稍自在点，却不料她的面色越来越难看，直接升级到暗黑色了。
东方泠和武岫只当作是没有看到，招呼张延学饮酒论诗，半点不再提及丁公子，苏肉丸也回过神，暗骂了自己缺个心眼，马上招呼着西风赶快些去落脚处。暗中则嘱咐了她先行到下一家客馆预备好热汤客房，给每个房间备好一套新的衣物，也好免去张延学的尴尬。
同时，也示意想尽一切办法将丁公子的房间安排到别的客馆，错开双方的时间，坚决不能再同行了。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失之交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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