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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无奈二宴 ...

  •   景帝三十四年春月,县衙附近非常热闹。

      乡试刚过,学生们多没有回家,守在城里等着发榜,有门路的就寻机去拜会‘门路’。不过大多数人则是把圣贤书统统跑到了脑后,自自在在的放松几日。

      正如后世高考完毕后,学生呼啸着“放风喽!”只是那时的人对于砸热水瓶、半夜高歌、冲击政教处之类的把戏全然不解,她们热闹在歌楼、酒肆、茶馆、棋社、马院、赌坊、窑子之地,仙袂羽扇,风流倜傥,把三分才气在纸醉金迷中熏陶成八分的不羁。而收敛的考生、或者是被苏雅言称为集体闷骚的闷骚客们则是拜会晋祠、登龙山、寻尼访道,好不快活。

      斗鸡、赛狗、奔马、逐兔、骰子、说书、杂技、曲乐、歌舞……甚至连争执、打架、斗经、比武……种种热闹,构建了考后与众不同的缤纷世界。

      春闱一结束,考生们就仿佛卸了磨的驴子,四处打滚着,只要是喝酒、斗鸡、逛窑子之类的好事情,不用看,一定是读书人。

      当朝天子不禁官家狎妓,读书人更是会群体高价请来名妓,在风光明丽处轻歌曼舞,画舫影随,玩弄出个脂粉迷茫的太平盛世。

      苏雅言不在所有群体中。

      回到客馆,她就因为泡澡过于舒服,浑浑噩噩的打了个盹。醒来时候,西风就草草把她揉搓好,扔到案边,摊开信笺,要她完成每日一信的课业。

      一边要忍受西风对自己艰难蓄养的一头黄毛大力蹂躏,一边还要咬着笔杆子构思不能涂改的“功课”。

      “考场三日,水火煎熬……前日,偶阅前人所言:学者当有段兢兢业业的心思,又要有段潇洒不羁的趣味。若是一味敛束清苦,是有秋杀而无春生,何以发育万物?抚掌大叹,警世之言也。窃以为,若一味潇洒快活,是有阳春而无金秋,何以收获万物?……夫子致函,求作诗词课业。寻思许久,未有所得。然,思君所处,见案头不倒翁,忽显灵机:

      不倒翁,不倒翁,忆昔少年健似虎,骄若轻云行带风,路遇不平把刀助,人逢困厄解囊赠。不辞西天攀新桂,更往东海揽苍松。愿与黔首生死共,长叫河山日月同。

      一词相赋聊赠三少。……”

      她写得极慢,一字一顿,偶尔还停下笔在房间内走几步,从今天天气不错,写到功课内容,再写到遇见的商朔衰人,以及前几日遇到农妇一般的姚家家主。

      话题转啊转,又提起了秦夫子送自己远行时候究竟哭了没有的究竟问题,和苏老妇人是否惧内的八卦问题,还粗略的涉及了一下天下大同、人民幸福、娱乐设施更新程度之类的民生问题。

      到最后,实在没有什么好写,就加上了,你那边下雪了没有之类的无聊问候,莫名其妙还引申到了被携带而来的沧羽开始脱毛以及自己竟然长高了一点点,终于到西风的额头的生活小事。

      终于,以无比坚韧的腕力描绘完十几张的长信,西风才满意的哼了一声。让苏大小姐看着自己难得标准小楷,几乎要泪流潺潺。

      真想把它裱起来啊!她看着自己的杰作垂涎的意淫着,西风十分无情将信没收,拎着她的领子,往门口走。

      “烟雨楼!快!”

      就听得一声女装打扮的笔砚“啪——”甩了一下马鞭,两匹高头大马长长的鸣嘶了一声,开始极有节奏的在街道上奔跑起来。小巧平凡的车厢像是一道黑影,在通往烟雨楼的路上施展着不平凡的速度。

      酥肉丸在车厢内一蹦一跳,好容易因为泡澡而恢复的精神马上又委靡下去。直到了烟雨楼内,小啄了几口低度的果子酒,才慢慢浮现几缕红晕。

      她萎缩在座位里,不想搭理不怀好意的商家兄妹,自顾自的寻思从笔砚处得到的消息。有人意图擅闯她的客房,被拦住后,挥袖而去。

      好吧,以笔砚那种鄙夷和古怪的眼神,她可以推敲来找自己的一定是个男子。而能在这帮军中好手的阻挠下,挥挥衣袖一片云彩也不带走的离开,此君要么是武技惊人,要么就是有一群更加凶猛的手下。

      而无论哪一种,都似乎不是她苏雅言招惹过得!

      想不通,想不通!

      “苏妹妹以为如何?”

      耶?苏雅言疑惑的抬头,就看到商轻青搂着一只兔子笑得那个叫做温柔,几乎可以滴出水来。

      这个人,吃自己的奶黄兔子包时候,下嘴那么狠辣,怎么对一只活的兔子可以化作绕指柔?她脑中一闪而过,想起上一次的聚会中,姚大少爷的一句话,“再死了,弄哭了你们家青青妹妹,可别怪我不讲兄弟意气。”

      这个青青妹妹,不会是指这位狡诈有余、爱心缺乏的商家小姐吧!

      天打雷劈也不过如此!

      苏雅言脸上扭曲的十分古怪,干笑道,“不错,不错,这兔子很可爱!”

      雅房内顿时一阵哄笑!西风别过脸,不去看其他几位小姐公子身后的侍从的脸色,就知道自家小姐会那么津津有味的盯着其他人,一定是又神游天外了。

      “我们几个都再说隐藏了自己的家世来赶考之举,还问苏妹妹是否投过拜贴!没想到,苏妹妹竟然是被一只兔子迷的神魂颠倒!和青青妹妹倒是同好。”武岫哈哈大笑道,还极其夸张的趴在作案上,搂着怀中的青衣小倌,笑成一团。

      东方冷则完全不同,正襟危坐,自顾自饮酒,只不过眼角抽搐的表情,也说明这位大小姐的感慨。

      苏雅言这才恍然大悟,知道自己闹了个马嘴不对驴头的笑话,也不在意,傻笑几声就当被娱乐一会,“我是真不知道科考还有拜贴一说。不过一场春闱乡试,还不至于出什么大差错吧。”

      东方冷讥讽的笑了笑,没有说话。

      武岫嘿嘿道,“自然自然,不过是我们几个兄弟突来奇想罢了。就看看以各自的才学,到底能考上个什么名头。也长长咱们纨绔女子的脸面。”

      苏雅言也应付的笑,心中却对东方冷的表现暗自嘀咕,这究竟表示了什么?她的这一笑怎么总感觉有什么猫腻呢?

      内幕!这后头一定有什么内幕!

      都说商贩出身的学生仕女们对于算计、阴谋、谈判之类的阴暗最有敏锐性,苏雅言耳濡目染,从小半张白纸都被苏老夫人浸染的淋漓尽致。大的谋算还没有功力把握,小的察言观色倒是深得其味。

      商轻青叩响了手里的酒杯,不依不饶,“放榜前,你我只谈风月,不论功名。烟雨之味,在乎美人、在乎佳酿,心所至情添,诸君不可辜负家兄的一番美意。饮起!”

      东风冷也顺势举了举酒杯,身旁伺候的小倌寻的机会马上依偎入她的怀中,娇声点嗲着,她也没有再次退却。而武岫更是放浪不羁,上下其手不说,甚至还玩出了以口喂食美酒的把戏,大呼,美人唇齿相依,美酒香醇更甚的风流语。

      这个时候,苏大小姐倚小卖小,装聋作哑的本事发挥到了极致。只盯着自己桌案上的几盘菜,有什么调笑的黄色笑话,全部当作年纪小不懂事,打哈哈的混过去。

      只是额头商大公子若有所思的目光比激光束还要炽热,像是想要把她扒光了解剖开来了一一察看的可怖模样,偶尔她是在忍无可忍抬头怒视,对方又轻轻一笑,露出个桃花满天飞的笑意,三两句就拐到要喝酒的煎熬点上。

      甚至可恶的是,他的敬酒词穷尽以后,开始以豪爽的表象耍无赖,直接以,你是不是女子,是女子就得喝,之类的借口打压!几番交锋之下,苏雅言再也不敢抬头,忍无可忍还要再忍啊!

      突然,烟雨楼下传来一阵骚动。苏雅言注意到商朔饮酒时候一顿的笑意,心中陡然一竦,戏肉来了!

      只不过,她没有预料,这场戏的开幕只是个小破布,后面的场面甚至超出了所有参与之人的控制。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无奈二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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