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9、第九章 ...
-
燕询是大燕的七皇子,天家评价他“文韬武略,惊才绝艳”,在皇室众多子嗣中,只有他能与太子燕谧相抗衡,太子善德,却温柔懦弱,天家心思难测,一面纵容太子,一面宠爱燕询,太子党和七皇子党在朝中争得不可开交。按理说尊贵的七皇子是不该来这刀剑无眼的前线,可谁都知道这次战争对燕询来说更是一场机会,待到打退羌人,燕询战功在身,朝堂上可是要起大变化。
蔡元忠老了,不愿细想这些朝堂纷争,只愿自己能有一口气在,能看到大燕疆土完整。
他挥挥手,先让左右的人都散去,看着王伯龄带着众人鱼贯退出,方才说道:“你本应与我镇守靖州,不过你忧思战局,我可命你入二路军,职位嘛,就还是督军罢。”
燕询却轻笑一声,“元帅让我去北边,那我还不如留在靖州,等着明年一二月,就回京都过年算了。”
蔡元忠负手,摇了摇头“淮州凶险,我们不知道他们那三万人是孤军还是鱼饵,而我们去的这三万,三月内,就一定是孤军,你若前去,恐难保你的安全。”
燕询望着蔡元忠,眼神晦暗不明:“有危险就有军功,我如若留在中军大营,恐怕会死得更惨。”
蔡元忠听了,知道京都这趟水浑浊不堪,他轻叹道“不必多言,我自有安排。”
燕询听出他话中之意,后退一步,撩起衣衫向蔡元忠作了个长揖:“燕询谢元帅!”
蔡元忠侧身受了他半礼,虚扶起他,半晌无言。
话说秦守出了中军大帐就直接回自己的营帐,他在帐内踱了四五圈,才压制住心中的情绪,今天他可是近距离看到了蔡元忠和燕询啊,多少人一辈子都见不到的大人物,他抬抬手,侯在一旁的亲兵忙递上茶水,秦守一饮而尽,觉得如饮酒般酣畅,不由得哈哈大笑几声。
旁边的亲兵未曾见到秦守如此失态过,一时有些蒙了。
秦守察觉亲兵怪异的眼神,一脚就踹过去:“愣着干什么,传令下去,各什各伍马上整兵,要打仗了。”
亲兵吃痛,拔脚要走时,又想起一件事,复扯出一张笑脸试探的问道:“大人,那赵九如何处置?”
秦守却忘了还有这一茬,他想了想,皱眉道:“先把他调到我身边做个亲兵”复又嘀咕道:“这小子要是敢骗我,看我不把他千刀万剐了。”
那亲兵没听清后半句,不由得“啊?”了一声。
秦守正有气发不出,看到亲兵傻愣愣的样子忍不住又要踹一脚,嘴里道:“啊什么啊?还不快去!”
话音未落,亲兵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逃了出去,还不忘将门帘拉好,秦守看了,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于是在牢里关了两日的阿九,摇身一变,就从不起眼的步兵,变成了营官秦守身边的亲兵,顺着帮阿九收拾行李,还觉得很惊讶“兄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前两日我和李敢去探听你的消息,他们说你扯上了一桩命案,现在你又升做了营长的亲兵,可真是奇怪。”
阿九笑而不答,秦守将消息压下,对外只说是军秘,而成为亲兵一事,阿九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一旁的黑脸冷眼瞧着,也没有说话。
场面一时有些冷,一旁的李敢帮阿九将包袱包好“总归是没事就好,也不枉我们担心了这几天,你知道吗,顺子去找骑兵营的赵什长,找了几回,人没找到,他差点急哭了。”
顺子一听急了“你哪只眼睛看着我哭了,我不过是担心阿九罢!”
阿九听了,心里十分感触,想要开口,只觉得喉咙干涩,勉力挤出几个字:“谢谢你们。”
李敢却大方到:“都是一伍的兄弟,说这些也太生分了,你以后和我们可是大不同,以后我们要是有什么事儿,还要你帮衬着呢。”
阿九听了,不由得笑笑:“那是自然。”
几人又寒暄了几句,顺子一路将阿九送到营长帐外,方才离开,阿九只觉得有些鼻塞,久久不能言语。
微风拂过,吹散了阿九脑中的混沌,她背着包袱站在帐门外,门口的亲兵一眼就认出了她,也不待她发话,就娴熟的进去禀报,一会儿就掀帘出来,直接领她到亲兵的军帐中。
这人见阿九有些沉默,主动搭话道:“秦大人本来就只我一个亲兵,以后我们就同住一个帐篷了,我们以后共同为大人办事,我名杜衡,看年龄我虚长你几岁,以后你就叫我杜大哥好了。”
阿九知道这是杜衡主动示好,闻言也回答道:“谢谢杜大哥,我从军日短,还不谙军中事宜,以后还请杜大哥多多指点。”
杜衡笑笑,阿九的来历他可是一清二楚,从步兵到亲兵不过短短几日,秦大人还帮他遮掩命案,要说这小子背后没人,他才不信,于是也不敢轻视阿九,详细说明阿九负责的事物,又客套几句,交代阿九换上亲兵的服饰后,可打理一会儿再去找秦守复命。
待杜衡离开,阿九才站起来,环视了一下整个军帐,然后走到最角落里蹲下,眼泪先是无声的落下来,阿九紧闭双眼,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她环抱着双膝,极力压制住颤抖的身子,在心里默念:“活下去,阿九,活下去!”
或许是一直以来的麻木不仁,或许是劫后余生感触太多,阿九一下子想通了太多事,比如说,自己也许并不是误入军营,爹爹以前就说过,自己天资聪慧,有他当年的雄风,如若是男儿身,定当能成一代名将,自己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又比如,他能下手杀她全家,又打出清军侧的旗帜,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于他而言,自己只不过是他前进路上的垫脚石罢了,儿女情长又算得了什么呢,都是谎话。
李寅,阿九咬牙切齿的念着这两个字,你不是要我死吗?我死了那么多回都没有死成,看来是上天要我好好活着,那么我就要活着,去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