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军行》一个板栗

10、第十章

　　站在秦守面前时，阿九除了眼眶微红，脸上看不出表情，不过眉眼似乎一下开朗起来，不复往日羸弱之态，特别是脊梁挺得笔直，亲兵的服饰端端正正的穿在身上，看起来也比平日高大许多，秦守眯着眼仔细审视了一下阿九，心里暗暗揣摩，果然是人靠衣装马靠鞍，这衣服一换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特别是那股子精气神儿，晃眼一看，这英武的模样，说是个少年将军也有人信！
　　想到少年将军，秦守不由得眉毛一皱，不由得想起了另一个人来。之前燕询在账内请缨，元帅没同意，继续留在中军，大家都觉得娇贵的皇子不过是做做样子，走走过场罢了，谁料，刚才一路军开会的时候，主将姜广却为大家介绍了新副将蔡言，于是这一路军就有两个副将，元帅还追加了三千精兵，明眼人都知道燕询化名蔡言，不知情的就以为蔡言是蔡元忠的亲信，专门照拂，秦守作为小小营官，只能跟着打哈哈。只不过这下打起仗来就有了后顾之忧，本来此行就艰难，现下还要专门抽兵保护蔡言，秦守本来不操这心，可姜广私下里拉着他，让他一营五千多个兄弟就专门保证蔡言安全，秦守不由得一个头两个大，让他上阵杀敌他可以，让他伺候贵人他就无从下手了，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在心底暗骂几句。
　　“大人？”见秦守久久不说话，带阿九进帐的杜衡忍不住唤道。
　　“嗯。”秦守回神，眼光瞟过二人：“杜衡，传令下去，姜广将军带大军先行，我们营压后，叫大家先歇歇，我们后日再拔营。”
　　杜衡领命出去，秦守又看着阿九，话还没出口，门口一阵吵闹，秦守皱眉站起来，大声喝道：“外面在闹什么？”
　　话音未落，有人踢帘而入，秦守定睛一看，不由得没了言语，此人正是蔡言。
　　秦守心内叫苦不迭，脸上却挤满了笑容，快步迎了上去“七，，蔡副将军，出什么事儿发这么大的火啊，快来坐下喝杯茶泄泄火。”秦守上前想扶着燕询，又对阿九使了个眼色。
　　阿九忙端起案上的茶碗，也不管是不是秦守喝过，就双手奉了上来，反正也不是用来喝的。
　　燕询一挥袖，茶碗应声落地，摔成了几片，阿九忙蹲下收拾，燕询被挡了一档，又一脚踹了过来，阿九借势在地上滚了一滚，捂住胸口吃痛的趴在地上，秦守见了，忙挥手叫阿九出去，阿九嘴里喊着痛，脚下不停的小跑了出去。
　　燕询本是盛怒而来，看着这小兵的样子又有点想笑，刚才那一脚虽然用力，可并没有踢到实处，自己不好拿秦守下手，本来是要借这个小兵杀杀威风，这下嘛，燕询心思一转，面上仍然是怒气冲冲，一把推开秦守，快步走到案前，一脚将案子踹翻，上面的许多公务资料洋洋洒洒散了一地，方才停手。
　　秦守心里苦，不知道这祖宗是为了什么事而来，只得赔笑道：“蔡将军，发这么大的火干嘛，气坏了身子多不好，”又扶起一把矮凳“将军快坐，有什么事儿我们好生说道说道。”
　　燕询冷笑一声：“我什么时候成了将军了，不过是个管后勤的军需官而已。”
　　听见这话，秦守不由得冷汗淋漓，蔡言现在名义上是副将，可燕询不是啊，叫将军叫副将都是虚名，您可是皇子督军啊，和我死抠这些字眼干什么，不过他已经听出了燕询话中的不满，忙改口道：“是下官一时口误，不过凭蔡副将的才能，当上将军不是指日可待吗。”
　　燕询冷哼一声，并不答话。
　　秦守知道燕询哪里不满，只得硬着头皮接着说道：“军中一向纪律严明，秩序井然，军令如山，我们被姜将军留在后面，定然有他的道理，再说，两兵交战，粮草先行，我们不管押送粮草，也算不得军需官。”说到后面，声音渐渐矮下来，不知怎的，在这个人面前，秦守有些显得底气不足。
　　燕询本是天家贵胄，自带矝贵的气质，随意用脚踢了踢地上的卷轴，自觉气度风华，这才说道：“既是如此，为何大军开拔许久，我军却迟迟不动？”
　　秦守腹谤，还不是因为我供了你这个小祖宗，怎么敢随大军出发，要是遇到伏击出个好歹，他秦守可是要冤死陪葬的。可此时只得弯腰赔笑道：“副将哪里话，我军将士早早的便整了军，可是姜将军下了令，让我们延迟两天出发，末哪将敢不尊从。”
　　两人又你来我往了几句，无论燕询如何质询如何发怒，秦守都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只将所有的责任都往已经前往淮州的姜广身上推，燕询就像卯足了力气，一拳打在棉花上，使不出力，最终悻悻而归。
　　军中传言，蔡言靠着与蔡元忠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空降一路军做副将，不想不被主将姜广待见，与步兵八营秦守一起被压在了大军最后，蔡言大怒，不仅打伤了秦守的亲兵，还差点拆了秦守的大帐，而后又在自家帐内大闹了一阵。大家纷纷摇头，道蔡言是个绣花枕头有勇无谋，叹裙带关系害死人不提。

　　两日后，秦守的步兵八营并燕询的三千精兵共八千余人终于启程，姜广带着大军在前面日夜兼程，而秦守带着军队在后面慢悠悠的，丝毫没有要赶上大军的觉悟，燕询和秦守说得几席话来，也是彻底没了脾气，只随着秦守慢慢耗在后面。
　　这日傍晚，秦守刚刚命人扎营，就有两个斥候打马来报消息，阿九将来人带到秦守帐中，自己就熟练地退下来。从靖州到淮州的路程还没到一半，前来传捷报的斥候就来了三拨，可见淮州的形势不错。
　　天色又暗了暗，阿九忙取了水壶去打水，虽说秦守行军是慢了点，可每日都是准时拔营扎营，再过一会儿，士兵们就要熄灯了，阿九知道秦守现在的心态，反正又不能带着祖宗去打仗，把军队纪律整治整治，权当练兵了。
　　今日扎营的地方离水源稍稍有点远，阿九翻过几个山坡才打好水，待要翻回来的时候，她抬头望见山坡上有个人影，阿九心下一凛，莫不是敌方的探子，随即又摇了摇头，对羌人来说，这里未免太远了点。
　　阿九脚步不停，待到近了些，才发现是副将蔡言，阿九不知蔡言真实身份，但是遇到传说中的草包，不免多看了两眼，见蔡言此时虽然半躺在地上看不清面容，但看那姿态却是有几分风流之态，于是撇撇嘴，想偷偷绕开。
　　燕询心中有事，找了个地方发呆，听见响动侧头一看，发现了偷偷想溜的阿九，于是玩笑之心顿起，挥手招呼道：“小子，说你呢，还不快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