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幽惊梦》月笼寒纱

33、第三十三章：震怒

　　好冷。
　　寒冰彻骨那样的冰冻，从肌肤一直浸透到了骨髓，好像身体要冻僵了一般，身体是冷的，心也是冷的。
　　可偏偏，那阵阵的刺痛却又惊醒了她，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为什么，意识，还是清醒得，为什么他的面容，时时刻刻都会在她眼前出现，让她想忘都忘不了。
　　为什么，他要是她的父君……
　　为什么……
　　“落花……落花……”
　　他的声音，再次在耳边响起，那曾经让她沉醉，让她痴迷的声音，此刻，却将她的心击得片片粉碎。
　　为什么，为什么他会她的父君，为什么，世人都可以有的思慕，她却不能有。
　　为什么，他会有命定之人，而那个人，却不是她。
　　为什么，不让她死了，还要救她……
　　为什么……
　　“落花……”紫墨抱着落花，急得不行。
　　他只不过闭关几日，寻找灵镜入口，为何再见到落花，她就变成这样了？
　　全身冰冷的似要冻僵了一般，任凭他传了多少真气给她，身子都没有回暖的迹象！
　　怎么可能会这样！
　　好端端的，她怎么会变成这样！
　　连脉搏，他都几乎触摸不到了，那温暖柔软的身体，此刻变得冷冰冰的，心跳都要停滞了。
　　怎么会这样的！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缥缈只是一脸的惶恐，什么都不知道，他自然也知道这事与缥缈毫无关系，可是，他便是不明白，他不过离开几日，才短短的几日，落花怎就变成这样了？
　　像是要冰封似的，怎么唤都唤不醒！
　　对了，冰封？
　　她是要把自己冰封起来！
　　她在做什么？
　　她才那么点儿修为，怎么敢做这么危险的事！
　　她不知道这会要了她的命吗？
　　紫墨不及多想，抱着落花，即刻飞往青云山下。
　　来不及了，若是再迟一点，便来不及了！
　　若她的心脉被冰封住，便会死掉的。
　　她的修为太浅了，心脉又极弱，她会死的！
　　她真的会死的！
　　他怎么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他是修罗殿的紫墨帝君，掌控着六界众生的生杀大权，他怎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最爱的女儿，死在自己眼前！
　　绝对不能！
　　到了青云山下，紫墨立即在四周设下结界，这两日，他要保持绝对的安静，不能被打扰，他要救落花，不惜一切代价都要把落花救活。
　　将四周都用结界封闭起来，是为了防止突然有人闯入——虽然明知道在修罗殿，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但他还是不敢有任何松懈，万一真有人不小心闯入，惊动了在昏迷中的落花，定会伤了她的心脉，那样，就算有十个帝君，也救不回落花了。
　　他怎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紫墨设好结界，抱着落花到了池边，直接抱着落花便浸泡到了直冒热气的池水中。
　　他接着自己的体温和修为，使得原本就温暖的池水变得有些滚烫起来，只泡了一会儿，落花身子便开始渐渐的回暖，额上涔出了细密的汗珠，苍白的小脸蛋也变得红扑扑起来。
　　紫墨长长的吁了一口气，一手扶住落花的纤腰，一手扣住她的脑后，低下头来，便开始度气给她。
　　她的唇，那么的冰冷，冷得让他心碎。
　　那是……那是父君的亲吻吗？
　　他——他是在度气给她吧？
　　父君……
　　落花想喊，喊不出声来。
　　她想要抱住他，可全身无力，手臂好像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动都动不了。
　　可这一切，是多么的熟悉。
　　那是沁心池池水的温度，父君的怀抱，父君的气息，那淡淡的、若有若无的，如紫竹般高贵淡雅的气息，还有，他那完美无瑕的唇，带着幽幽的芳香。
　　那一切，都是她从小都熟悉着、迷恋着、深爱着的。
　　可为什么，这一切，都不是她的，都不能是她的。
　　与其这样痛苦，倒不如，彻彻底底的忘记。
　　就好像，从来都没有过，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她没办法眼睁睁的看着她最爱的父君离开她，唯一能做的，只是让自己先离开，这样，不好吗？
　　她要离开这里，离开紫墨，然后，便不会……
　　不会再心痛了，不是吗？
　　感觉到落花那稍稍回暖的身子，竟又变得冰冷僵硬起来，紫墨急了：“落花，你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你，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的？”
　　他离开之前，落花还好好的，为什么，他回来之后，就再也看不到她那倾倒众生的笑脸，再也看不到她那清澈如泓的双眸，再也听不到她叫他父君了，为什么？
　　抱着她的时候，再也不是温暖柔软了，有的，只是冰冷僵硬的身体，那个日日夜夜躺在他怀里，柔软的，带着花瓣般甜美芬芳气息的身子，怎么会变得如此冰冷僵硬！
　　怎么会！
　　他的落花，怎么会变成这样了！
　　紫墨又急又气，一怒之下撞破结界，冲出了青云山。
　　缥缈果然在青云山外候着，紫墨气急交迸，扣住她的玉腕，气恨不已，责问道：“到底怎么回事？她好端端的，怎么会变成这样？”
　　虽然知道落花是想要把自己冰封起来，可是……她不会无缘无故这么做的！
　　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他所不知道的事！
　　他在灵镜之中，正寻找着天之眼，忽而却见到落花的影像在他面前忽隐忽现，渐行远去，他心里慌乱，总觉得落花似乎出了什么事，也顾不得寻找天之眼，急忙赶了回来，却没想到，落花真的出事了！
　　若是知道会如此，他当时就不该把落花独自留下，她从小到大，都不曾离开过他半步，不过才离了几日，便成了那样，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缥缈没想到紫墨会如此震怒，惊骇之余，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只是呆呆的望着紫墨，那清冷的眸子里都满是惶恐之意。
　　“说！”紫墨那般恼怒之下，竟似要将她撕裂一般。
　　“我，我，我不知道，她会那样……”缥缈樱唇微启，晶莹的泪水顺着玉莹的脸庞缓缓滑落：“对不起……帝君，我，我真不知道……”
　　她果然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紫墨越发恼火！
　　缥缈可知道落花对于他来说有多重要吗？
　　在他身边这么多年，他一直把落花当成心头至爱，呵护在掌心之中，万般宠爱着，不舍得让她受丝毫的委屈，缥缈到底做了什么？为什么落花会变成那样？
　　那冰魄般的紫眸里，似闪着幽幽的火光，看着缥缈心里一阵发颤，他纵然还是那样倾天倾地的姿容，但看在她眼里已经变成了致命的危险。
　　只要一句不慎，他便会要了她的命。
　　“快说！”紫墨一松开，缥缈无力的跌倒在云间，心里又怕又痛，急急的抓住紫墨的衣摆，颤声道：“帝君，小仙，小仙真没说什么，只是……只是天女有问到小仙，问到您之前说的事，小仙便，便跟她说了一下，谁知道天女她，她会如此固执……”
　　“我之前说过的事？”紫墨心里一凛，难不成是因为他说的那个什么命定之人的事？
　　他一脸惊诧的望着缥缈：“你，你跟她是怎么说的？”
　　缥缈低下头，轻泣道：“小仙只是将命定之人的意思告诉天女，天女太过依赖帝君了，小仙觉得……”
　　“闭嘴！”紫墨气恨不已：“此事与你无关！缥缈，本座告诉你，落花若是无事，你便安好，她若有一分一毫的损伤，你便休想活着离开修罗殿！”
　　丢下这句话，紫墨恼怒而去。
　　缥缈怔怔的望着紫墨离开，那无情而狠戾的话语似乎还在她耳边响起“落花若是无事，你便安好，她若有一分一毫的损伤，你便休想活着离开修罗殿”。
　　这是紫墨帝君说的话！
　　这是紫墨帝君对她说的话！
　　可是，就是那个人，几天之前，还在修罗殿里告诉她，说她是他的命定之人。
　　他既知道，为何还要如此？
　　难道，她这个天命所定的帝后，在他心里，就是这么一文不值？
　　即便落户是因为她说的话才会变成那样，可她说错什么了吗？
　　明明是落花对紫墨存了不该有的念头，她不过是让落花断了这个念头而已，她有什么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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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花！
　　紫墨将她那小小的、冰冷的身子紧紧抱住，一遍又一遍的给她度气，但是，似乎都没有多大的起效。
　　她身子好不容易才回暖了些，瞬间又变得冷冰冰的了。
　　她怎么可以这样！
　　她故意的是吗？
　　就算她生气，也犯不着将自己冰封起来，用伤害自己的方式来惩罚他吧？
　　她怎么可以这样？
　　紫墨又气又急，可偏偏怎么样度气过去，落花都没有要醒过来的意思，他一时心急，也不管落花到底有没有听得到，连连说道：“落花，你快醒醒啊，你有没有听到我的话？落花？你快醒醒，你别这样了，别任性了，落花，你不是一直都很听话，都很乖的吗？你，你怎么能这么顽皮，不许这样吓父君的，落花……”
　　我不要当你的女儿……
　　父君，他是她的父君，永永远远都是，无论如何，这都个改变不了的事实。
　　落花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说道：我不要当你的女儿！我再也不要当你的女儿了！
　　她不想醒过来，醒过来之后，面对的，只是一个高高在上，自己永远都无法触及的神。
　　那是她的父君，他们之间，永远都隔着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山。
　　近在咫尺，却远在天涯。
　　靠在他温暖的怀里，清晰可闻的，是他急促有力的心跳声。
　　曾几何时，她是那样的依赖这个怀抱，可却没有想到，他终究不是她一辈子的依靠，无论如何，她终会有离开他的那一日。
　　他会遇到自己的命定之人，而她，亦是如此。
　　这是天命。
　　一旦定下来，便绝无更改之可能。
　　为什么！
　　她头一次觉得自己这么憎恨这个天命，它为什么要妄断别人的生死和命运，甚至连自己想要的人，都不能选择！
　　她不要当什么天女，也不想要什么命定之人！
　　她什么都不想要，她只想要紫墨。
　　她只想能和紫墨在一起，生生世世……
　　可为什么，偏偏就是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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