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翎羽衣》臣心似水

5、第四章 同行

　　一入雅室，只见一女子素手纤纤端坐于茶案前，纤指若蝶，柔荑似雪。
　　“乌龙入宫”
　　“高山流水”
　　“春风拂面”
　　“重洗仙颜”
　　“若琛出浴”
　　“玉液回壶”
　　古法泡茶的六道工序一出，顿时茶香四溢，神清气爽。
　　水声，茶香，玉指，美人。
　　这是一场手指的曼舞，是一场感官盛宴。
　　静姐姐的茶的确是让人没话说，看了这么多次，还是给惊艳到了，不得不说她茶艺高超。安慧一时间也失了言语。
　　韦诗曾言 ‘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今日一见，方知，古人诚不欺我。
　　“敢问姑娘高姓？”书呆子死死的盯着那端着茶杯的青葱玉指。
　　女子并不言语，只是略带责备的看了安慧一眼，便朝着殷清微微颔首表示歉意。
　　“静姐姐，书呆子肯定知道京城的事，我们问问他吧。”安慧软语解释道。

　　殷清心中自有一番论断，此古法茶艺从前只在一本前朝残本上见过，据传是前北漠王朝姜氏家族独有的手艺，此番看来确实不同凡响。不过自贤帝一统后诸多技艺失传，他对此颇感痛心。
　　安慧也不管书生愣神，直接拉过他便一同品尝起静姐姐的茶了。
　　“好啦，书呆子，茶也请你喝了，你告诉我们关于帝都的事吧。”
　　“帝都？你们打听帝都干嘛？”殷清并非心思深沉之人，想到什么便说什么。
　　“我们要去帝都看望亲戚，想事先打听一下情况。”只不过亲戚的身份比较特殊罢了，安慧心下暗想道。
　　“在下也正想前往帝都，一睹恒帝登基大典的风采，近日涌入帝都的人着实不少，大多前往观礼。新帝登基确实是耳闻不如目睹的大事。”殷清对自己的行程丝毫不加隐瞒。
　　“这么巧，不如我们一同上路吧。”安慧不顾静姐姐的眼神便就此决定了。
　　“如此甚好，有幸照顾两位姑娘，在下倍感荣幸。”望着面前的茶杯，毫不推辞。
　　“你是想喝静姐姐泡的茶吧。”安慧灵动的眼中满是揶揄。
　　“确实如此，这位姑娘的手艺着实令在下佩服。”书生也不扭捏，坦言一礼道。
　　余静初闻如此直白的称赞，不免有些不自在，放下茶盏，素手微微抬起，覆掌，卷指，两指微触，一连串手语行云流水般表达自着己的意思。
　　殷清只见纤纤玉指来回往复间表达着主人的思绪，一瞬间他便明白为何从进门到现在都未闻姑娘说上只言片语，上天向来公平,给予的美好总归要付出等同的代价。
　　一时竟觉唇齿间的清茶回味竟如此苦涩，不复醇香。
　　“书呆子，静姐姐说‘谢谢你的夸赞，日后请多加关照’。”说罢，起身同静姐姐向殷清端正一礼，这才朗声说道，“有劳殷大哥了。”
　　“两位姑娘多礼了”殷清也不忸怩，坦然回礼。
　　安慧对于静姐姐的想法何尝不知，如此同行的确太过莽撞，只是这般坐等消息实在不是她的风格。
　　此人得知静姐姐的哑疾神色间丝毫无异，仪态从容，这样的家教修养非世家贵族所不及。然而其性格又不似官场之人那般狡诈有城府，此人若不是生长在极为和睦友好的家族中，那便是演技太过高超,她丝毫未察觉。她更愿意相信前者，不然徐夫子的课就白上了，这点识人的本领都没有，想起那个小老头吹胡子瞪眼的样子就觉得好笑，才刚出远门就已经想家了。
　　接下来的几天里，因着没和静姐姐商量而贸然行事，没少喝三清汤。真是......静姐姐有个不成文的规矩，若是求她办事或是惹她生气了，她必是要请对方喝下一碗汤。有时是极苦的黄连汤，有时是呛人的辣椒水......
　　到安慧这里每次都是的三清汤，自从静姐姐知道安慧怕食酸后，从未变过。那酸涩的味觉记忆让人光想想就可怕，不过安慧通过这酸涩的程度倒是可以清楚的知道静姐姐到底有多么的生气。
　　三人也不急于赶路，一边游山玩水品茶赏雪，一边等待进京文书，倒真似外出游玩归来的普通商旅之人。一路走来，殷清的见多识广让两人叹服。这样的修养，这样的见识，不逊于世间任何一位才华横溢的世家公子，未免让人心生好感。
　　小寒刚过，安慧一行人这才抵达帝都，距贤帝退位已是半月有余。

　　帝都皇城 御书房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吧，庞统领来得正好。来看看，朕这九国大好河山可算风光如画？”说着豪气万分的一指眼前的行军地图。
　　明黄的龙袍更加衬的这人高大威猛，气势非凡，言谈间的气度让人有种说不出的信服，如此看来军中威望极高也不是没有缘由的。
　　“陛下英明。”面对他，庞亮默默的垂下了眼。
　　“只不过，你看，这一处可有不妥？”一时间，目光如炬，紧盯图中东南位置。
　　“启禀陛下，微臣愚钝。”
　　“不怪你，这一处老头子太过偏爱，总是舍不得下手，现下朕可不会手下留情。统一天下的丰功伟业将由朕来成就。”言毕似胜券在握一般悠然接过宫女奉上的新茶，也不去看庞亮蓦然的失神。
　　“温国安慧公主不日将抵达京城，不知如何安排？”管事的秦公公见皇上高兴，忙寻着空子回禀让人棘手的事情。
　　“这么迫不及待的给朕送好东西来了。”
　　“陛下此言是指......”庞亮适时的疑惑道。
　　“凤翎羽衣怕是无人不知吧。”微微眯起的双眸闪着精光。
　　“区区羽衣何劳陛下挂心。”
　　“这你就不懂了，此物自有其妙处，朕势在必得。行了，快安排她进宫吧，就住在凤仪宫。”皇帝也不多做解释，出言毫无犹疑，显然早有安排。
　　凤仪宫是先帝唯一一位皇后住过的地方，就是余国主曾经的居所。此殿位于皇宫中心地带，虽然多年未曾有人居住，不过宫里一众仆役都知道此宫殿对于太上皇的意义，因此在修缮方面丝毫不敢大意，一应价值连城的古玩器物，无不彰显着此殿原主人的荣宠。随着时间的推移丝毫没有改变，几十年如一日的保持着当年的模样。
　　后来先帝成为太上皇，殿宇并未改动，仍保持着这一习惯，众大臣也认为这是新帝对太上皇的敬意，谏官清流之辈难得没有上书评判圣上靡费。
　　“谨遵圣旨。”秦公公恭敬遵旨。
　　庞亮心下冷然，陛下正愁没有主动对付温国的由头，这小公主来得也太不是时候了。

作者有话说

　　滴~上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