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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章【捉虫】 ...

  •   所有人神色古怪的看向他。

      “你是专门来寻死的吗?”前面的小姑娘直白的问。

      季行水看起来,瘦弱,惨白,阴郁。方才这些人看到他第一眼便把他当成鬼来看,也不是没有道理,他身上实在少了一点身为人都鲜活气。

      季行水看了她一眼,然后摇头,“不是。”

      楼上传来一阵轻笑声,众人抬头看向禅云,只见那楼梯口站了一个白衣男子,手里拿着一把折扇,风度翩翩的摇着,看到所有人都朝他看了过来,嘴角一勾就露出了一个颇为‘明媚’的笑容。

      季行水听到声音便知道是禅云,他大抵是习惯了这样的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的出场方式。不过看面前的小姑娘看直了眼睛的模样,季行水都能想象到禅云的样子有多骚包。

      禅云摇着折扇就走下楼来,一边走一边问季行水,“这种问题你也要直接回答吗?”

      大抵是没想到有人会这么蠢,禅云的语气颇为讶异。

      季行水连回头都不愿意,直接开口道,“她问了,我理应回答。”

      禅云挑眉,走到季行水身边,朝众人拱手颇为礼貌的开口道,“各位道长方丈好,初到贵地,叨扰了。”
      他做的礼仪是全套,并且挑不出一点错出来。

      季行水看了他一眼,才发现他换了一件崭新的白袍子,季行水看向他的眼神顿时古怪了几分。
      他昨日用的剑就算比不上他那把仙器,但好歹也算是最底层的仙剑,带着仙气的剑在禅云这种细皮嫩肉的纨绔身上划上了几刀,昨晚又没上药,好的再快那伤口也还未结痂。他怕是连包扎都还没有,就把这一身崭新的白穿在了身上。季行水在心里对长大后的禅云下了定义,人头狗面的斯文败类。

      衣冠禽兽便免了,禅云这张色若桃花的脸便决定了他不需要‘衣冠’,既然不能把那张脸给扒了,自然也没人看得出来所谓‘禽兽’。

      出门在外,全靠一张脸。

      “这位公子,你,你们认识?你们也是来捉鬼的?”对面的人看到禅云有些震惊。
      叫出的称呼都从小子变成了公子。

      禅云把扇子合上,点头,悲愤有力的开口,“自然。我们虽不如各位老练,但是这小城给了我们一方容身之地,现在小城处于危难之中,我们自然要为这里做出一番贡献。”

      季行水眉头跳了一下。

      对面的人被他这话煽动,顿时都露出了一副大丈夫视死如归的神色,咬牙切齿的大呼,“两位到坞城暂住的兄弟都能做到这般,这坞城是咱们的家,咱们这些人再怎么没用,都该豁出去一条命都得把坞城给守住了!那些恶鬼有什么可怕的,咱们都是能喘气的人,怕那些死了的东西干什么!”
      禅云立刻点头,“这位兄弟,正是这个道理!”
      三言两语那边就开始跟禅云勾肩搭背起来,禅云一口一个兄弟叫的那叫一个痛快。跟所有人都是一副相见恨晚的架势。

      季行水环抱着手臂,眉目之间神色寡淡,他一个人站在一边,安静的像是独立于一方世界之外。

      “小哥哥,你师从哪一派?”旁边的小姑娘突然凑到季行水身边来问他。

      季行水低眸看向她,小姑娘大概只有十四岁,身高只到他胸前,身上穿着一件褐色的小马褂,里面搭着件不合身的长袖衣裳,下身是条更不合身的黑色长裤,那裤脚也不知道被她折了几圈,才不至于拖到地上。

      季行水看着她抬着头望着他的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眸,恍惚之间似是看到了小浔,冷冽的眉目变得柔和几分,沉声开口回她,“无门无派。”

      小姑娘眼睛里面顿时闪现了一抹光亮,“小哥哥,你好厉害啊。”

      季行水有些不解的看向她。

      小姑娘看出了他眼底的疑问,立刻开口解释,“你无门无派就敢跟我们一起去捉鬼了,我从五岁开始拜师学艺,到现在都已经有……”小姑娘顿了顿,举着小手数了数,然后继续说,“有七个师傅了!但是那些大娘们让我出来捉鬼的时候,我还是觉得好害怕啊。”

      她哀叹了口气,顿时耸拉起脖子。

      季行水低眸看着她埋着头的样子,眸光微动,轻声开口,“你还小。”

      禅云刚刚跟他相交的好友圈子里面出来,就听到了季行水的话,那样的柔软的语气让禅云挑了一下眉头。

      他听到过季行水这样的语气,对之前那个小浔说话的时候,季行水就是用这样的语气,比这样的语气还要更温柔一些。

      “季先生。”禅云走过来,看到那小姑娘抬起头来看他的时候,禅云朝她勾了勾唇,笑得一脸的不怀好意,“阿歇姑娘,听说你从小就开始捉鬼了,在这坞城你算是前辈级别的大师,晚上还得劳你照顾了。”

      这些小道消息,当然是他从那些人口中听出来的。

      阿歇脸上微红,慌忙摆手,“公子,你说笑了。我才不算是前辈,我连,连鬼长什么样都没见过呢。”

      禅云讶然的开口,“你叫季先生小哥哥,怎么叫我公子?我比季先生,可是要小很多的。季先生,是吧。”

      季行水看了他一眼,眼神里面的警告意味明显。

      禅云立刻打开折扇,将自己的脸给遮了起来,然后又走到人群里当他相见恨晚的兄弟去了。
      禅云在很多时候都是一个非常识时务的仙,他总会恰到好处的纨绔,恰到好处的不正经,以至于在仙界当了那么多年的三太子,在私底下说他不着调的仙很多,但是除了梼止那种情商喂了狗的仙尊,就不会有人当面损他的面子。

      季行水看着他周旋于这些阶层不同的凡人中间,滴水不漏的照顾着所有人的情绪,狭长的眉眼微微眯起,用一种打量的目光看着禅云。

      人说三岁看老,禅云小时候那幅唯我独尊的德行,真难想象,他是经历了什么,才会在今时今日变成这样对任何事游刃有余,对任何人圆滑通透的模样。

      即便是昨日,他将禅云逼到九死一生的地步,禅云还能想到用榭原的百鬼令来吸引他的注意力,仙界之人,果然皆是如此,心机深沉。

      夜晚来临。

      在客栈里面待了一天捉鬼的坞城人出动了,禅云已经跟那为首的人成了拜把子兄弟,只要等着鬼一除,就约好要一起去敬天。

      所以禅云走在前面,被人群簇拥。

      季行水落在最后,只有阿歇跟在他身边。

      被恶鬼占领的地方是城北的一座富豪的宅子,他们过去的时候,一路萧瑟,阴风阵阵,乍一看,坞城像极了鬼城。

      仅仅是从周围碧瓦朱甍,富丽堂皇的建筑就能看出来当初的坞城是怎样一番繁荣盛景。

      众人来到衙门口,禅云自告奋勇的举步上了阶梯,抬手慢条斯理的推上那道厚重的朱色大门,那纤长白皙的指节被朱门映衬得精致圆润。
      仿若他推的这扇门后并非藏有恶鬼,而是有着酒池肉林的人间极乐之地。

      但是他刚刚将门推开,就有一道黑影朝他面门冲了过来。后面的人立刻出声提醒了一句小心,禅云折扇一开,那黑影撞到扇面上翛然发出一声女人的尖叫声,而后瞬间化作了了白烟。
      身后的人全都张大了嘴惊愕的看向禅云。

      “禅云兄,你这……”那为首的大胡子惊讶的连话都说不完整。

      禅云勾唇一笑,侧身给他们让出位置,里面是一方小院,进门便见常青树。

      众人现在只顾着惊讶于禅云露出的那一手,也没人上前第一个进去,季行水从后面走出来,面无表情的走了进去。

      这宅子里面阴气很重,鬼魂应该很多,但是此时季行水进去之后,却不见前院有有任何鬼魂。

      “小哥哥,在西边!”阿歇手里拿着一个普通的捉鬼罗盘,上面的指针正指向西边。

      她跟季行水说完便飞快的朝西边跑去。

      季行水眉头一蹙,大步追过去一把就抓住她的衣领,然后把她扯到了自己身后,默不作声的挡在了阿歇面前。

      阿歇落在他身后,有些呆滞的看着季行水的背影。

      到了西院的门口,季行水一眼就看到了院中那些围作一团的鬼魂,他打量了一番四周,看到那西院背靠着一方山脉,那山隐隐之间有着龙尾的样子,这大概就是这些鬼魂全部齐聚西院的原因了。

      普通鬼怪都怕这气运损伤了自己道行,这些鬼怪则是气运越强,它们修行的速度就越快。

      季行水抬手按了按自己胸口的位置。这么多鬼魂,他现在的身体撑不住。

      “这些鬼魂一定要杀干净了。”禅云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过来的,此时看向西院那上空的阴森鬼气的时候,桃花眼之中带上了几分冷意。

      季行水收紧了拳头。

      禅云看向他,“季先生,这次你千万要分清孰轻孰重。”
      “再死一次它们就会魂飞魄散,灰飞烟灭!”季行水猛然朝禅云看了过来。
      禅云看着他,眉梢一挑便似笑非笑的反问他,“那你要拿活人的命去换这些恶鬼吗?”

      这句话问的季行水瞬间哑口无言。
      禅云抬手在空中握住自己的长剑,将剑递到季行水面前,“来吧,季先生。”

      月亮被云层遮拦,透不出皎洁的月光,禅云递到季行水面前的那把剑却隐隐闪烁着清亮的白光。
      季行水终究接过了那把剑,掌心用力的握紧剑柄。

      “小哥哥,要不,要不,我先进去吧。”阿歇在旁边看到他的脸色,顿时商量着开口。
      她一介凡人,身上学的都是撇脚术法,也没有那火眼金睛,便没有看到这院子里面有多少鬼魂。不知者无所畏惧。

      季行水摇头,而后大步走了进去。禅云看到他进去之后,亦步亦趋的跟着走了进去。

      他站在季行水身边便随手拈了一个术法,将周围的鬼魂弹开,便看向了季行水。

      关于做善人这件事,千万年前季行水便同茶九在酒桌上谈过一次自己的见解。

      彼时他着一身白袍,对面的茶九脑袋上的头发还是一头乌青。
      他提着一壶酒,在现世镜前看着人间百态,有恶人,有善人,但是每个人的恶与善却都是相对而言。

      “六界上下,人、妖、仙、鬼、佛、魔,都没有绝对的善与恶,旁人去评价一件事的结果,若说恶,也不过是跟那善人站在同一个思维角度,与那善人有相同的利益得失,普天之下,万物生灵,谁又敢说自己是真的善人?便是那佛,也不过是在情感之上评判对错。”

      茶九在对面笑而不语,仰着头往嘴里倒酒,最后将酒坛放到桌面上,若有所思的跟他说了一句话,季行水那时候不当一回事,现在却觉得异常刻骨铭心。

      他说的是——
      行水,你活在尘世之中。

      那时候他将话说得多好啊,少不更事,自以为凌然万物,便带着高姿态的俯瞰万物生灵。等尝遍了人生百态,世事艰辛,才明白自己也不能免俗,不过是这万物生灵中的一个。

      季行水挥剑,剑锋过处尽是鬼魂惨叫声。

      他攻,禅云替他守。

      现在他们身上都有伤,便是在平常时候看不上眼的这些小鬼喽啰,要是一举攻之,也能对他们造成不小伤害。

      禅云想,他可不能成为第一个被鬼给杀掉的仙。

      外面赶过来的捉鬼小队,满脸惊骇的看着在院子里面跟那些鬼魂搏斗的两人,原以为这两人是半吊子道士,却没想到人家才是捉鬼里面的天师。

      季行水手臂颤抖,每斩灭一个鬼,他脸上的神色便要阴郁一份。

      当年榭原的剑不杀无罪之物,如今他却要为自身权衡出来的孰轻孰重,让这些鬼魂彻底灰飞烟灭。
      就在他们手起剑落,杀得起劲的时候,一道黑色烟雾似是一条蛇,蜿蜒着才西院的正屋飘了出来。
      随着这道黑烟的出现,小院黑烟越渐兴盛,似是雾霭深深,让人的视线模糊起来。

      禅云心知不对,手里立刻祭出了几道符纸,可这些符纸却像是石沉大海般沉入那黑雾之中。
      他立刻侧身同季行水道:“镜鬼!想必是快成魔了,你小心。”
      他说完又用术法将他们周围的黑雾驱散了一些,但是半晌却不见季行水提剑,也没听到他回复。
      禅云转身朝他看了过去,这才看到季行水竟拿着剑,漫步走向那黑雾之中。

      “季行水!”禅云大声呼叫。

      却不见前面的季行水脚下有半分停留。他就像是被勾了心魂,行尸走肉般往前走,但是眼底瞳光微颤,带着一种极其压抑的表情。

      禅云冲过去一把拉住他的胳膊,季行水连头都没回,挥手就是一剑朝他砍了过来,禅云赶紧松开他的手后退了一步,季行水也没专门停下来跟他打一场,他松了手,季行水便继续往里面走。

      禅云神色莫名,这是他第二次看到季行水被镜鬼迷了心智。

      但是上一次那只是普通的镜鬼,不过是能窥测人心,继而幻化成对方心目中最重要的人。可这一次这只镜鬼,看这黑雾之中涌动的灵力,怕是能筑成一场幻境,然后将人困死在幻境之中。

      禅云看着季行水快消失在黑雾之中的背影,下意识的想,他心里到底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又有什么抛舍不下的人,才能一而再的被镜鬼所惑。

      榭原少主宿行水当年是多随性洒脱的人,六界之中都不见得能有留得住他的人和事。如今这模样大变,连这性情竟也变得翻天覆地。

      禅云沉默半晌,最终还是画了一张符纸,将自己身形匿去,又画了一张舍身符,一张在他身上,一张飞向季行水。之后才举步跟上季行水。

      黑雾隔绝了季行水与外界的联系,却让他眼前化作桃花十里,远方青山如黛,头顶白鸟盘旋。

      这是什么地方,季行水知道。

      他太熟悉了。

      世间只有一处世外桃源,景美,隔绝尘嚣。便是榭原。

      这是他心之所系之处,是他的家。他便走出桃林,眼前是阡陌田野,远方炊烟徐徐,他一路走,走过田野乡间,到了城镇,街道两边都是他熟悉的榭原人。
      看到他之后,都拿着自己手里的自认为好的物什,全都塞到季行水怀里,笑着叫他少主。

      季行水脚下似坠了铁索,铁索另一端还系着巨石,他抬一步都走的万分艰巨,身痛,心也痛,每走一步都贪恋脚下的安逸。

      “行水。”一声浑厚深沉的中年男音在前方突然响起。

      季行水身体一颤,五脏六腑都被这一声搅得汹涌澎湃,跌宕起伏。他抬眼就看到对面隐隐有白光掠过,映出一身厚重的长袍,还有那张五官深邃的脸。
      季行水看到他的那一刹那,喉咙不可抑制的上下滚动。

      千言万语,不可言语。

      那人一手负于身后,一手放在腰间朝他走了过来,“脑子喝坏了是不是,这些东西谁让你收的。”
      他抬手指向季行水手里的礼物。

      旁边赶紧有人打圆场,说是这是他们自己愿意送给少主的,还请少主一定要收下,少主只是盛情难却。

      榭原民风朴素,所有榭原人皆是团结友爱。

      他们就像是天生便自带了承让的技能,遇到什么事都不会因为自身利益去跟旁人吵闹争抢。

      他们没有必须要得到的东西,没有必须要占有的东西。

      六界之中,他们是活的最无牵无挂,无所寄托的一族。

      季行水便是在这样的氛围之中长大,他是榭原少主,长得好,脑子聪明,性格能力都非常合榭原人的脾气,从出生到长到一百三十多万岁都是过着众星捧月,世人爱戴的日子。
      便是他爹宿白生都没他这么好的人缘。他爹但凡是在人前责骂他,最后都只有无疾而终这一个结果。

      眼前便亦是这样一幕,他在挨骂,旁边便有无数人劝导揽罪。

      宿白生想要脱口而出的责骂,还没听到只字片语便就全都咽了回去,最后有些无可奈何的开口,“你们啊就宠着这小混蛋吧。”

      他将视线放到季行水身上,“走吧,回家。这一趟又去了什么地方?锦庭那边最近传来一些风声,说你同樽悉之渊的魔走的很近,你这么大的人了,我不说你也应该知道锦庭是什么意思。凡事都收敛一些,榭原近时已经不同往日了。”

      字词虽然有责怪的意思,但是语气里面却是全然的宠溺之味。

      季行水像是从九天之上的仙界,坠入黄泉之下,再被抛了回去,起起伏伏,跌跌荡荡,身心皆由不得自己。
      宿白生见他没有说话,便侧身看向他,“怎么了?今天怎么这么不对劲?”
      季行水摇头,“……我跟茶九只是喝酒,樽悉之渊跟锦庭的事情,茶九从来不提。”
      宿白生:“那便好。”
      跟无数场魂牵梦萦的语气一模一样。只要他肯说,宿白生便不会怀疑。

      他跟着宿白生回了家,用过饭之后,宿白生便坐到院子里喝茶。

      季行水站在屋檐下看着宿白生坐在椅子上,鬓发之上尽染风霜,平添白发。他抬手提着茶壶,那双手上肌肉松弛,布满褶皱。

      季行水举步走过去,坐到他对面,抬手就将宿白生手里的茶壶接了过来,“我来吧。”
      宿白生惊讶了一下,最后便放下了手,好笑的看向季行水,“今天喝多了酒吗?居然还能想到给我倒杯茶。”
      季行水手里抖了一下,茶壶嘴往旁边偏了点,滚烫的热水冲到他手背上。宿白生立刻跳了起来,“赶紧放下放下!”

      在季行水还未有反应的时候,宿白生一把将他手里的茶壶抢了过来放到了桌面上,有些阴沉的看着他的手,“真是喝多了,赶紧去上点药,别来我眼前晃悠。”

      宿白生说着便摆了摆手。

      季行水眼眸紧锁着宿白生。

      宿白生见他还不走,又皱起了眉头威胁似的开口,“还不走!”

      季行水双拳紧握,到最后低眸起身,往前走了两步,又顿下转身看向宿白生,问道:“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宿白生看了一眼他的手,应该是没看到肿,所以才耐着性子点了点头,“问吧。”

      “你是不是真心实意的认为我能当榭原少主?承担起榭原这一脉的责任?”

      宿白生脸色僵了一瞬。

      季行水就那么看着他,颇有一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意思。

      宿白生沉吟了片刻,道,“现在说这些为时过早。”说完他便挥了挥手,“去上药吧,别在我眼前晃了。”
      季行水颔首,却没有转身走,而是站在原地,问了一句,“我有资格当你的儿子吗?……爹。”
      “当然!”宿白生直截了当的给出答案。

      季行水看着他,半晌之后才垂下双眸,道了一声多谢。

      宿白生明显愣住。

      季行水抬手提剑,白光乍现,猛然斩掉了对面‘宿白生’的头颅。

      须臾之间。
      眼前的小院破碎,石桌茶盏消弭。

      再眨眼,原本聚集在他周身的黑雾猛然跌落在地,化作一个遍体鳞伤的女鬼,瘫坐在地,鲜血淋漓的手捂住自己的胸口。

      他眼前又是一片清明。

      禅云看着突然就恢复清醒的季行水,眉头跳了跳,最后他走到季行水身边,意味不明的开口,“季先生,你是在玩瓮中捉鳖吗?”

      季行水摇头,接着说了一句,“舍身符不要乱用,如果我方才真的被镜鬼所惑,困死在幻象之中,你也会跟我一起死在那里。”

      舍身符,使用灵符为舍身之人,与被使用另附之人互通心脉,性命相连,若另一人死亡,舍身之人随之而死。

      季行水抬手,手中拈了一个术法,手里便多了一道灵符,季行水挥手,那灵符便化作了了白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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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十章【捉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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