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晋之路遥秋风越》浮世安rosedale

19、火锅

　　“什么东西这么香？”
　　王衍一路闻味而来，将他的浮尘一丢，拿起筷子和碗捞起一片肉就吃，也不嫌烫。
　　“好吃好吃....太香了....”三两筷子下去，王衍是赞不绝口，赶紧张罗着石崇和卫恒坐下。“是好吃吧，我也是第一次见过这种吃法，阿瑶还给它去了一个好听的名字，叫住火锅。”
　　路遥抱着碗吃的那叫一个热汗淋淋。
　　“火锅就要吃的够味，够辣，还要配上这样的冰镇酸梅汁。”
　　路遥分别给卫恒、石崇和王衍三人一人倒上一杯酸梅汁，石崇喝了一口，眼睛都亮了。
　　“这三伏的天，哪里来的冰？而且酸梅汁做的清凉爽口，十分解暑。”
　　路遥嘿嘿一笑。
　　“我让潘岳从我家冰窖里弄来的。”
　　路遥将壶重新坐回她身后的碎冰之中，卫恒这才发现屋子里比外间要凉快许多。
　　“潘岳呢？”石崇拼命往碗里捞菜，路遥继续放食材。“这个没熟，水开了才能吃，潘岳我让他回家拿些牛羊肉过来。”
　　“该有牛羊肉？”
　　王衍表示太开心了，即便是被辣的眼泪一把鼻涕一把，也不忘捞菜。拿菜回来的潘岳叔侄回来了，发现屋子里多了三个人，路遥赶紧招呼他把肉拿过来，牛羊肉一下锅，水一开，立马被人哄抢一空。
　　潘尼下手有些晚，只吃到一片，路遥赶紧下第二批肉，有人又过来了。
　　“这里挺热闹的，这是在聚会吗？”
　　来的人是张华，一身常服的他好奇走了过来，他的身后跟着同样是一脸好奇的山涛和嵇绍，卫恒招呼张华过来：“茂先先生，此等美味，您要是错过可就是人生一大憾事了。”
　　张华笑意盎然接过左思递过来的碗筷，尝了一口，同样是赞不绝口。
　　“味道具佳，就是过于辛辣。”
　　“太傅大人不喜欢辛辣，这个简单。”路遥招来的仆人，又在旁边支起另一口大锅，道路事先调好的汤水，放入了少量的辣椒，将食材放下，水将食物煮熟之后，路遥说道：“太傅大人尝尝这个，包您满意。”张华尝了一口微辣的，索性坐下来吃起来。
　　“山涛来来来，你也来尝尝.....”
　　路遥带着满屋子的老少爷们在山涛屋子里大吃特吃，作为主人的山涛和嵇绍站在门口观望到像是外人。
　　吃的忘我的石崇硬是将嵇绍拉了过来，山涛大人摸了摸山羊胡子在张华身边落座。
　　“这边是不辣的，竟然还有大虾....”
　　王衍捞起一只大虾赶紧往嘴里送，石崇在他送走里之前抢到自己碗里，王衍急的眼睛都红了，卫恒赶紧给他捞了一只给他，要不然还真是急了。大家伙被王衍和石崇给逗乐了，一时间屋外暑气蒸腾，而屋内欢声笑语不断，虽然雾气蒙蒙，丝毫感觉不到燥热。
　　“说来也怪，在三伏天吃着这么热的食物，但是身上丝毫感觉不到热意。”张华奇道，“太傅大人，你看这是什么？”潘岳赶紧将身后的冰块拿出来，张华喝着冰镇的酸梅汁。“一寒一热，想不到还可以这般吃的。”
　　“太傅大人，《庄子》第三篇中《养生主》，适来，夫子时也；适去，夫子顺也。所谓养生便是遵循自然的规律呢，我们今天这般以冷饮热，可有违背养生之理。”
　　张华停下筷子，想了一下说道：“寒暑交替，正如阴阳相交，冷热交替，也算是阴阳调和，此等吃法，也算是”
　　阴阳调和
　　一顿火锅而已，都能扯上老庄何和阴阳调和，路遥表示对故人的思维和脑洞强烈的佩服中。
　　“你做的？”
　　难得嵇绍问起来，路遥自豪的挺胸抬头收腹，左思解释道：“这是火锅，阿瑶说用来庆祝。”
　　“庆祝什么？”
　　王衍好奇问道。
　　“庆祝四小姐没有被打板子。”
　　潘岳笑着接道。
　　“鬼画符终于可以入眼了。”
　　石崇冲路遥眨了眨眼睛，路遥在山涛和张华的目光下脸不自然的红了。
　　在两位书法大家面前，你们能不要把她的丑事说出来。
　　“我们这叫有事者事竟成，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坚持就是胜利。即便是不可能的事，哪怕做出一点点的改变和努力，也是可以有收获的。”
　　路遥和左思在山涛家学书法的事大家是有目共睹的，至从张华在山涛家吃了一顿火锅，他在武帝面前赞不绝口。武帝对着美食起了心，再三追问才知道，是路遥的杰作。
　　武帝将贾充叫了过去，表示要路遥做一次火锅给他吃，而且这火锅不仅要吃，还要办一个火锅大宴。
　　当贾充从宫里会之后将此事告知路遥，路遥彻底傻眼了。
　　“武帝要在宫里办火锅宴？”
　　“瑶儿，陛下说了，如果有什么需要的跟荀勖大人打声招呼就是，所有的东西他都会提供。瑶儿还有什么问题吗？”
　　路遥对武帝表示无语，他想吃她可以给他做啊，干嘛非得叫上别人一块陪他一起吃。食材方面倒是没问题，就怕是冰块不够。大热天此火锅没有冰块，还不让所有人集体中暑。
　　路遥将冰块的事告知贾充，贾充跟武帝回话去了，武帝大手一挥，简单，让家中有冰窖的贵族将藏有的冰块通通上交。
　　路遥咂舌。
　　武帝一发话，全洛阳的贵族都跟着出动，只见大街上冰块困成方块，被大批大批的送往皇宫，但是大多数还没有送达到皇宫，就在中途融化了。路遥摊手表示没有冰块，火锅是吃不成了，路遥以为经此一折腾，武帝会放弃。结果宫里不知是谁传出吃火锅的功效，而且还被传的神乎其技。据说吃火锅事阴阳调和的养生之道，不仅能强身健体，还有延年益寿的功效，结果打算放弃的武帝又重新燃起了火苗，为此事还召开了群臣讨论。
　　这一讨论就是一天，大家都为了讨论吃火锅结，果得出了结论是：在宫里办不了，记在宫外半火锅宴好了。
　　路遥表示彻底无语了，你说你们堂堂一国之君为了吃的，也是蛮执着的。看过中国人的吃货精神，在古代已经是令人高山仰止了，这真是一个爱吃的民族。
　　地址好巧不巧，选在山涛家里。
　　到了约定的时间，群臣受了武帝的邀请，前往山涛家里赴宴。众人依次序做好，翘首等待。屋外面的三伏的大热天，屋外面凉爽的像个初春，似乎温度还有那么点低。
　　路遥前一天早早将所有的食材贮备好放入冰窖，第二天食物拿出来还冒着阵阵寒气。叫人支上炭盆，将找能人巧匠打造好的支架放上，坐上巧制的特殊锅，汤料入锅，火锅宴就开始了。
　　火锅的味道路遥特意做了几种口味的，以供众人挑选，鲜美的汤汁里面放了不少养生的药材，当真是养生。
　　武帝放话了，今天只谈美食不论朝事，得了令的群臣，再也不拘谨了，下手捞菜。路遥准备了许多的冰镇的果酒和杜康，以供群臣宴饮。还有一些水果的摆盘，精致的令人食欲大增。看宴会已经走入正题，路遥这才揉着酸痛的肩膀往嵇绍的院子里走。
　　好久不见的刘伯伦正在嵇绍院子里吃路遥给他开的小灶，吃的那叫一个畅快。
　　“小丫头，前面忙完了，来陪老伯喝杯酒。”
　　两杯下肚，路遥没有看见嵇绍，刘伯伦指了指最里间的屋子。
　　“一上午都没出来了，要不你去看看？”
　　刘伯伦将一些杜康酒装入酒壶，放上两只杯子，将托盘递给路遥，催促路遥快点去看看。
　　“我....嵇绍他....”
　　路遥想说嵇绍现在肯定不愿意看见她，要不是她，无敌怎么会想到吃火锅，好特地跑到山涛家里来寒碜他来了。
　　“快去快去....哎....没事的....”刘伯伦对路遥巴巴的挥手，“好好劝劝。”
　　劝个毛线，不是火上浇油就不错了。
　　路遥知道嵇绍十分不待见司马氏家族的任何一个人，武帝选在在山涛家里大吃大喝，他心里不出难受肯定是假的。明明自己杀父仇人的儿子就在外面，而他作为臣子，却只能将所有的怨气一再压抑，不能发泄出来。
　　嵇绍一个人独自枯坐在案机前，眼睛直勾勾望着桌案发呆。屋子里的窗户全都关的严严实实，隔绝了外面的一切声音，路遥将酒水放置在嵇绍面前，将两只杯子满上。
　　“我知道你心情不好，喝点吧。”
　　路遥端起酒杯，嵇绍呆滞的目光从桌案上收回，扔到路遥的身上。
　　那是一股冷冽的寒气，比冰块驱暑热还要管用，路遥缩了缩脖子，一仰脖子干了一杯。
　　“我知道你生我气，我自罚三杯算是给你赔不是，行不？”
　　路遥再度连喝两杯，嵇绍不说话，路遥再要倒酒，被嵇绍制止了。
　　“和你没关系。”嵇绍将路遥手中的杯子拿下，放到案上面。“我没有生你的气，只是心情不太好。”
　　路遥抓过嵇绍的手，望着嵇绍眼睛道：“我知道你为什么不高兴，但是不不要这样。恨一个人很痛苦，想恨却不敢恨更加令人痛苦，你总是躲在里面，伤害的只会是你自己。”
　　“你好像懂得还挺多。”
　　嵇绍将手抽了抽，路遥抓得紧紧的。
　　“雁横秋水。”
　　路遥的脸因为喝了酒的缘故陀红起来，但是眼睛却蓄起了雾水。
　　“有人跟我批过命，说我这辈子是雁横秋水命，嵇绍你知道这四个字的意思吗？传说有一只孤独的大雁，形单影只的飞往太阳落下的地方，它一直飞一直飞，只有倒映在湖水中的倒影才是它唯一的陪伴，它没有同伴，要去往的地方也不是什么归宿，而是死亡的终点，而它却不能停下来。”
　　路遥吸了吸鼻子，眼泪滚落下来，嵇绍有些诧异的望着，路遥的哀伤似乎并不是假的。很奇怪的是，嵇绍不自觉抬手替路遥抹掉那一滴清泪。路遥再次抓住嵇绍的手掌，情绪有些小激动。
　　“我懂你那种寄人篱下无所适从的感觉，那种想要假装自己已经成为这个环境的一份子，却总被自己突然意识到的排外感而感到恐慌。”
　　“四小姐集万千宠爱一生，怎么会有寄人篱下的感觉？”
　　贾充权势滔天，路遥几乎是被娇惯着长大的，嵇绍一点想不通路遥这寄人篱下的感觉是怎么产生的，难道贾充对她不好吗？
　　“可能是我上一世的记忆吧，在我的梦里是那么的清晰，感觉就在昨天发生一般。”
　　路遥凄苦一下，说道：“其实我挺羡慕你的，虽然你没有了父亲，但是你有一个视你为己出的山涛大人，山涛大人对你真的很好，他对你的呵护备至和对他自己的孩子没有两样。嵇绍你知道吗？上一世我过得很孤单，年幼时起就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一个人要独自面对生活的种种困难连一个帮助的人都没有。我有一个比自己还要小三岁的弟弟，我不仅要照顾自己，还要照顾我的弟弟。大伯叔叔的冷眼旁观，从来没有过来看望我们，任由我们自生自灭。我的祖父亲近后奶的孩子，将我和弟弟赶出去....还有就是离婚后，我竟然遭到自己亲生母亲的驱赶，那种无处容身的感觉，让我至今都无法释怀。我不明白为什么人一定要这么的自私和冷漠，我不过想找一处地方立命安身，偏安一隅而已。我以真情待人，结果得到的都是些冷漠和恶毒的冷箭。这种被人遗弃的冷，让我再也不敢去相信所谓的感情和亲情，如果一个人可以将自己身上的感情都抽离走了，是不是就不会受到伤害了。但是没有喜怒哀乐的人，岂不是这世界上最悲哀的人。我们年轻的时候不会爱，被伤的满身是伤，终于被伤够了，懂得如何去爱了，结果却发现自己不敢了。嵇绍你知道，我始终都不明白，我什么都没有做错，也从未想过伤害任何人，为什么他们偏偏要来伤害我，而我却不能去恨，这是什么苟屁逻辑，就因为我要做一个好了？可笑之极！可笑之极....”
　　路遥叨叨絮絮说着，眼泪跟决了提的黄河，一发不可收拾。这样悲伤和情绪失控的路遥，嵇绍还是是第一次见。嵇绍不相信什么前世今生，他相信路遥的梦一定是极其不好的。嵇绍揽过路遥的肩膀，眼眶的眼泪好几次都被他生生忍回去了。
　　路遥依在嵇绍的肩头肆意的流泪，哭着哭着不知不觉中就睡着了。等到路遥睡醒了，外头宴会已经结束了。路遥拥着嵇绍的外袍坐了起来，发现酒壶已经空了，嵇绍已经不在屋子里。
　　“嵇绍呢？”刘伯伦还在院子里喝酒，不过已经是醉醺醺的，问了也是白问。
　　“延祖啊，出去送客了....好像宴会提前结束了....”刘伯伦晃悠悠的，“你父亲贾充过来看过你，见你睡着了也没喊你起身......嘱咐你明天再回去也可以....嗝....”
　　路遥转过回了屋里，拧起嵇绍的袍子在鼻子底下嗅了嗅。嵇绍的袍子被香熏过，是腊梅的味道，很淡恒冷清。绸缎面上的袍子上面布满了星星点点的泪痕，路遥一脸问号，这才回想起喝醉的自己倒在嵇绍怀里哭得稀里哗啦的场景。
　　明明是进来安慰别人的，结果自己哭得睡过去了。
　　路遥老脸爆红，这事是必须快速忘掉。就当从来没有发生过。在嵇绍回来之前，路遥据绝对不能再留在这了。
　　“四小姐....你在哪里，大司空让我来接你回去....”
　　潘尼的声音响在外间，路遥赶紧将嵇绍的袍子丢下，套上木屐，哒哒跑了出去。
　　“来了....”
　　“阿瑶，你不等延祖了吗？他可是嘱咐过让你醒来之后等他一下，他有东西给你....”
　　“不了，我现在就走，回头再说...”
　　路遥跑远了，刘伯伦嘿嘿笑了。
　　“延祖这小子莫不是开窍了？小丫头是害羞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