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第五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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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黛拉的长发像是瀑布一样落了下来，覆盖了她满脸，然后她感到颈边一阵刺痛。她咬了她。
谢挽英的手下意识地抬了起来，想要推拒压在身上的重量，但是她却只是象征性地挣扎了两下，然后手指便安歇在了对方的胸前。斯黛拉的动作很是粗暴，直接伸手扯住了她的长发，令她不得不抬起头来，另一只手按在她的颈侧，极为用力，当她放手时，那片皮肤上肯定会呈现一块淤青的。但是谢挽英摸到了她的心跳。快得像是鼓点一样。斯黛拉的情绪很不稳定，而这些粗暴的动作，只不过是在掩饰她内心的不安。
谢挽英的心忽然狠狠地疼了起来。这个魔女，这个罪人，她曾经也有单纯的心愿，她只是想要保护那些她所在意的人。这样想着，她一只手轻轻环上了斯黛拉的肩膀，毫不在意这个动作让自己肩膀上的伤口更加疼痛了几分，另一只手则轻轻抚摸着斯黛拉的长发。
“慢点喝……不要呛着……”
她的声音很轻，像是在安慰一个受伤的孩子。她感到斯黛拉的身体明显地僵硬了一下，然后那魔女抬起头来。在她的唇离开她伤口的瞬间，鲜血从被咬破的动脉里汩汩涌出，谢挽英不用低头都知道自己一定流血流得很多，她已经赶到自己右肩的衣服全都湿透了。
海蓝的眼睛倒映着跳动的火光，在她的瞳孔里燃烧成地狱深处熊熊不息的业火，斯黛拉就这样凝视着她，目光里有什么一碰就碎的东西。谢挽英一直知道斯黛拉的皮肤很白，但是她此刻才注意到，她太过苍白了，仿佛浑身的血管里已经没有一滴血。像是一具美艳的尸体。
她的唇角还在滴着血，鲜艳的红色点缀在苍白的肌肤上，脸颊上泪迹未干，看上去狼狈极了，却有一种凄艳的美。谢挽英伸出手去擦掉了她唇边的血迹。即使饮了活人的鲜血，她的肌肤依旧冷得像冰一样。谢挽英用双手托着她的脸，想要把自己的体温过渡给她，但是她的一只手已是枝干的形态，在斯黛拉的柔嫩的脸上划下了一道痕迹。谢挽英内疚地收回了左手，但是斯黛拉却抓住了她的手腕。谢挽英有些惊讶，但是斯黛拉看上去和她一样震惊，似乎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
但是她并没有放开，而是紧紧攥着她的手腕，神色彷徨极了。谢挽英不忍见她这样，于是她直起身子，将斯黛拉揽在了怀里。斯黛拉没有反抗，而是安静地靠在她的胸脯上，似乎在沉思着什么。支撑着她身体的女子用陌生的语言念了一句什么，愈合了自己颈子上的伤口。她闭上了眼睛，但是脑海里却依旧是对方俏丽的脸，那双黑珍珠一样的眸子，那双线条柔软的唇，倾吐着那些奇怪的话……
“我无法拒绝你”，这个东方女子是这样说的。从无数人的口中，她听过类似的话。她是引诱英国教会抛弃尤娜的魔女，就连圣乔治都抵挡不住她的美貌，更何况其他男人。只要她一个眼神，他们就会心甘情愿地跪在她脚边，亲吻她的裙角。只要她开口索要，就是全世界最奇异的珍宝，他们不惜牺牲性命，也要将之装在黄金的托盘上，小心翼翼地呈在她的面前。
但是他们看她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件猎物，充满了劫掠的欲//望。仿佛她是一件绝世的珍宝，而他们不惜赴汤蹈火也要得到她，然后把她珍藏起来。在他们的眼里，得到她的垂青是一种成就——古往今来，漂亮的女人难道不都难逃这样的命运吗？为了布里塞伊斯而决裂的阿克琉斯与阿伽门农，为了海伦而燃起战火的斯巴达国王墨涅拉俄斯和特洛伊王子帕里斯……他们想要的不是那名美女，而是那女人象征的东西。
然而这个东方女子看她的眼光却不是这样的。她的眼睛盛满了温柔。在时间的洪流里，只有一个人会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她。
“我相信你。”她轻声说。我相信你无法拒绝我。许多人都没有办法拒绝我，但是你的原因和他们不同……大概吧。
后半句话她没有说出口，因此谢挽英疑惑地低下头：“什么？”
斯黛拉摇头，她的长发划过谢挽英的颈子，弄得她有些痒，她想要拨开对方的头发，但是触//手的那一瞬间，却有点舍不得放开了，于是她捏着斯黛拉的头发玩。
“你到底愿不愿意帮我？”她站起身，离开了谢挽英，站得离篝火近了一些。她不愿意再和那双眼睛对视。
谢挽英却没有直接回答她。她望着那个纤细却挺得笔直的背影，叹息道：“伯爵大人，你中了毒。”
她的声音悠远而甜美。最可恶的是，她的语气带着十足的担忧，而斯黛拉不需要这些。她不需要再和这世上的任何人有任何牵扯。她只需要贯彻自己的理想，勇敢地活下去，直到人类的文明先进到创建乌托邦。
她站起身来，捡起了那朵被斯黛拉小心翼翼地放置在白手帕上的蔷薇，放在鼻下嗅了嗅。腥浓的鲜血味涌入鼻腔。
“对于你来说，杀戮和鲜血就像酒精，只能让你陷入短暂的狂热之中，你会忘记一切痛苦。等你再次清醒的时候，你依旧会痛苦难当。你渴望更持久的解毒药。”谢挽英的目光转向了那朵枯萎的花朵，“在奇迹之年的爱尔兰，你得到了你想要的一切，而你忘不了曾经的幸福。……我可以让艾利尔先生的蔷薇花复活。但是我警告你——”
她故意顿了顿，等斯黛拉的反应，但是对方没有任何表示。
“——花草树木，纵然复生，也逃不过一荣一枯，最终还是要死去的，正如同人间有聚散离别。这世间没有永恒，美好的瞬间无法被定格，悲痛的时分也终究会过去。执着于任何东西，都只会让你痛苦万分。”
斯黛拉说：“你只要帮我把它复活就够了。至于其他的，请你不要多管闲事。说吧——你有什么条件？”
谢挽英捧着那蔷薇看了一会。一般情况下，斯黛拉的请求，她大概都无偿答应照办了，但是这次却有个例外。她回到过去，是要来阻止艾利尔杀死魁扎尔德祭司，阻止斯黛拉和魁扎尔打赌的。眼下是个很好的机会，她不可能放弃。她可以提要求让她退出这场战争，远离这片土地，这样魁扎尔就不会和她打赌，更不可能会因为赌输而自尽。她该让她带着艾利尔一起走，离开美国，回到欧洲。但是——
计划改不上变化。假若她现在定的条件无法阻止后来发生的悲剧怎么办？
“在这七天内，我说的一切你都要照办。”历史上，墨西哥城之战只持续了七天，而听艾利尔的意思，墨西哥城之战中的第一场主要战役，莫里诺·德·雷之战已经是昨天的事了。
果不其然，下一个瞬间，斯黛拉猛然转身，目光死死地锁定在谢挽英身上。她的表情让谢挽英明白，与其如此受制于人，她宁可去死。但是最终，她冷哼了一声，别过了眼睛。
“好啊，我也有个条件。”斯黛拉抱着手臂，好整以暇地说，“我问你的一切问题，你也都要回答。”
谢挽英挑眉：“伯爵大人，你是不是忘记你是有求于我的了？”
“我当然没有忘记。”斯黛拉笑道，“你千里迢迢来到这片土地上，大概不是来观光的吧？既然不是来观光的，就是来办事的。不管你是来做什么的——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要做的那件事必须要依靠我。”
这下换谢挽英无话可说了。不愧是魔女蒂埃萨，揣测操纵人心的能力如此了得。
“……”
谢挽英最大的缺点就是把情绪写在脸上。看着她脸上纠结的神色，斯黛拉的心情终于好了一点了。
“好的。”她答应得很不情不愿，“我可以如是回答你，但是你不可以阻挠我。”
斯黛拉无视了她：“你叫什么？”
“在和你签定契约之前，我拒绝回答你。”谢挽英眯着眼睛看她，“没有契约，我不敢相信魔女蒂埃萨的承诺。”
“好吧……”斯黛拉状似无奈地摊了摊手，“我先前觉得男人的话都不可信，现在我终于发现女人的话也不可信。之前是谁信誓旦旦地说无法拒绝我？”她拿走了谢挽英手中的玫瑰花，将其小心翼翼地包裹好，然后叹了口气，“真是的……早知这样今夜不出来了。”
谢挽英警觉地看着他：“你原本出来是打算干什么？”
“你想听实话？”
“假如蒂埃萨会说实话的话。”
“我本来打算慢慢折磨你，直到你同意复活我的恋人留给我的蔷薇。”
“……”她就知道！这个邪恶的吸血鬼！
“然后把你绑起来藏在一个没有人能找到的地方，继续折磨你。”
“……这又是为了什么？！”
“最近似乎有一些非美洲的神灵来到这片土地上，意图帮助羽蛇神干预我们的战争。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和他们一伙的。你知道的，严刑拷打通常能收获意想不到的结果。”
谢挽英的身体僵硬了一下。她希望斯黛拉没有注意到。
作者有话说
第53章 第五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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