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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神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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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是在哪里?
看那些古色古香的建筑,来来往往穿着仆从服装的人,手里端着那些传统韩食才会用的器皿,空旷的庭院,目之所及没有任何一栋高楼。好多人从她身边经过,却好像从来没有看见她一样。
是啊,我是地狱使者啊。
柳思妍自己想着。
她看见一个穿着青色衣服的小丫头急匆匆从前院跑过来,经过她身边向着后面的一个小院子跑过去。应该是这家人侍候小姐的丫头吧。
不一会,院子里打头出来一个小姑娘,穿着丝绸的服装,清清淡淡的颜色,却用不同的绣法在上面绣出了暗纹。大户人家啊,柳思妍感叹道,这样的衣服在古时候要值不少钱吧。
等等,这张脸,这分明就是……
“你自己的脸。”
是谁在说话?
还没等柳思妍回过神来,那小姐从她身边跑过去,一股子力量传过来,把她拉进了那位小姐的身体里。
一个仆妇远远走过来,‘柳思妍’停下奔跑的脚步,手里拎着的裙角也放了下来,淑女一样迈着小碎步往前院走。
青衣的小丫头终于赶上来。
“小姐跑慢一些就好了,那位大人又不会这会子就离开。”
“秀林啊,”‘柳思妍’说,“你看到那位大人回来了,没错吧?”
“是的,小姐。”秀林仿佛是在憋笑,“小姐不要担心,奴婢是亲眼看着那位大人进了院子的。”
听了这话,‘柳思妍’突然笑得很开心,踮起脚看着那位仆妇已经走远了,拎起裙角继续往前院跑。
转过门去,远远地就看见了那位大人与兄长在谈话。‘柳思妍’脚下不停,继续往那边跑去,好像再晚几步那个人就要凭空消失了一样。
柳卢新远远地看着柳思妍跑过来,严肃的柳家族长嘴角微微上翘,摇了摇头。
“大人,我们家不懂事的丫头过来了。”柳卢新说道。
金侁转身回头,柳思妍离他也就还有十几步的距离。小丫头见他转身,猛地停住脚步,她身后的丫鬟一时没停住,两个人撞在一起。柳思妍有些懊恼,红着脸回头对小丫鬟说了几句,那小丫鬟抬头看了一眼,退了下去。看到这一幕,金侁难得的笑了笑。
柳思妍放下裙摆,整理整理衣服,想着请来的尚宫教的礼仪,给金侁行了一个礼。
金侁失笑,招招手让她过去。
柳思妍跑过去,一刻不等就开始问:“大人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回来的,回来呆多长时间,还是要离开吗……”
“思妍哪!”兄长喊道。
“没什么。”金侁摆摆手,摸摸她的发顶。
柳思妍把他的手挥开,“别摸我头,会长不高的。”
金侁摇摇头,“我今日早晨刚刚进的汉阳城,骑马回来的,呆多长时间还没有决定,肯定还是要再出去游历的。”说完看看柳思妍,“还有什么问题吗?”
“啊,”柳思妍眼睛转转,“清国呢,好玩么?”
“嗯,还不错,就算是有战争,大体情况还可以。”
“啊。”柳思妍默了会,“那么,礼物呢?”
“呀!柳思妍。”柳卢新不免觉得这丫头太无礼了一些,却拿她没有办法。
“哦,兄长还在这里啊,兄长今日没有公事要处理吗,我以为兄长应该回书房了呢。”柳思妍皱皱鼻子,故意说道,嘴角露出调皮的笑容。
金侁摇摇头,“卢新你先回去吧,我一会把这丫头塞回到她院子中去。”见柳卢新走远,金侁从怀中拿出一个扁平的小盒子,“是有些不合礼数,但是我倒是觉得你会喜欢的。”
打开盒子,桃花簪,镶金镂空,缀着些宝石,在阳光下,更耀眼了。
就像那股力量把她拉进这个身体一样,熟悉的力量又把她拉了出来。
这次就是一个完完全全的旁观者。站在大雨之中,看着不远处厮杀的人。像是看高还原的电影动作场景一样,她甚至能听见刀尖刺入血肉的声音。如果这画面的主角不是自己就好了。
最后一个拿着武士刀的人倒下,她看见自己捂着腹部的伤口艰难站立着。
慢慢走近过去,似乎在说着什么。
柳思妍帮不了受伤的自己,只能站在这里,近距离看着自己脸色越来越苍白。
待挪到一个可以避雨的地方,她看见自己脱力靠在巨石之上。
“果然越来越频繁了啊,死局。如果不履行身为工具的责任,就会不断地面临死亡。命运啊。”说完扯出一个丑到极致的笑容,“没有好的结局的命运。”
什么意思,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如果能说话就好了,说不定这些时日困扰她的东西都能解开。
“欧尼,思妍欧尼。”
谁在叫她?
啊,池恩倬。
柳思妍猛地睁开眼睛,大口喘着气。眼睛看向池恩倬,带着少有的犀利与警惕。
她的手紧紧抓着池恩倬的手腕,直到池恩倬疼的皱起眉头她才反应过来,猛地把她的手放开。
“欧尼,没什么事吗?”
柳思妍转头看了看她,“没事。抱歉弄疼你了。”
“我没什么事。”池恩倬在她身边坐下来,“欧尼做噩梦了吗?地狱使者,也是会做梦吗?”
柳思妍坐起来,眼睛盯着不知道什么地方,愣愣地回答:“没有,地狱使者怎么会做梦呢。地狱使者从来都不会做梦啊。”
那么刚才,她又经历了什么?
沉默半晌,池恩倬已经困得脑袋一点一点的。柳思妍笑了笑戳戳她的手把她叫醒,“去睡吧。”
“嗯?嗯。”
躺下之后再无睡意,‘梦’中的场景闪过去,柳思妍的困惑却是越来越多。
她是怎么死的?又是因为什么原因成为地狱使者的?那个受伤的自己,说的那句话又是什么意思?命运,又是什么样的命运。
桌子上的盆栽上,停着一只蝴蝶,在夜里闪闪发光,只是谁都没有看到。
阳光照进来的时候,池恩倬正在厨房里准备早餐。金侁穿着浅灰色的毛衣从房间走出来,揉着眼睛坐在桌子边,给自己倒了一杯水。随后王黎也从房间走出来,走进厨房给自己做蔬菜沙拉。
池恩倬把他的那份早餐放在金侁面前,随后坐在他身边,一动也不动看着他。
“看什么?什么事要求我,说吧。”金侁一杯水喝完,总算清醒了一些,拿起盘中的三明治开始吃。
“我听德华欧巴说,你跟思妍欧尼很久之前就认识了。”
“嗯。”
“青梅竹马那样?”
“咳咳。”金侁被这个问题呛了一下,“呀,你……”
“其他遗漏者,你这数学不大好吧。我们22届金差使说到底才一百多岁不到两百岁,怎么会跟这个史前人物青梅竹马。”王黎端着碗坐在金侁对面。
“史前人物啊。”金侁摇摇头,刀叉瞬间从桌子上起来,冲着王黎飞过去。
池恩倬看这两人幼稚的情景,摇摇头。站起身来回房间换好校服,等到从楼上下来,看见两个人仍然幼稚个不停。
走到两人面前,“事实上,我是想跟你们说,思妍欧尼昨晚上好像是做噩梦了,想问你们是不是知道原因来着。”说完打个招呼,“那么,我去上学了。”
刀叉掉落在桌子上,地上,乱成一团。
“噩梦,真是,”金侁摇摇头,“地狱使者怎么会做噩梦。”
“是啊,地狱使者不会做梦啊。”
“思妍呢,今早上有工作吗?”金侁问王黎。
“没有工作,名簿都没有来过。”王黎回答道。
两人对视一眼,快速推开椅子往楼上跑去。
房间里并没有人。
顶楼的风很大,柳思妍的头发被吹乱,遮住她的眼睛。腾出握住栏杆的一只手,把头发别到耳后。
坐在这顶楼的栏杆上,整个首尔都在她的脚下。深呼吸平静一下心情,闭上眼睛,却似乎能听到更远处的声音。车子的鸣笛声,市场商贩的叫卖声,明洞商店外放的音乐声,学校的上课铃声。
还有……
穿着高跟鞋的女子上楼的声音。
真是奇怪,居然有人在这个时候跟她一样上来顶楼。
柳思妍从栏杆上跳下来,斜倚在上面,看着不远处顶楼的门。
哒,哒,哒。
顶楼的门被打开,背着光,柳思妍完全看不清楚来人的脸。那人越走越近,离开了阴影处,一切都显露出来。
红色的西装,红色的裙子,红色的高跟鞋。
哒,哒,哒。
站定在柳思妍面前。
似曾相识的感觉。
“好久不见。”来人对她说,“啊,你都忘记了吧,事实上我们在你出生时就见过的。”
说完,伸出手碰了碰柳思妍的头发。柳思妍半眯着眼睛看着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确定自己的记忆中并没有这个人。
“似乎是有些失礼,是应该先自我介绍的吧,但是我的名字我早就忘记了,在世间,人们都叫我,三神奶奶。”
“没找到吗?”王黎问道。
金侁摇摇头,心想着一心躲起来的地狱使者也是很难找的。开着门去了曾经遇见她的好多地方,那里却都没有柳思妍的身影。
“22届金差使负责的名簿,今天的都转到我这里了。”王黎从口袋中拿出几张印着地狱印鉴的卡片。
“这是什么意思?”金侁问道,拿过那几张名簿来看了看,“我看这个没用,什么都看不到。”
说着却没把名簿还给王黎,翻看着,却突然感觉手中的名簿厚度有所变化。
两个人眼睁睁的,看着几张名簿的下面,四十五度倾斜显现出一张纸的幻影。
“你们地狱使者,名簿都是这样发放的吗?”金侁问道。
王黎吃惊地半张着嘴巴,“不是,我从来都没有见过这样的情况。”
说着王黎把那张纸抽了出来,纸的边缘渐渐清晰起来,带着地狱印鉴的一张纸。
“么?上面写什么,我看不见。”金侁戳戳他。
王黎扭头看看他,又看回手中的纸。
纸上的字一笔一画显现出来,并不是红色的,而是用黑色的墨汁写上去的。
“事出有因……不日……便归。”一个字一个字念出来,仿佛是有人用这种方法在跟他请假一样,王黎笑笑,否认了自己的想法,地狱使者可是没有假期的。可是接下来显现出来的字,却让他吃惊了。
“柳思妍”。
他转头看着金侁,金侁却死死的盯着他手中的纸张,像是要把这张纸烧出一个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