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良中年》发光房子

10、第十章 在咖啡馆

　　很小的咖啡馆，只有一扇小小的木头门，进门的时候要低下头，才不会把头顶的风铃撞得叮叮当当乱响，在附近住这么久，王晨都不知道有这么一间咖啡馆的存在。
　　一进门，王晨就茫然四顾，小小的屋子，咖啡香气萦绕，光线幽幽暗暗的，粗糙的红砖墙没有任何粉刷，装着几盏昏黄的壁灯，精致的金属构件都是弯弯曲曲的花的形状，几张木质的小桌椅，看起来很舒适，一部窄窄的旋转梯通向楼上，木踏步，金属扶手也是弯弯曲曲的，一侧是一个大书架，装满了各种时尚读物，隐藏起来的音响放着六十年代的老Jazz，声音不大，好像有颜色的透明气体漂在空气中，王晨却只觉得有敲盆敲碗的声音。上午人很少，只有一个女孩坐在墙角，开着电脑看似在学习。
　　一个年轻的店员懒洋洋的坐在吧台后看书，看见王晨他们进来，也只是对着饶瑾点了点头，不像招呼客人，倒像跟熟人打个招呼。
　　“这里刚开张吗？”王晨好奇的问。
　　“快两年了吧。是不是，北北？”饶瑾果然和店员是认识的。
　　叫北北的店员点了点头，依旧没说话。
　　“那为什么墙都没有刷？”王晨继续十万个为什么。
　　饶瑾和北北都一愣，只有墙角的女孩没抬头。
　　北北似笑非笑的看着饶瑾，似乎问这人干什么的。
　　“我们去楼上，我要一杯蓝山，你要什么。”饶瑾暗恨地上没洞可以钻，让他与这种傻人为伍，连忙岔开话题，心里却把徐秋沫骂了一万遍了。
　　王晨却完全不知道饶瑾复杂的想法，只是看着吧台上形状奇怪的老式咖啡磨。
　　“我不知道要什么，”王晨看着饶瑾，“雀巢，或者星巴克。”
　　连墙角的女孩都抬起头，惊诧的看着他，表情像看到外星生物，北北重重的咳嗽了一声。王晨一惊，不知道他怎么就变成吸引眼球的人了。
　　“他说他要拿铁。”饶瑾顾不得形象，拖起王晨就往楼上跑。
　　到了楼上，饶瑾依旧惊魂未定，他恨啊，恨得咬牙切齿！徐秋沫这个王八蛋，难道是故意的吗？或者这小子是故意的？
　　他们坐下，等着咖啡上来。
　　“你怎么认识秋哥的？”饶瑾问。
　　“我是社工啊，他是……他是社区里唯一有不良记录的人，需要一些矫正辅导才能回归社会。”
　　“这样啊，”饶瑾若有所思的看着王晨，目光却越过王晨落在他脑后的壁灯上，“你们开始多久了？”
　　“一个多星期吧。”王晨想了想，的确是一个星期多一点。
　　饶瑾还想说话，看北北上来送咖啡，就闭上了嘴，说了声谢谢，等北北下了楼，他才继续问：“你们是怎么上床的？”
　　“这个？”王晨挠挠脑袋仔细想了想，“是他不让我走。”
　　“他不让你走？你说真的？”饶瑾下巴都快掉了。
　　“是啊，”王晨坦诚的点了点头，“昨天他好像毒瘾犯了，可是好像又不是，可是好像又是……反正他好像很难受，吃了药，然后就让我别走，我怕他真的有事，就留下来了。”
　　“等等！”饶瑾做了个暂停的手势，“你是说他有毒——瘾？而且毒——瘾发作，所以你就留下来陪他，你们在床上还干什么了？”
　　“睡觉。”王晨忽然想起徐秋沫从身后抱着他，那种感觉很奇怪，他的脸有点发烧。“他躺床上就睡着了。”
　　饶瑾盯着王晨，盯了有一分钟，喝了口咖啡，看来是过虑了，以这个人傻的程度，大概还没学会说谎，不知道所谓“毒瘾”是怎么回事，只是徐秋沫又开始吃药，总让人有点担心。不过既然他说什么都没干，大概就是什么都没干了。徐秋沫虽然下半身完全靠不住，却也没堕落到随便拣个阿猫阿狗就上床的程度吧，审美观是难以逾越的鸿沟啊。
　　想到这里，饶瑾也觉得轻松了不少，顿时咖啡都变得美味起来，他心满意足的品着咖啡，不再说话。
　　“你光问了我，还没说你的事呢。”王晨说。
　　“我有什么可说？”
　　“你跟徐秋沫是什么关系呢？”
　　“从前的情人，现在的朋友。”
　　“你们分手了？”
　　“还好，当时没打出人命，现在还能聊聊天上上床，做朋友也行，当炮友也好。”饶瑾从身边的书架上取下一本杂志慢慢的翻。
　　他们怎么这么堕落呢，王晨暗想，看他们的样子，真诡异，不知道算不算分手，可是分了怎么还上床？
　　“你想过没有要帮助他？”王晨的目光落在一扇倾斜的小窗上。
　　“帮他什么？”
　　“他现在生活很不好，你应该帮他融入社会？”
　　“他有什么不好？”
　　“他吸毒，而且不出家门，这不是一个健全人的生活方式。”
　　“有什么不对吗？外面都是坏人，在家里又是什么坏事呢？他好不容易逃出来，你让他回去不是害他吗？外面这么糟心，惹不起还躲不起吗？他自己选的生活方式，又没有出去杀人放火坑蒙拐骗，你管他那么多干什么？”
　　王晨仔细想了想，似乎也没有办法反驳他，社工手册云：吸毒人员，要让他们远离不良朋友圈，饶瑾也是一个靠不住的人，于是王晨正色道：“如果你为他好，希望你能远离他。同性恋不应该被歧视，可是你们分手了就不该再上床。就是因为你这样的朋友，他才不能融入社会。”
　　饶瑾看着王晨，好像看到不明星球来的生物，看了许久，忽然一笑：“你的意思是我是坏人？我在就勾搭他学坏？别那么担心，你没看我多说一句话他就让我滚。反正我就待三天就走了，过几个月才回来，你可以试试能不能用这几个月让他融入社会，我保证不捣乱。”
　　“你要走？”
　　“就是为了跟他分手，心情糟烂，才申请去韩国工作，老大不小的人了，到那种吃不饱穿不暖的地方去当饥民，周围的人还都说着永远都听不懂的英语，每次回来看见红烧肉比看见亲妈都亲，真他妈想大吼一声，津贴我不要了，发我二百个肉夹馍吧!我招谁惹谁了呢？”
　　“不管你怎么想，我一定会改变他。”王晨坚定的说。
　　“那我拭目以待了。”饶瑾看着王晨，轻轻笑了。
　　离开咖啡店的时候饶瑾在前面走，王晨跟在后面，北北看了他们一眼，依旧在吧台里看书。
　　王晨忽然想起一件事：“好像没有付钱呢。”
　　饶瑾和北北忽然一齐笑了起来。
　　“你要是那么愿意付钱，直接给秋哥就好了。”饶瑾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