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良中年》发光房子

11、第十一章

　　饶瑾开车走了，王晨继续骑车回家，袜子似乎快干了。回到自己的窝，把袜子晾好，发现电话上有无数未接来电，都是家里打来的，王晨忙掏出手机，原来没电关机了都没注意。
　　赶紧给家里回个电话，老娘劈头盖脸就是埋怨：“晨晨，昨天晚上你去哪里了？为什么半夜都不在家？手机也不开！马上过来。”
　　王晨缩了缩脖子，没敢回嘴，赶紧下楼坐公共汽车斜穿大半个城区回家，一路都心神不宁，不知道面临怎样严肃的批评教育。
　　回到家里，老妈在做饭，老爹在看电视，大头一听见王晨的脚步，就高兴的跳了起来过来谄媚。大头是一只串了不知多少辈多少种狗所以奇形怪状的小型犬，□□的时候写品种让登记员犯了难，根据个头写了“京巴”二字，顿时让现场的京巴狗主通通感觉受到了侮辱，已经五、六岁了，形容猥琐，比起纯血圣伯纳老二的威武雄壮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不过王晨的爹娘都爱得要死，整天“小子小子”的叫，比儿子都不差。

　　老娘自然是继续审问王晨昨天夜里去哪里了，语气严肃，跟教育单位的年轻人差不多，可惜那些年轻人在接受两年教育后纷纷升迁，留下老妈一个继续坚守岗位，幸好这两年公务员岗位火爆，年轻人是源源不绝的，老妈只要不退休就不会失去教育后辈的乐趣。
　　“我说你也别老这样管孩子，晨晨也这么大了，该有自己的生活了，你看现在的年轻人，有几个像晨晨这么老实的，周末出去玩玩，也不算什么，是不是，晨晨？”爸爸赶紧打圆场。
　　“我不是怕他学坏吗？现在社会这么复杂，一失足成千古恨啊，我可不想让他跟老刘家小东一样……”妈妈忽然说不下去，不说了。
　　“小东哥？他怎么了？”提到这个名字，王晨忽然心里一惊。

　　从小到大，刘晓东这个大一岁的孩子就是他的反面参照物，王晨老实，听话，从来不闹事，所有考试都能及格，仅仅是及格而已。而刘小东则从幼儿园就是大王，当大王一直当到初中，直到高中不兴这么小孩的玩意儿才退位。上课从来不听讲，所有课余时间都用在疯跑和看小说上，绝大多数街机能一币通关，可就这样疯，考试从来没掉到第二名过，一路从小学到重点中学到名牌大学又读了院士的研究生，所到之处都是宠爱的目光，有这么一个人比着，王晨真是水深火热。每次老刘都又是炫耀又是酸溜溜的说：“晨晨多好啊，乖孩子，可不像小东，真是操心！”每次这样说完，王氏夫妇心中就开始默默的泛酸，连醋都省不少，再看看王晨还是照吃照喝，那酸味就要足足飘上一周，害得王晨都没好日子过。

　　“哎，好好的孩子，为了感情的问题，就闹自杀，幸好救过来了。现在休学回家了，可把老刘急坏了。”老爸叹了口气。
　　“是啊，好好的孩子，不找个女孩子谈朋友，被一群社会上的坏人引诱，搞什么同性恋，两个男人搞在一起，简直一塌糊涂，太不像话了。”老妈忽然有些愤慨的接下话茬。
　　“同性恋，是正常现象……有些国家都可以结婚呢。”王晨小声说。
　　“什么正常现象？就是被资本主义思想毒害了！好好的社会栋梁，就这么毁了！”老妈狠狠的一摔锅铲，王晨立刻禁声。
　　“你呀，少说两句吧，人家孩子都那样了，就别背地里说人家不是了。”老爸继续圆场。

　　这个话题打住，谁也不敢提了，大家老老实实的吃饭，王晨交待了昨天不回家是因为徐秋沫毒瘾发作的事实，老妈一惊：“我跟老羊说过要照顾你了，你年轻，单纯，不要让你跟社会上复杂的人打交道，她怎么能让你跟那种坏人接触，你知道一个毒瘾发作的人有多危险？还夜不归宿，下午我一定得给她打电话，这可不行，太危险了。”
　　“这是我的工作，是羊大姐和牛大哥研究的结果。”王晨咕哝一声。
　　“我看你就是管太多，晨晨都那么大了，工作上的事你该让他放开手脚去做。既然老羊和老牛都觉得可以，那就没问题。”老爸终于受不了了。
　　“我是为了晨晨的安全，怎么管太多了？”老妈不高兴了。
　　“我以后一定注意。”王晨赶紧接茬。
　　老妈也不说话了，其实老爸老妈很少当着王晨的面吵架，因为老妈音调一高老爸就根本不接茬，老妈想吵也没地方吵去。
　　王晨闷头胡噜老妈特意为他炖的排骨，跟徐秋沫比，老妈的手艺真挺差的，王晨偷偷想。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这种没良心的话，他也只敢想想。于是偷偷给大头塞了好几块，大头倒是不挑剔。

　　下午王晨破天荒的出门给自己买了双新鞋，他倒不是舍不得，只是从来没想过鞋不穿烂也是要换的，今天才恍然大悟，觉得自己的鞋已经很烂了，试鞋的时候香飘十里，周边专柜都遭了殃，店员和顾客一律迎风落泪。然后到药房给老爸老妈买了电子血压计，工作几个月的积蓄就这样消失了。
　　“晨晨长大了啊。”老妈感慨的说，语调里都是自豪，王晨倒不好意思起来，长这么大，都没好好送父母什么礼物呢。
　　爸爸妈妈眼里，儿子永远是自家的好，何况是晨晨这样可人疼的孩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