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诡话》青罗幽兰

25、第七章

　　刷得睁开眼睛，白薇张大了嘴大口大口得喘着气，一双眸子直勾勾得看着天花板，惨白惨白的天花板。
　　“做噩梦？”白薇直起身子长长出了一口气，抬头看了看对着床位的窗户，晨光从窗户里洒落，肉眼可见的灰尘在晨光里闪闪烁烁，外面的雨已经停了。
　　白薇起床，看了看时间，尚早，不过今天有课，不能太晚去学校，所以还是赶紧起床洗漱，出房间的时候，白薇下意识得看了对门一眼，门是关着的，记得前一晚王爱琪的房门是开着的，此刻关着那说明她应该是回来了，也不知道这姑娘是做什么的，老是凌晨才回家，不过说来这姑娘也是心大，她出门了自己房间的门从来都是不关的，似乎也不担心自己这个新来的房客。
　　生怕吵醒了房东，白薇轻手轻脚得收拾好了出门，此刻已是白天，走廊里虽然空旷却也不似晚上伸手不见五指，坐着电梯下楼，走到天井的时候迎面来了一大波人，好几个中年人，样貌有着些微的相似，看起来像是兄弟姐妹，领头的一个俨然是大哥，头发已经花白，一脸的老成之相，身后跟着几个人，那些人手上还抬着个担架，担架上躺了个枯瘦的老人，薄薄一层皮包着骨头，双眼凹陷紧紧闭着，没了牙的嘴张大着用力得喘着气，看样子只剩半条命了。
　　白薇赶紧让开了路让人过去，正准备小心翼翼从担架旁走过的时候，躺在担架上的老人突然举起骨瘦如柴的手一把紧紧抓住白薇的手腕，嘴巴里嘟嘟囔囔着：“要……送我……回去……不……”
　　“爸，你放手，你抓错人了！”一个中年女人飞快得上来掰开老人的手，一边不停得跟白薇道歉，为首的男人只回头淡淡得看了一眼，又转过头去，指了指前面的一间房，旁边的几个人赶紧抬着担架朝着那间房间过去，站在担架旁的一个男人从口袋里掏着钥匙，哗啦啦直响。
　　白薇赶紧转头朝外走，这会保安大叔正在门口站着，远远的看着那群人。
　　“大叔，那些人是谁啊。”白薇揉着手腕，没想到一个垂死的老人居然有这么大的力气。
　　“以前住在这的老人，那些是他的子女，”保安大叔指了指说道：“几个子女都长大了成家了，就剩老夫妻两个，后来老太死了，老头一个人过了几年，一年前犯了心脏病出去住院了，现在回来等死来了。”说完，保安大叔还叹了口气，“这房子里住的好些老人都是这结果。”
　　“哦。”白薇点点头。
　　保安大叔转头，混沌的眼珠子打量白薇几眼，“年轻人肯来这里住的不多喽。”
　　闻言，白薇苦笑了一下，赶紧去车库取了自己的自行车，拿车的时候只觉得有一辆车特别眼熟，却一时半会想不起来，索性也就不去想了，骑上车赶去学校，心里盘算着回头放学了还要继续去找房子，只是这么便宜的房子，不知道能不能找得到哦……
　　今天路上有点堵，白薇比预计的晚了十多分钟才到，赶到教学楼的时候上课铃已经打响，白薇匆忙停好了车赶上楼，乘着老师低头看点名册的时候猫着腰钻进课堂，就近坐了了个角落的位置，总算是没有被按上迟到的罪名。
　　等到上午的课结束，白薇揉了揉肚子，感觉有些饿了，于是想起要叫上赵晓晓和李霞一起吃饭，头一抬，视线扫过教室，意外的是两人竟然不在。
　　“白薇，知道赵晓晓和李霞去哪了吗？”副班长敲了敲白薇的桌子问道。
　　“不知道啊，”白薇摇了摇头，“怎么，她们两个今天没来上课？”
　　“是啊，连假都没请，赵晓晓就算了，现在连李霞都带坏了，真是。”副班长一边抱怨一边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回头我去问问吧，她们不会无缘无故翘课的。”白薇赶紧说道。
　　“那好，这是作业，你一起带给她们，都翘课了，别连作业都不交，这个主课老师很严的。”
　　“明白。”白薇收过两本作业放进包里，跟着掏出了自己的手机，看到碎裂的屏幕白薇才想起自己的手机早就歇菜了，都还没拿去修呢，于是叹了口气收好东西，下楼取了自行车，先去食堂打了一份午饭，这才去了宿舍。
　　原本是打算去送作业顺便在宿舍里吃午饭的，可是到了宿舍才发现宿舍门居然虚掩着，推门进去，宿舍里一个人都没有。
　　两个人跑哪去了？
　　想着，白薇放下手里的东西，下楼找宿管大妈打听情况，可宿管大妈说李霞前一晚出门了，赵晓晓则一直没见到，白薇还借了宿管处的电话给李霞和赵晓晓打了电话，可电话始终没人接听，没了办法，白薇只能回了宿舍，一边吃饭一边试着等两人回来，可是一直到了夕阳西下，却始终没见两人回来的影子，这个时候白薇有些急了。
　　宿管大妈说李霞前一晚就出门了，那就是一个晚上都没回来，那她一个晚上能去哪？赵晓晓没有离开过宿舍却平白不见了？还是她离开了没人看见？难道两人约好了偷偷摸摸去什么地方？难道赵晓晓有男朋友了？不可能啊！赵晓晓要是有男朋友怎么可能不跟自己说？白薇胡思乱想着，她们会不会给自己打电话？可是手机坏了啊，有电话也接不到啊！不行，得先把手机修好才行！
　　于是白薇火烧火燎得冲出学校，她是知道学校旁边有几个修手机的小店，可也不知道是不是今天特别倒霉，这些店不是没开就是老板不在，还有一个要赶着回家吃饭，任凭白薇怎么拉怎么拽，人还是跑了，没办法，白薇只能骑着车，去更远的地方找修手机的店，可是出了学校的范围，白薇也不知道哪里有这种店，只能像只没头苍蝇到处乱转，看着眼熟的地方就往里钻，索性真的被白薇在一家小弄堂里找到了一家小店，老板还在，白薇赶紧把手机掏出来修，老板是个熟手，三两下就修好了手机倒是没费什么工夫，只是爆出来的价格把白薇吓了一跳，五百块！白薇翻了翻钱包把零钱都算上也只有四百来块，老板死活不让价，没办法，白薇只能出门找银行取钱，可是银行又在哪里呢？
　　就在白薇急的团团转的时候，却看到一家店特别眼熟，眼睛一亮，这不是齐小阳的中介店吗？！白薇一个箭步冲了进去，这个时候齐小阳还在玩电脑呢，眼见着白薇气势汹汹得冲进来还以为是又来违约的，吓得齐小阳从椅子上跳起来去抓合同，只是合同没抓到，却被白薇一把从店里拖了出去拉进对面的一家手机维修店，好半天齐小阳才反应过来，原来白薇是找自己借钱来了。
　　齐小阳叹了口气，怎么说白薇也算是自家客户，自己跟这手机店老板平日里也有些小交情，于是费了一番唇舌，老板让了口，大手一挥，减五十块！白薇把钱包里所有的钱都掏出来撒在桌上，零零总总加起来也只有四百零一块两毛，齐小阳叹了口气，谁让自己是好人呢，于是自愿掏了五十块出来，白薇这才算是把自己的手机给拿了回来，齐小阳还在一旁嘚瑟，等着白薇说谢谢，要知道被个美女感谢，作为一个男人心里还是有些得意的，可谁知道白薇手机刚拿回来，头一低就开始弄手机，齐小阳等了半天也没听到个谢字。
　　“哎，我说你这人……”齐小阳不爽得插着腰，刚想伸出手指着白薇说道，没想到却被白薇一把将自己的手抓住，齐小阳着实被吓了一跳，却见白薇盯着自己手机嚷道：“晓晓昨晚有打电话给我！”
　　“晓晓？你舍友？”
　　还没等齐小阳把话说完，白薇已经飞快得回电话过去，电话拨完，手机贴在耳边，却是什么声音都没有，白薇还在纳闷，难道手机没修好？正想找老板问话，这时手机手机突然传来一阵沙沙声，跟着，一阵悠扬的歌声从手机里传了出来。
　　天涯呀海角觅呀觅知音
　　小妹妹唱歌郎奏琴郎呀咱们俩是一条心
　　哎呀哎呀 郎呀咱们俩是一条心
　　家山呀北望泪呀泪沾襟
　　小妹妹想郎直到今 郎呀患难之交恩爱深
　　哎呀哎呀 郎呀患难之交恩爱深
　　人生呀谁不惜呀惜青春
　　小妹妹似线郎似针郎呀穿在一起不离分
　　哎呀哎呀 郎呀穿在一起不离分

　　“天涯歌女？”齐小阳还跟着哼了几句，“没想到你朋友还用这么老的歌做彩铃啊。”
　　“这不是彩铃……”白薇看着手机，手机上的通话时间还在继续走秒，“这是手机通话……”
　　“通话？”齐小阳楞了一下，赶紧看了下手机，这个时候通话已经结束了。
　　“好奇怪，晓晓接了我的电话却不说话，而是放一首老歌……”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齐小阳皱起眉头，连他都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白薇用最简短的话说明了情况，话一说完，齐小阳的眉头算是解不开了。
　　“你确定的舍友不是偷溜出去玩了？我们读大学那会翘课是很平常的事。”
　　“不会，晓晓和李霞不是会翘课的人，晓晓虽然贪玩，但还不敢翘课，李霞一向品学兼优，做事很有分寸，而且她作为宿舍长平日里也很盯着我们几个，翘课这种事绝不会发生，而且手机里的歌声……也解释不通……”
　　“或许她们在什么别的地方？你确定她们两人离校了？”
　　“不确定……”白薇摇了摇头，“李霞的自行车也不在……”说到这里，白薇楞了一下，李霞的自行车？自己今早在车库里看到的那辆自行车难怪那么眼熟，那不就是李霞的自行车吗？！
　　想到这里，白薇二话没说冲出店门，骑上自行车就往黑楼去，此刻，最后一丝夕阳金色的余晖正从地平线上消失，远处的黑楼也渐渐隐入那一片墨蓝的黑……

　　白薇骑着车冲进车库，连车都没来得及锁就急匆匆去确认那辆眼熟的自行车，果然没错，这是李霞的自行车，依旧静静得躺在角落里，跟自己早上看见的一样，难道李霞在这栋楼里？白薇来不及多想赶紧就往楼上冲，如果李霞在这里那她能去哪？她唯一能去的地方……
　　“哎？这么早回来了？今天没有晚自习吗？”王爱琪穿着背心加运动短裤，正在客厅里看着电视，两只脚架在茶几上。
　　“爱琪……”白薇跑得有些上气不接下气，“今天有人来找我吗？”
　　“今天？没人来啊，我都在家里待一天了，哎，我说你你你，进门怎么不脱鞋呢！”王爱琪一下从沙发上跳了起来，指着齐小阳就骂。
　　“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齐小阳赶紧退出去一边拖鞋一边道歉。
　　“没人来？可李霞的车明明在楼下啊……”白薇一边揉着头发，情绪烦躁的她有些炸毛。
　　“怎么了？”王爱琪白了齐小阳一眼，走到白薇身边问道。
　　“她两个朋友失踪了……”
　　“没问你。”王爱琪粗暴得打断齐小阳的话，一边拉着白薇到沙发上坐下，然后倒来了一杯水：“说说，怎么回事？”
　　白薇仰头将整杯水喝完，又照着之前说过的话又说了一边，说完，视线落到齐小阳身上：“你怎么跟来了？”
　　“反正没事，来看看有什么能帮忙的。”齐小阳呵呵笑道。
　　“我看你是来揩油的吧？看到美女就眼睛发直。”王爱琪白了齐小阳一眼，懒得理这货，转头看着白薇：“你说你朋友来了这里，可是我在家一天了也没见有人来敲门，会不会你的朋友离开了？”
　　“可是她的车还在。”
　　“也许要去的地方比较远，自行车不方便，不如留在这里。”
　　“也不是……没有可能……”
　　“还有可能……”王爱琪顿了顿，眉头紧紧皱了起来，“这房子太老了，又是三不管地带，有时候会有一些奇奇怪怪的人住进来……”
　　“奇奇怪怪的人？”齐小阳愣了一下，“难道你说通缉犯？哎哎我说，还真有可能，我们这个圈子会碰到一些出手阔绰的客人就要找那些偏僻没人的房子，还真有人碰到通缉犯什么的，太可怕了！”
　　“你别吓她！”王爱琪狠狠揍了一下齐小阳，“没那么夸张，什么通缉犯呀！只是这栋老楼里确实住了些老人，还有一些不明来路的人，这样，我们去楼里转转，听听有什么动静，还可以打听一下，如果你朋友来了，或许有人看到也不一定。”
　　“这也……是个办法。”
　　“总比你一个人瞎找要好。”说着王爱琪已经将外套披起，“咱们兵分两路，我从楼上往下找，你从楼下往上找。”
　　“好。”
　　转眼，白薇跟齐小阳已经坐了电梯到达底楼。
　　“你有你朋友的照片吗？”齐小阳突然说道。
　　“手机里有。”
　　“给我。”说完，齐小阳把手一伸。
　　“做什么？”一边说，白薇还是乖乖将手机递了过去。
　　“什么年代了，找人还靠形容啊，当然是拿照片出来让人家认啦。”齐小阳鄙视得看了白薇一眼，然后又将手机递回，“好了，照片也传到我手机了。”
　　“谢谢……”白薇有些尴尬得笑笑。
　　“你别看我平时挺势力，我也是很有爱心哒，常常喂个小猫小狗，扶个老奶奶过马路什么的。”
　　“是吗？真没看出来。”
　　“你看你说的什么话。”齐小阳白了白薇一眼，“我是没念过大学，但不代表我素质差啊。”
　　“懂懂懂。”
　　“哎，妹子，真不是我说你，但凡有点钱都不会住这种地方，你看连灯都是坏的，这要出个什么事都没人知道。”
　　“不就是缺钱吗……”
　　“要不，妹子上我那去住？放心，租金收你便宜点。”
　　“不太方便……”
　　“哪不方便了？我跟你说，我那房子离你们学校也不远……”
　　“那个……我去问问门卫大叔。”
　　还没等齐小阳把话说完，白薇已经急匆匆得跑向门卫室，门卫大叔正在吃泡面，见到白薇过来，他只抬眼看了他一眼。
　　“有事吗？”
　　“大叔，我想问问你昨天有没有见过这个女孩？”说着，白薇已经举起了手机。
　　“没有。”门卫大叔连看都没看一眼便冷冷得回答。
　　“可是她的自行车还在这……”
　　“你说那辆自行车？”门卫大叔顺着白薇手指的方向抬起他浑浊的眼珠望了一眼：“昨晚是有个女孩，我见她淋雨就让她进来躲下雨。”
　　“那你有见到她离开吗？”
　　“没注意。”
　　齐小阳有些看不下去了：“哎，我说老头，这栋楼里才住了几户人家？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你都注意不到？”
　　“说了没注意！”门卫大叔砰的将手里的筷子砸在碗上，砸得乒乓响，着实将白薇和齐小阳吓了一大跳。
　　“不好意思，大叔，打扰你了。”说完，白薇匆匆得推着齐小阳就跑。
　　“这老头怎么这么凶？要不是你拉我走，我一定教训他！”齐小阳还一副愤恨的样子，可白薇发现这货跑得比自己都快……
　　“算了，还是找住户去打听打听吧……我走这边。”
　　“那我走这边，你要是碰到什么事就大声叫我，我听力好的很。”
　　白薇点点头，跟齐小阳分开，两人朝着走廊的两头走去，白薇看了看两边破旧的窗户，这些房子看起来都像是很多年没有人住过的了。
　　随后，她看见了一户亮着灯的人家。
　　有些意外，因为整个一楼几乎都是暗的，除了这户人家，窗户和门都开着，房间里头所有的灯也都开着，白薇站在走廊上朝里望了一眼，屋子里没见着一个人，正打算走开，却听到咯吱咯吱一阵响。
　　“小妹，你过来一下。”
　　白薇回过头，只见里屋中间一张摇椅上坐着一个干瘪的老头，老头一边摇着椅子一边对白薇招手，白薇记得这老头，就是白天躺在担架上那个，只是没想到早上还只有出气没有进气的样子，这会居然能坐了，不知道是不是回光返照。
　　见白薇半天没动静，老头又开了口，“小妹，你来。”
　　“我？”白薇有些意外。
　　老头微笑着点了点头，又对白薇招了招手，白薇只得硬着头皮走进去。

　　黑暗的走廊里，齐小阳正蹑手蹑脚得走来，这破楼连楼道灯都是坏的，到处黑漆漆的吓死人了，思来想去，一个人走还真是有些害怕，所以没走出两步，齐小阳就转身回来偷偷跟着白薇，说不定还能来个英雄救美呢？
　　只是没想到白薇会进了那间亮着灯的屋子，齐小阳有些奇怪，那间屋子里一个人都没有吧，白薇进去干嘛？难道这姑娘手脚不干净，见没人的屋子就想来些小偷小摸什么的？但是这破屋子里也没什么东西值钱啊，齐小阳猫着腰靠到窗户边，只见白薇一个人蹲在一只摇椅边上，最奇怪的是，这摇椅上一个人都没有，这椅子却自己在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