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诡话》青罗幽兰

11、第十章

　　一个上午的课结束，白薇注意到张晓慧并没有出现，不过似乎也没人在意她的存在，也是，不受欢迎的人没有出现是再好不过的吧？若不是一个寝室的，白薇可能也不会在意这个人，自己有自己的生活，已经够忙碌了，哪还会顾忌无关紧要的人？
　　下午自习课结束，白薇拿着书回了宿舍，刚走到门口就听到宿舍里传来赵晓晓的说话声，一边说一边笑似乎还挺开心。
　　“对吧，我说这部剧好看吧。”
　　“你看，女主的口红是现在最流行的颜色呢！”
　　“哇，这衣服真漂亮，回头去淘宝看看有没有相同的款式。”
　　“看人家喝可乐我也想喝了呢，哎呀，只剩一罐了，要不我们一起？”
　　听着听着，白薇觉得有些不对劲，怎么从头到尾就赵晓晓一个人的说话声？她在自言自语？不像啊，听语气明明是在对话……还是另一个人的声音太轻了自己听不见？
　　带着疑惑将门打开，入眼便看见赵晓晓一个人坐在电脑前，翘着二郎腿，听到开门的声音，赵晓晓回头看了白薇一眼，打了个招呼。
　　白薇应了句，四处张望了一下宿舍，就赵晓晓一个人。
　　“李霞呢？”白薇看了看床铺，张晓慧的床铺还是跟之前一个样子，肯定没回来，不过就算她回来了，赵晓晓恐怕也不会跟她聊天，那么最有可能跟赵晓晓聊天的就是李霞，或者别的同学，但是白薇并没有看到出了赵晓晓和自己以外的第三个人。
　　“还没回来呢。”赵晓晓的眼睛直勾勾得盯着电脑上的剧。
　　“那你刚才在跟谁说话？”白薇把书放在桌子上随口问道。
　　“说话？没有啊，我看剧呢。”
　　“哎？可是我刚才在门口明明听到你在跟别人说话啊。”白薇诧异道。
　　“我追剧呢，哪有空说话，你听错了吧。”
　　“可是我明明……”
　　白薇话还没有说完，赵晓晓突然咯咯咯得笑起来，一边笑一边指着电脑，嘴里说着：“你看，这里好笑吧……”她说话的时候撇着头，视线看着左侧的一面落地镜，那样子就像是在跟人说话，可是明明……镜子里只有她自己……

　　“你有没有觉得晓晓最近有点怪？”白薇把椅子拉倒李霞旁边坐下，“今天她老是自言自语的……”
　　“有吗？”李霞正在奋笔疾书，头都没有抬。
　　“有啊，我问她跟谁说话，她又说没有说话，真的很怪啊。”
　　“晓晓不是一直这样。”
　　“晓晓跟空气说话啊，你不觉得奇怪吗……”
　　“小薇！”李霞不耐烦得打断了白薇的话：“我明天考试呢，有什么事能明天跟我再说吗？！”
　　“啊……不好意思……”
　　白薇赶紧退到一边，被李霞吼得差点耳膜都穿孔了，知道李霞读书很拼，可是从来也没见过她发这么大的脾气啊……再抬头看看赵晓晓，她还在对着镜子试新衣服，凹着各种造型，似乎李霞的声音一点也没惊动到她，依旧有说有笑，跟镜子里的自己在说话……
　　这一晚，宿舍的气氛很怪，一直到熄灯上床睡觉，白薇睁着眼睛看着对面空荡荡的床铺，听着李霞和赵晓晓打着酣，她总觉得周围的一切都很怪，可是一时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直到迷迷糊糊，眼皮子再也架不住了，耳边缓缓传来咚咚咚的声音，可白薇怎么也没办法睁开眼去看，就这样，一觉到了天亮。
　　第二天一早，照例是白薇去买早饭，所以这一天起了个大早，这会儿天才蒙蒙亮，白薇起床洗漱，赵晓晓的被子几乎给蹬到了地上，白薇小心得给她盖回去，她翻了个身，抱着被子那叫睡得一个死。
　　白薇整理好东西正准备出门，看到李霞动了动，然后摸过旁边的手机看了看时间，揉着眼睛用很明显还没睡醒的声音喃道：“去买早饭了吗？辛苦你啦。”
　　“没事。”
　　听到白薇的回答，李霞点点头，翻了个身，继续睡。
　　白薇出了宿舍，一个人朝着食堂的方向走。
　　这个时间确实有点早，早到朝雾还没有完全散去，空气带着湿漉漉冰冰凉的气息往人的肺里钻，倒是让人的精神为之一振，一路上，除了几个晨跑的学生，白薇还真没看见几个人，不过这样的可见的，五十米外就看不太清了，就算有人也看不到吧。
　　学校很大，但是食堂就有好几个，可以将学生分流，因为每个食堂的承包人不同，所以食物的素质也是天差地别，不免有些高校黑暗料理之类的存在，看着时间还早，白薇决定去西校区的食堂买早餐，那边的餐食是公认的好吃，价钱还不贵，自己这边的跟他们一比可真是差远了，最重要的是，西校区的皮蛋粥特别好吃，去晚了还抢不到，今天这么早，应该能抢到吧，今天李霞有考试，去买皮蛋粥给她提提神。
　　既然决定了，白薇就朝着西校区食堂去了，因为路程也不算远，步行也就二十来分钟，白薇没有骑单车，用手提回来还能小心不撒了粥。
　　从宿舍到西校区就只有一条路，白薇闭着眼睛都能走，路上偶尔遇上个学长学姐打个招呼倒也不无聊，时不时还有小松鼠在路边的树上跳来跳去，看着头上茂密的树冠，也许就有一窝小鸟隐藏其中。
　　只是这雾总是迟迟不散。
　　似有若无的，如一缕青烟飘散期间，一阵风吹过，缓缓扬起，却氤氲缱绻，久久不散，白薇眯起眼睛仔细看了看，那哪里是什么青烟，明明是一条白裙随风飘荡，只是站的远了，白裙在雾气里看来似有若无，也许是某位师姐靠在路边的大树边背单词，白薇瞥了一眼，也没放在心上，继续朝前走。
　　可走着走着，那白裙还是在那棵远远的大树后面飘，时不时得露出一角，就像在招手似得，白薇看的蹊跷，那人莫非跟自己一个速度在往前走？还一直躲在树后面？
　　白薇留了个心眼，在走过那棵树的时候故意看了一眼，没人。
　　也许是看错了……
　　白薇叹了口气，大白天的干嘛自己吓自己，就算有个人躲在树后又怎么了？也许人家那是在复习呢？别没事找事得乱想了……
　　白薇从包里拿出耳机插在耳朵上，开了手机音乐，一路听着歌，算算时间，食堂就在前面不远了，于是加紧了脚步往前走，可能真的是太早了，一路过来都没见到什么人，这食堂不会还没开始营业吧？
　　才刚这么想，一抬头就看见前面远处有人在走，跟自己一个方向，敢情也是去食堂买早饭的，白薇这才放下了心，想着快到食堂了，白薇脚下也不知不觉轻松起来。
　　看着前面的人，似乎是个女生，因为她的头发很长，几乎长发及腰，而且乌黑如瀑，白薇的头发有些自然卷，所以她总是羡慕头发又长又直的女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看着她的发尾在身后摇摆，咦？怎么连这个都能看清了？
　　白薇这才发现，应该走在前面的女生不知道什么时候离自己近了那么多，原本只能看到个轮廓的，这会都能看到她迈步子了，迈步子……想到这，白薇头皮突然炸了，仔细看才发现，那人看着是背对着自己往前走的，可她迈的步子却是朝后的，也就是这个人背对着自己在后退吗！
　　白薇倒抽一口冷气，转眼间，那人又靠近了自己数米，这会可以清清楚楚得看清了，那女生一身白裙白鞋，头发乌黑油亮，走路的时候整个背绷得笔直，在白薇晃神间，那一头黑发已经飘到了白薇的面前，白薇这才注意到，那人走路的时候脚根本没有着地。
　　“啊！——”
　　炸了锅的白薇转身就跑，谁料刚一转身迎面一道阴冷的风冲进气管，那一头乌黑亮丽的头发此时跟她几乎是脸贴脸，白薇分明能感到，扑面而来的凉气就是从那黑发里呼出来的，可是明明她是背对自己的……
　　白薇想张嘴叫，却发现自己出不了声，不仅如此，腿跟灌了铅似得怎么也迈不开，只能感觉到面前阴冷腐臭的气息一波一波灌进自己的口鼻，带着浓重的腥臭，这味道直冲脑门，白薇只觉得眼前一晃，整个人被人一拽就无力得向后倒去。
　　“啊……”
　　就在白薇以为自己要砸在地上的时候，后背突然被一双大手有力得一托，几乎是本能的，白薇抬手就死死抱住自己面前的东西，管他是什么，摔倒更可怕！直到把自己整个贴在那个东西上，白薇紧紧得闭着眼睛，她不敢看，自己面前的能有啥？还不是那具站的僵硬笔直的女生？
　　“你要抱到什么时候？”
　　传进耳朵的声音却意外得好听，低沉而富有磁性，白薇吃了一惊，眼睛一睁，入眼一件白色的衬衣，却没有那长得吓人得漆黑头发，这具身体还挺高，几乎比白薇高了一个头，而且……这具身体还有温度？
　　活人！
　　白薇抬头一看，只见一张帅气的脸就在自己的脑袋上方，他冷冷得低着一双漆黑的眸子看着自己，阳光洒在他高挺的鼻梁上勾勒出一条漂亮的轮廓，第一次，白薇注意到，御狩夜的短发竟然是灰色的，在阳光下看起来，那是一种泛着幽兰的灰色。
　　“御狩夜！”白薇几乎是本能得喊出他的名字，名字脱口而出的同时白薇像只兔子一样蹦开了一米远。
　　“很好，看来你知道我是谁了。”说话的时候，御狩夜的嘴里吊着细长的香烟，似乎几次看到这个男人他都在抽烟，随后，他抬起手，反手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那是刚才被白薇贴着地方。
　　“你……”白薇欲言又止，这个男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那刚才那女鬼呢？想到这里，白薇睁大了眼睛四下张望了一番，别说女鬼，连晨雾都不见了。
　　“你在找什么？”御狩夜眯着眼睛看着白薇。
　　“刚才我看见……算了，没什么。”
　　“看见什么？”御狩夜歪了歪头，随后抬起眼，嘴角挂起一抹冷笑：“鬼打墙吗？”
　　“你……”白薇瞪大了眼睛：“你怎么知道？！”
　　“我刚才看你一个人在这里打转，一圈又一圈。”御狩夜抬起手比划了一下，“然后突然就往后倒，如果不是我拉住你，那一下……估计会很疼。”说完，御狩夜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那嘴角的冷笑更盛了。
　　白薇没敢说话，她看着御狩夜那张好看的脸，但于此相对的，这个人说话的语气却冷得像冰一样，能让听他说话的人周身起一层寒霜。
　　“你是想跟我一直这样站在路中间？”御狩夜收敛了笑容，换上一贯冷漠的脸，用冰霜似得声音问道。
　　“什么？”白薇有些诧异，她没听懂御狩夜说的话。
　　“等下走这条路的人多了，你跟我这样站在路中间说话会被很多人行注目礼，那边有个小树林，这么早不会有人去，我有话问你。”也不顾白薇答不答应，御狩夜已经朝着小树林的方向走了过去，甚至头都没回，白薇咬了咬嘴唇，她不知道这个男人找自己要做什么，难道就这么傻乎乎得跟上去？可是站在这等下人多了就更麻烦了，跟御狩夜这种很容易成为焦点的人站一起，鬼知道会传出什么八卦来……
　　脑子里乱七八糟得想着，身体却很老实得跟着御狩夜走，两人在小树林的一张长凳上坐下，一左一右，中间空得可以再坐两个人。
　　很安静，没人说话，白薇看着远处路上走过几个学生模样的人，余光瞥到御狩夜踩熄了烟头，随后他张开双臂靠在椅背上，翘着腿，眼睛看着前方却没有什么焦点，白薇忍不住偷瞄了几眼，他的侧面线条立体流利，一双深邃的眼睛就像一眼深渊。
　　“你可以看见别人看不见的东西。”御狩夜开口，用着肯定句的语气，那是一种不容反驳的语气，虽然他的眼睛从头到尾都没看过白薇一眼。
　　白薇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口，如果是别人问自己，那么自己一定会用一贯的方式装傻打哈哈瞒混过去，可是对着御狩夜却没有这个必要。
　　“不反驳吗？”御狩夜冷冷得问道。
　　“没必要。”白薇开口，同时重重得吐了一口气。
　　“为什么？”
　　“因为你跟我有着一样的眼睛。”
　　“你怎么知道？听来的？”
　　“不是，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白薇转头看着御狩夜，确切得说是看着御狩夜的眼睛，那双漆黑的眼睛如同倒影一般，白薇还记得，御狩夜走到自己面前捧着自己脸的时候，“那个时候我在你的眼睛里看到了另一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