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剑龙）天末云歌》九祐

18、得了便宜还卖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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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许，他不知道撞见眼下的情况该作何反应吧？疏楼龙宿呆呆的站在原处。一双没有情绪起伏的眼，平淡望之。
　　剑子仙迹搂着那名年少的黑发少年，脸上的表情是他不曾见过的惊慌与疼惜。原来……他的温柔不是单对他一人啊，不是他疏楼龙宿独有。
　　他微张唇，想唤剑子的名，但说出口的声音却在见到剑子伸手抹去一步天履眼尾的泪，他声，消停。
　　静止的眼，他有种不想呼吸的心情。点燃的磷火，薄薄的光，慢慢张狂的爬上他琥珀色的瞳底。
　　原本还再开玩笑的一步天履神色一凛，淡然的杀气，他确实感受到了。
　　「谁在那里？出来。」一步天履推开剑子仙迹，肃杀的神情，冷冷警告那躲在暗处的人。
　　剑子倒也纳闷，循着一步天履的视线方向望去。淡紫色的身影优雅地从竹林围篱边移出身躯。龙宿脸上带着笑，不带笑意的笑靥。
　　一步天履见着来者是儒门龙首，化去脸上警冷。
　　剑子一见龙宿，立刻走向前去，完全把一步天履抛于视线之外。一步天履见状，勾着嘴角，退至一旁乖乖地当起无声造景物。
　　「龙宿，你怎么起来了？你根本没好好的休息。」剑子担心地低首观探龙宿依然苍白的气色。
　　「吾想念疏楼西风，那两个贴心的娃儿还痴痴等疏楼主人回去。剑子……」他扬抬紫丽眸子，剑子闻此言，心底不大舒快。
　　龙宿再道：「汝别摆这小气寒酸的脸，吾只是回自己的家罢了。」
　　剑子低声哼了哼，皱起两道白眉，顺势拦腰抱起龙宿，
　　龙宿一反往常没有避讳剑子的触碰，坦然地两手环着剑子的颈项。他露出一张剑子从未见过的无辜笑脸，模样娇憨极了。剑子仙迹惊艳眼下龙宿的万种风情，他的心跳瞬间加速狂跳。
　　好、可、爱……颊边浮现的两朵小酒窝，衬上龙宿此刻甜酣的模样，他不知已在这朵酒靥下，心甘情愿死过多少回。
　　「剑子，吾好饿呀。吾想念仙凤的厨艺。」
　　「剑子？」龙宿唤着兀自出神的剑子。
　　「啊……咳、嗯，我知道。」剑子尴尬的别开头，绝不能让龙宿发现他刚才在想什么邪门歪道的事，修身养性为上！
　　「我送你回疏楼西风。」剑子放下龙宿，反转牵着他的手，便直接要走出豁然之境。
　　龙宿一惊，连忙喊停：「不用，吾自己回去便行！」
　　剑子连头都没回，即道：「我不放心。」
　　龙宿硬是停住步子，剑子察觉不对劲，才反头。
　　剑子问：「怎么了？」
　　龙宿眸色冷降，讥讽道：「吾有柔弱到……连豁然之境到疏楼西风这丁点距离都走不到吗？」
　　「我没那种意思……」剑子停顿又道，「我是关心你，单纯的关心你，难道不对吗？」剑子不自觉拢起眉头，说话的口气也冲了些。
　　龙宿一听那不甚悦耳的音调，瞇起双眸，不再应话。龙宿的态度顿时让剑子无名火起，他沉下脸，态度强硬，「不让我送你回疏楼西风……是吗？很好，我用扛的也把你扛回疏楼！你信不信？」
　　这番威胁的话，龙宿岂是乖乖束手任人摆布。无视剑子怒意坚决的态度，他挥袖毅然独自离去。
　　剑子仙迹绷紧下颏，只差没喀喀切响，他飞身挡住龙宿前进的方向。龙宿往右，他偏挡右；龙宿改左，他偏在左。
　　龙宿张眸不高兴地瞪着剑子，脸庞泛起冷光，如一朵盛开的带刺火玫瑰，他故意问：「——这就是汝给吾的？」爱？
　　剑子粗厚的指尖有意无意梳弄龙宿垂落颊边的紫发，冷冷的脸忽地扯出一记坏笑。剑子俯身靠在龙宿耳畔处，含着低厚嗓音，他道：「都是你的错，谁教你让我不放心。」
　　耳力超好的一步天履听到剑子仙迹居然有这样的心貌，差点没跌落一旁的竹林中。太可怕了……万万想不到，那个超然若仙的剑子仙迹，居然、居然能脸不红气不喘的——从他嘴里说出那般的恶心肉麻的话！？
　　凑过来的气味，让龙宿心漏了一拍，他气红了云颊，挥拳就是一掌。剑子轻松攫住龙宿挥来的拳头，收押掌中散发颤怒的皓腕，他微微侧眸似笑：「凭你现在的体力打得过我吗？」
　　「汝——」龙宿挺住胸口的傲气，「坏透底！」
　　剑子低笑数声，将龙宿拉入怀中，来回抚摸龙宿的项背，「因谁而起呢？我的好龙宿。」
　　「哼，反正千错万般错，都是吾的不对。」龙宿埋在剑子温热的怀中，闷声道。
　　「嗯哼。你要这么想我也不反对。」
　　「别得了便宜还卖乖。」龙宿提手捶了剑子胸口一下。
　　剑子深深凝望眼下这张绝美容颜，世上最美的风情即在他怀中。好不容易得到龙宿的爱，这心情尚未踏实，教他怎不惶恐？谁抢走了龙宿，便是剑子仙迹天末之刻啊。
　　剑子语重心长的自道：「我承认我是过度保护。因为你才刚刚复原不久，我很担心你的安危。你就顺着我一次，让我送你回疏楼西风好吗？而且，我还得跟仙凤好好交代……」
　　「凤儿？凤儿怎么了吗？」龙宿关心问。
　　「她严厉的警告我，一定要将完好的疏楼西风主人带回他们身边。」
　　那日将龙宿交给圣踪医治后，他失魂落魄的走回豁然之境，一抬眼，便看到穆仙凤和默言歆两人站在门口，看样子已等了他数天。
　　「看来，汝吃了仙凤不少拳头。」两娃儿的贴心，他自是了解。
　　「是啊，虎掌加上熊掌。」剑子幽默地自嘲。
　　龙宿噗嗤一笑，「好啊，吾让汝随吾回疏楼西风。顺道替汝说情。」
　　剑子倒是坏坏的一笑，「当然好！得好好跟他们说明，你家主人疏楼龙宿是我剑子仙迹的。」
　　龙宿脸蛋一红，「好汝个披着羊皮的狼，剑子仙迹。」
　　「耶，这就叫做先下手为强啊，我的好龙宿。」
　　「都服汝了。」
　　两人化作一道光，动身离开豁然之境。
　　一步天履张着嘴发楞地移动两步距离，愕然的望着他们两人离去的方向。
　　之前明明在吵架，下一刻又恩爱相拥……
　　不过最让他大感意外的还是剑子仙迹本人。
　　原来，他谈情说爱是这么霸道。意外、好意外啊——他要去切个西瓜压压惊才行……是说，剑子家中有西瓜吗？一步天履双手抱胸，苦恼暗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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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在做什么？」
　　星象坐在圆木桌前，一手倒着腥浓的黑水，细啄慢饮。眼神不以为然地撇着那名在铜镜前搔首弄姿许久的圣踪。
　　圣踪继续乔摆两侧灰色高领，腹中强大的兴奋扑亮他灰色的眸子，「今天晚上我有个迷人的约会呀。」
　　「喔？」一句听不出感想的语助词。星象不温不冷的撩开遮住他面貌的白发，圣踪回过头，双眼里难掩清楚的嫌恶。
　　他斥喝：「别把头发拨开！」圣踪寒着张脸。上一秒愉悦的神情似乎只是半景迷海蜃楼。
　　星象倒也不怒，只是笑得森然悚骨，「你生什么气？真窝囊。别忘记……这张也是你的脸。」最后这句话，如是刻意提醒眼前容貌轻俏的男人。
　　圣踪咂地嘴。他嫌恶去扭曲自己的脸，他有一张到哪儿都吃得开的俊脸，无往不利。圣踪眼神倏地一换，又成了心痛星象残缺的容貌，恨不得将自己抹煞的哀伤面貌。
　　「我心爱的星象……这数个夜，苦了你。想必遭火焚吞蚀的心，很痛、很痛吧——」心疼的言语，痛苦的神情，却搭不上他残忍似劀的酷桀眸色。
　　他们互望彼此。他冷；他心残。一体两心，是他们的对照，同时都是爱着对方的血肉。来自同一个灵魂；不去爱彼此，还能爱谁？
　　同样都有着一张脸，不同的是，圣踪眼尾总是一抹狎笑；星象沉稳而内敛。圣踪反复无常，最爱骗人；星象性格捉摸不定，最爱迷途人心。
　　「这是咒言吗？」圣踪拿起手上的骨梳轻慢地分梳星象额前覆面的白发。像是对待心爱之人的举止，他的眼里藏着一根刺，恨恨的毒意。
　　「衇污把最后咒言都留给你了。」衇污啊衇污，你真是最恶劣的情人啊，星象毁容深陷的脸孔，就是你最后的反击吗？真是低俗的报复，圣踪冷嗤。
　　星象没有说话，安静地让圣踪梳着他的发。他的心，向他吹拂了一池他藏了很久的叹息，而那一阵风也掠过圣踪从不起波涛涟漪的心海。
　　那是什么感觉。圣踪问他。
　　星象不想回答他。总有一天，他会知道的。在不久以后，一定会……。
　　发愁的心，于是绽开，取名为「刑鬼」的恶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