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剑龙）天末云歌》九祐

17、始乱终弃

　　剑子的心跳声，一如当年那夜，让他察觉对剑子情感的那一心刻丝毫未改。龙宿靠在剑子的胸口上，聆听来自胸口处，传来一波波属于剑子仙迹沉稳的振动，多么令人想掉泪的脉动。温柔而坚毅的剑子仙迹。
　　「唔……」龙宿忽感心处一刺，心脏紧缩了起来，彷佛要将他的心拧碎般的剧痛，「啊——」他痛得十指紧扣，额上的冷汗瞬间冒涌。
　　龙宿的异状使剑子变了神色，他着急地问：「龙宿、龙宿！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刚才人都还好好的，怎地一转眼，面如死灰！？
　　只见龙宿按着自己的心窝，嘴里喊着痛。剑子推开龙宿三吋，仔细端详龙宿灰白交错的脸色。龙宿气息纷乱，探不到脉象，体温降得很快。
　　剑子不再思索，打横抱起龙宿直奔自己的寝居。
　　龙宿勉强的张开两眼，见剑子纠结的眉心压痕加深不少，龙宿看了于心不忍，他吞着心痛，虚弱开口：「吾没事……放吾下来。」
　　「脸色都发白了！还说没事？我先带你入房休息……真是的，圣踪那家伙搞什么。」剑子先是低头轻骂，再抬眼是对圣踪的不谅解。
　　龙宿闻言，内心暗暗沉甸，旋即忆起自己身上这条命，是用另一个人的生命所换来。他咬着唇，世间不停转换，投入在他身上的，却都是用他人性命堆砌而成。
　　推开自己专用卧房的房门，剑子急急走至床边，甫一翻开卧榻上的棉被——剑子仙迹瞬间目瞪口呆。
　　过了好半晌，他才僵硬的扯开半边嘴，一脸铁青的问：「……你怎么睡在我床上？」他的声音比往常还低沉数度。
　　他冷瞪兀自在他床上睡得香甜的一步天履，剑子仙迹脸上闪烁着风雨欲来的风暴。
　　龙宿一时间也忘记心上的痛，楞楞地盯着眼前这名黑发的年轻男子。
　　黑发男子身着一身黑装，尖瘦的瓜子脸搭配一双细长乌亮狭眸，削薄的裸唇抿着若有似无的浅笑。
　　一步天履懒懒翻身，不情愿的张开他数晚未曾好睡的黑眸，他完全无视剑子捎来的冷火质问，反而反讥回去：「你家豁然之境放眼望去，只有你这间房间能睡人，难道你要我睡柴房吗？」
　　「豁然之境并没有柴房……」龙宿忍不住开口对这说话很不留情的少年说。
　　「龙宿——」剑子万分无奈的翻白眼。在这儿节骨眼上，你实在不必再下来淌浑水。
　　骤然，一步天履放亮两眸，飞快坐起身，目光机敏地瞇细眼波，靠近龙宿的身上嗅了嗅。
　　疏楼龙宿一脸问号，「吾身上有什么吗？」
　　「有……」一步天履短短几瞬间换上怒意腾嚣的脸目，质问：「你身上怎么会有那混蛋的味道！」
　　龙宿好纳闷，「吾身上有哪个混蛋的味道？」他自己怎么都不知道，该不会是剑子吧？龙宿偷偷瞄了一眼剑子的表情。剑子同时也望着龙宿，不悦地挑眉。
　　「还不是那个出门像失踪，回来像捡到的圣踪！」一步天履气呼呼的走下床榻，穿好长靴，近近打量眼前让剑子仙迹抱在怀里的疏楼龙宿。
　　「圣踪？」
　　疏楼龙宿恍然大悟，打笑道：「哦，吾身上这件灰色披风是圣踪的……」龙宿话还没来得及说完，身边两道吼声齐声爆喝。
　　「你说什么！？」剑子、天履合声怒道。
　　「脱下来！」剑子、天履合声怒喝！
　　同时一模一样的两句话，疏楼龙宿不禁被逗得发笑。
　　「汝们俩默契真好。」
　　「这不是重点！」剑子仙迹醋意极速发酵。一步天履忙附和：「没错！」
　　剑子将龙宿放在床榻上，动手解下那件他看了就莫名火的灰色披风，转头将披风丢至一步天履手中。
　　「拿去，任君处置。」
　　一步天履凝瞪手上这件灰色披风，似是着魔般哼哼地阴然发笑。一簇不容小觑的怨灵之火在他背后熊熊燃烧。
　　见一步天履离开后，龙宿才开口问：「一步天履和圣踪是仇人关系？」
　　剑子替龙宿盖上被，偏头想了想：「嗯，算吧。」
　　「是何原因结下的仇？」龙宿感兴趣的问。
　　「……」剑子看着龙宿期待答案的眼神，他无言。
　　「剑子，说嘛，吾想听。」
　　龙宿那张满是笑容的脸，他实在很难抗拒。
　　「真想知道？」剑子再叹。
　　龙宿『嗯』地一声。
　　「……始乱终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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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

　　密室里的圣踪，神色古怪的打了个无声的喷嚏。他捏着鼻头，又酸又痒的刺激感，他终忍不住于打出一记好大的响声。

　　「哈啾！」

　　星象闻声回头，平平淡淡道：「有人在背后说你坏话。」

　　圣踪相信自己眼睛所看到的。

　　星象居然在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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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龙宿入睡后，剑子才依依不舍的从房内踏出。他实在很想留在一旁陪着龙宿。终于接受彼此感情的龙宿，变得诚实多了，看在他眼中多了一份坦率可爱。剑子仙迹嘴边满足的笑意不断扩大。
　　脑里的春天很甜蜜，但身边的黑色小恶魔，还是得解决。嗯，没错。想定便做！
　　走没几步，身后突来一股拉力将他整个人拉离。剑子稳住身躯，脸色不豫的回头看向来者。想也知道是谁？
　　一步天履双手环胸，黑眸斜睨，眼尾浅勾坏笑，眼睛眨也不眨地注视着剑子，一副有好戏可看的模样。
　　几日来的相处，剑子早就摸清一步天履的劣根性。摆出这副模样，肯定想谈论八卦。
　　「想讲什么直接讲，不要故弄玄虚。」刚开始，他还被骗过，但，聪明人不会上第二次当。
　　一步天履凑近剑子肩前数吋，掩着嘴窃窃偷笑，他直捣黄龙发问：「你很喜欢他？」他指着剑子房间的方向。

　　剑子不自在地抬眼看看天上流动的云波，两颊微微发红光。他头首轻点一下，道：「龙宿，疏楼龙宿。他的名字。」第一次在他人面前点头承认，还真别扭。对象还是个小他几百岁的晚辈。
　　一步天履噗嗤一声，咯咯大笑：「我有没有看错？那个脸皮厚得跟鳄鱼皮有得比的剑子仙迹居然在害羞！？噗哈哈，我要跟宗主讲这个大八卦！」他乐得手足舞蹈。

　　剑子发觉自己平时太放纵一步天履，这嘴精得跟什么似的黑色小恶魔，导致自己现下被糗的情况。若非当年天地为家、四处云游的日子，他有幸结识巨锋里的宗主——令狐神逸。因为这层缘故，他才会认识令狐神逸所收的徒弟之中，排行最小的一步天履．寻。
　　「好好好，随你怎么说。」反正快离开这里吧，去哪都好。剑子拿他没辄，只好做顺水推舟之策。

　　一步天履忽然止住笑声，本已走至豁然之境门口处的他，又突然火速折回剑子仙迹面前。
　　一步天履脸部紧张的模样，投映在剑子眼里逐次放大。他惊恐的揪着剑子的领口问：「你、你说疏楼龙宿，是儒门天下的疏楼龙宿吗？最华丽无双的那个？」
　　「嗯，没错。他是儒门龙首。」剑子倒是对一步天履过于放大的扭曲脸孔感到玩味。
　　一步天履松开两手，大受打击的后退踉跄数步。「原来他就是圣踪口中的疏楼龙宿……」
　　「怎么了？天履。」剑子仙迹关心的上前细问。
　　突尔，一步天履眼里的泪无预警地泊泊淌出，像是失控的水，不停、不停地滑落。
　　剑子仙迹见此状，受到不小惊吓。认识天履这么久，他从未见过这位倔强的小恶魔在人前哭泣过……

　　「天、天履——你先别哭。」剑子慌了手脚，胡乱抹着一步天履脸颊上肆虐的泪水。「发生什么事了？你跟我说。」

　　一步天履好不容易停住泪意，抬起脸庞，看着剑子的双眼，他难过伤心的苦诉：「……他曾经这么跟我说过。如果我见过儒门龙宿，就能了解他不会喜欢上我的原因……」
　　这是什么混账话！？剑子仙迹闻之气结，瞬下变了脸色，酷寒的脸色比之风雪更甚。
　　「剑子，我不喜欢穿太过华丽的衣服，我只喜欢黑色！」一步天履停了泪，激动的说着。要他模仿疏楼龙宿，打扮得一身珠光宝气……他实在是办不到啊！
　　「……这才是你哭的重点吗？」剑子嘴角抽搐。
　　「对啊。难道还有别的吗？」天履衔着晶莹的泪光，无辜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