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剑龙）天末云歌》九祐

15、好戏

　　第一次张开了眼。疏楼龙宿发觉看这个世界的心情孓然不同。为什么？身体是自己的，为何像是重新感受这人间的稚嫩孩童。

　　移动这副感到微恙的身体，他终于发现自己少了什么。

　　没有心跳！胸口的鼓动，他完全感受不到。

　　眸底闪过惊慌。自己是死了么？但，身体却是温热的，血液源源不绝的流动。
　　「别紧张，儒门龙首。」

　　一声挟带笑意的男音，那音态却给他有种被看戏的玩笑心态；而他，不喜欢。

　　疏楼龙宿皱起两道形状优美的紫眉，冷傲的看着眼前的圣踪。

　　「恭喜你死而复活，华丽无双的儒门龙首。」圣踪又是赞叹，又是鼓掌，惺惺作态之貌演得淋漓尽致。

　　疏楼龙宿从他言语中丝毫感受不到致贺之意，字字句句，他反感极点。

　　「汝，是谁？」他没见过他，于是开口。

　　「剑子仙迹吐槽好友名单上的一员，很荣幸获他请托救龙一事。」圣踪边说边走到疏楼龙宿半躺的床褟之前，凝眼低首来回巡看。果然，绝色无双的疏楼龙宿，那双血琥珀之瞳内藏淡淡深深的血红。

　　「吾死了？」原来他曾经死过一次？怎么完全没印象。只觉得自己做了一场久远前的梦，好深也很悲伤的梦境。

　　圣踪啧地数句。「容我解释一番，正确来说是险险踏入鬼门关，有人使用续命之法救了你一命。」

　　「是谁救了吾？」

　　圣踪一脸无关的笑容，「一个很想死，终于可以死的可怜人。」

　　心，震得沉苦，听到圣踪这么说后，一种难以形容的深沉的悲，咬着一股难以咽下的苦泪，扩散整片胸腑，喉头处哽噎的泪味，陌生地令他感到害怕。

　　那是什么样的心情？龙宿不禁按心自问。

　　好痛好痛。痛得他的心都纠成一团。

　　圣踪察觉到他的异样，旋即意会过来。「别担心，再过数日，心头的感觉就会消失。那只是为你续命的人的记忆和心情还残留在血液当中。现在的你，多多少少会受血的影响。」

　　听也听出个所以然。疏楼龙宿寒着脸，问：「那人因吾而死？」

　　圣踪无害的扬起笑，以一种慈爱的眼神，这眼神看得疏楼龙宿头皮发麻。圣踪正气不阿言道：「为你续命之人本就不想继续活命。所以，你的良心意识大可不必太强烈，根本是多余。」

　　沉下眸子，疏楼龙宿若有所思。

　　圣踪俯身弯腰，一张脸忽地靠得好近，几乎是鼻对鼻的距离。龙宿倒也不避直视那双看似诚恳的眼。

　　「我可以请教儒门龙宿一个问题吗？」摆低姿态，博取同情，是他拿手好戏。
　　「请问。」葫芦里卖的是毒还是药？他冷眼观之。
　　「堂堂儒门龙宿究竟是发生何等可怕的事，怎会弄到连命都快丢了？剑子仙迹的脸担忧得都变了形，那狰狞模样——啧啧啧，好可怕，我怕呀。」

　　龙宿楞了许久，低头看看身上的衣服，明显是被更换过。慢慢的，脑子里开始浮现那日剑子对他做的事；愈想，种种情幕越清晰，他的脸颊更不受控制地发热发红！既羞且怒，他情急的避开圣踪宛如看透一切事实的目光，龙宿咬着下唇，不作声。

　　圣踪两臂交捧着胸，他也不戳破。眼前可爱又娇羞的龙首，稀有的模样，普天之下也只有他与剑子能有幸观之吧。

　　哎呀，真是沾了剑子之光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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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回他应当是直奔疏楼西风，但护送他回来的圣踪硬是要他先到豁然之境。说什么要让雇主「验货」！？

　　搞什么东西！当他是青楼女子吗？疏楼龙宿脸色不豫。再加上，心中还没准备好与剑子相见。

　　身上的伤，复原得不错，几乎不复痕迹。连一点儿瑕疵也没沾上他身上一分毫。他记得他的脚踝被剑子击断了；现在他的脚走在路上，也没大碍，很正常。

　　从头到脚，说来，他完好无缺。除了，这颗不会跳动的心。

　　那日的情景，他还记在心中，只是那身的痛，他却完全忘记了，丁点儿也忆不起来。

　　就是这样的感觉才奇怪，按理来说，他该是痛扁剑子一顿，泄泄他的痛。偏偏，他提不起劲。那夜晚，端像个梦里发生的；只有画面，没有知觉。

　　只能当作一场恶梦吗？他想着剑子，却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心情去看待剑子。
　　鼻头一痒，他忍不住当着圣踪面前打了个喷嚏。圣踪看着他，直了眼神，自己倒是呆了半晌。

　　上回他打喷嚏的事情是几百年前的事了？他们站在原地互看着，圣踪和龙宿。

　　「我第一次见到人打喷嚏。」圣踪以发现新大陆的口吻说着。其实他是讶异自己居然看到疏楼龙宿打喷嚏，这位华丽无双的男人连打个喷嚏也好可爱。

　　好个剑子，居然让他迟钝千年后得到绝世无双的珍宝。

　　「汝看够了吗？」疏楼龙宿忍着怒意，冷问。

　　连耳根子都红了，的确是个好面子的男人。圣踪脱下自己身上的披风，体贴入微替疏楼龙宿覆上。这男人有让人甘愿为他服侍的本钱。

　　「汝此举何意？」龙宿挑起紫眉，纳闷身上的灰衣披风。

　　原来还不错看呢。圣踪暗暗欣赏。他道：「你才刚康复不久，多穿点儿。」

　　扫了圣踪一眼，疏楼龙宿转身继续往前走。圣踪怀着另一种心情，快乐的跟随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