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胆小鬼》心知杜明

9、请你吃饭

　　工头是个中年人，瞄了眼花丛也跟沈修一样困惑，不知道叶子牧问这个干什么。他解释了下是因为要拆窗户，那花枝挡了人，就砍了几支。工头还补充说，特意问过张工的。
　　张工就是张昊，叶子牧黑着脸跟工头说：“以后这院子里的植物，能不动的尽量不要动，就算碍事了要动也不要砍，用别的东西挡一挡就好。”
　　工头懵懵的点头，沈修也有点莫名其妙，他这个月季花的主人完全不觉得工人的行为有什么不妥。

　　等工头一走，叶子牧马上给张昊电话，质问他为什么没有把他之前的提醒放在心上，严厉的语气让人寒毛直竖。挂了电话后叶子牧沉默的站在被砍的月季旁，沈修陪着，虽然不懂他为何如此在意月季花被砍的事情，但看着他难过的脸很想安慰他：“没关系的，这东西长很快的，很快就能长新的出来，我也经常修枝的，也一样要剪剪砍砍的！”
　　叶子牧掉头看他，沈修被他认真的眼神看的头皮发麻。
　　“一棵植物想要长得这么好，是很不容易的。”叶子牧弯腰扯起一支砍断的枝，断枝很长很粗壮，和其他活着的枝丫缠绕在一起，他用力扯了几下，没有扯出来。沈修帮忙一起扯出断枝。被扯出的断枝枝叶都掉的差不多了，叶子牧让沈修找了花剪把断剪成了很多段。
　　“你要拿回家种吗？”沈修帮他把断截用报纸包好，他的月季花当初也是从朋友那边剪枝插活的。
　　“嗯，这么多截，总有一截能插活吧。”叶子牧又抽出另一支断枝，沈修帮他剪成很多截。
　　“要都活了，你可发财了！”沈修把所有剪好的截断包到一起，叶子牧用塑料袋装好。
　　“谁知道呢。”叶子牧似乎并不这么想。
　　沈修盯着他看了很久，说：“植物和人，是不一样的。”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突然冒出这样的想法。
　　拎着塑料袋的叶子牧微愣，沈修看着他愣怔的表情又觉得自己不该多嘴。叶子牧只是微微一笑，低头盯着塑料袋里的月季断枝：“有什么不一样呢。”听起来像是反问，又像是肯定。再抬头时，沈修看到他黑框眼镜后的眼睛，一时语塞。

　　隔天叶子牧再到店里，沈修趁着他跟工人谈楼上水管布置的间隙，装作不经意的问他：“你花都插了吗？”
　　叶子牧撇嘴:“都种了，插了很大两盆！”
　　沈修张大嘴巴，表示惊讶。叶子牧还拿出手机给他看了拍的照片，果然是满满两大盆，密密麻麻。
　　“也不知道会不会有活的，好像插太密了。”叶子牧很担忧。
　　沈修不敢保证，他没见过这样插种的。
　　“水不要浇太多，放在向阳处，应该能活几支吧！”沈修不想让他失望，又补充说：“如果没有活的，我这边插活了送你几支。”
　　叶子牧轻轻的笑：“好啊。”
　　沈修的心情好起来。中午他请叶子牧吃饭，叶子牧难得没拒绝，上了他的车。沈修开车的时候看着副驾驶上的叶子牧，整个人激动的有点发抖，他好久没有这样过了，连他自己都觉得新奇，他想或许是因为总是拒绝他的叶子牧难得没有再拒绝他吧。
　　车开了一段，叶子牧才问：“去哪儿吃？”
　　沈修故意卖关子：“秘密！”
　　叶子牧不再多问，安静的坐在一边歪头看着车窗外。他不习惯和沈修独处，但也搞不懂自己为何会答应一起吃饭。
　　沈修开了电台，里面在放民谣，是个女歌手，很有个性的唱着：
　　“浪漫无处消磨，无聊伴着生活，空荡荡的自我，莫名的焦灼，世界孤立我任它奚落，我只保持我的沉默，明白什么才是好的坏的都散了，散了后我醒了醒了醒了……过了很久终于我愿抬头看，你就在对岸走的好慢，任由我独自在假寐与现实之间两难。过了很久终于我愿抬头看，你就在对岸等我勇敢，你还是我的我的我的……”

　　歌词和女歌手的唱腔很配，阴郁细腻压抑，沈修听的很惆怅。
　　叶子牧轻声的介绍：“陈粒的歌，都是这样的。”
　　“你知道这个歌手？”沈修偏头扫了眼叶子牧，他看起来不像是会听这种小情小爱的歌的人。
　　“工作室里有小朋友很喜欢她，天天放，跟着听了一些。”叶子牧淡淡的说。
　　“听歌词，是个有故事的歌手，一定深爱过什么人，也被什么人深爱过，绝对谈过一场或者很多场刻骨铭心的恋爱，不然哪里来的这么深的感触。”沈修感慨。
　　叶子牧盯着沈修看，差点问出“那你谈过几场刻骨铭心的恋爱”这种话，他居然好奇这种事，他觉得自己魔障了。
　　沈修偏头看他，发现他也正看他，心里一动，对他灿然一笑。叶子牧看到他的笑脸，心脏微紧，不得不僵硬的转头装作若无其事。
　　沈修没有察觉异常，心情愉快的直接将车开到玄武湖畔的别墅区，也就是他家。
　　直到车开进他家大院，叶子牧才意识到，是到了他家，而不是他想的私房菜。他立马生了要走的想法。
　　“这是哪里啊？”他明知故问。
　　“我家啊！”沈修很高兴。
　　“你，是要做饭给我吃吗？”叶子牧觉得自己真是疯了，居然和沈修来他家吃饭。
　　“不是，我叫阿姨做好了饭，她可是安徽那边有名的农家菜大厨，做饭很好吃。她不常来，好不容易来一次，刚好你也在，就叫你一起来尝一下了。”沈修的理由听起来奇怪，但好像也挑不出错。
　　叶子牧默默的叹气，已经悔得肠子都青了。
　　沈修无视他的忧愁，拉着他进屋，果然餐桌上已经摆好了热饭热菜，菜不多，简单的三菜一汤，做饭的阿姨还在厨房忙着。
　　沈修招呼叶子牧坐下:“吃吧，菜不多，但保证每样都好吃。”
　　都已经这样了，叶子牧也只能既来之则安之了，坐下拾筷开吃。沈修盛好汤放到他面前，他小声的道谢。
　　沈修突然噗嗤笑，叶子牧抬眼看他，沈修也正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看。作为一个模特来说，沈修长的不差的，亚洲模特少见的深陷眼眶，鼻梁挺直。被这样的一个人盯着，叶子牧很不自在。
　　“我发现你不会拿筷子！”沈修笑着说。
　　叶子牧这才明白他笑什么，暗自松了口气：“以前也有人说过，小时候没学好。”
　　沈修直接坐到他身旁：“我来教你！”他给他示范了抓筷子的正确抓法，叶子牧模仿着夹菜，没有成功。沈修又教了一遍，他还是没有成功。沈修想教第三遍时，叶子牧定定的看着他，抿着嘴轻声说：“我饿了！”
　　沈修被他看的尴尬，讪讪的说：“饿了那赶紧吃！”
　　他语音刚落，叶子牧就夹掉了一块肉。
　　“你，要用勺子吗？”沈修试探的问。
　　叶子牧恼怒的翻了个白眼，重新夹起那块肉，默默的吃掉了，果然如沈修所说，很家常的美味，可以吃到妈妈的味道。

　　回程的路上，沈修问叶子牧：“今天的饭好吃吗？我家阿姨的手艺是不是一流？”
　　“嗯，好吃。”叶子牧懒得跟他多话。
　　“我家还有一个四川阿姨，湖南阿姨，福建阿姨，广东阿姨，下次她们来的话我叫你！”沈修计划以后。
　　“我对吃的没要求，我觉得泡面也很好吃。”叶子牧委婉拒绝他的“好意”。
　　沈修装作没听懂:“泡面怎么会好吃？哎，你就是吃太多泡面了，上次胃才痛，要善待自己的胃。那个广东阿姨很会煲汤的，有些汤很养胃，下次我让她煲给你喝。”
　　叶子牧无奈叹息，干脆闭嘴。
　　他一沉默，沈修就没撤了，只好安静的开车，时不时的瞄瞄他，看他在干什么。

　　→_→ 存稿快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