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雨南行》宝橙

3、螭吻

　　“真不赖啊”他对着高平居由衷赞叹，“我收到的命令只是是取李杏林的首级，小哥你现在走还来得及。”
　　高平居居高临下冷冷笑道“我收到的任务只是护送李杏林，小弟你现在走也还来得及。”
　　被冷落在一旁的李杏林见两人居然聊起来了便朝下大喊道“别他妈废话了，看谁本事大吧！”
　　章德谦见高平居顽固不化毫不领情只能故作无奈的叹气，然又转脸看向仍在楼顶的李杏林“风和日丽的，兴致不错，那就陪你们玩玩吧”
　　高平居不敢轻举妄动，想等搞清楚敌人的意图再做打算，更重要的是他坚信那怪鱼虽然快若闪电，但还是不如自己灵活敏捷。
　　“来玩捉迷藏吧，我闭眼数十下然后来抓你们，输掉的人要送命哦。”说罢，章德谦当真闭上了眼数起数来，而那黑鲤则在主人闭眼的一瞬发生了巨变。
　　黑鲤在清理完旁人后额头的金点慢慢化成金线顺着鱼鳍一直链接到鱼尾，在主人装模作样的宣布要玩什么游戏后立即膨胀起来，从刚才的棋盘大小瞬间长大几十倍，并且连模样也暴变了许多：龙头鱼尾，怒瞠血目，獠牙吐舌看起来恐怖异常。如若不是没有四爪以及还保持着鱼尾不变，仅凭大小那真真会让人误认为是条绘在地面上的游龙，墨色粗壮的身躯上点缀着朱红色的云气纹，十分绚丽。
　　可惜李杏林没闲情去欣赏，他急着朝一时看愣住的高平居大叫“再看就没命了，快上来接我走啊！！”
　　果不其然十声一到，那幅“巨画”直奔接云楼而去，沿途林子里的卵石路在它过后都被吞噬的只剩下土层，较为低矮的灌木如火棘和月季等直接在它穿过时缓缓的沉浸入了黑色中，这怪物的躯体就如同永远填不满的深渊，仿佛要把身边的一切吞吃殆尽。
　　高平居听到呼救立即先怪物一步反身踏着密竹和林立的亭台蹭蹭上楼去了，这发展也太出乎意料，他本想着那怪鱼也就凭着刀枪不入水火不进的特点而横行左右百无禁忌，但毕竟速度还是赶不上自己，就算还要拉扯上李杏林这个累赘也有信心逃得脱，哪想到那怪鱼吃人后竟变得如此巨大，好在还是没法凸显出身体依旧保持着贴地的影子样，要靠依附着物体的表面行动。
　　高平居刚从后背将腿脚不便的李杏林一把架起，那巨物便追逼了过来，如同绕柱盘龙那般贴上接云楼盘旋而上。大量木石墙体被吞，恢宏富丽的高楼顿时摇摇欲坠像东倾斜，高李两人便顺势抱住楼顶的飞檐等到楼体砸向附近的长廊时在一跃而下落在其屋檐上，小心的躲闪着紧跟在后的庞大催命符。
　　李杏林略有些心疼的回望了一眼接云楼，那儿现在只剩下断壁残垣，后又转头对高平居讲道“那怪鱼变成了螭吻了，好在依旧要附着物体行走，别踩这些瓦了，赶紧带我悬空而走，挨不着别物，螭吻就近不了身。”
　　传说龙生九子，其中有一便是螭吻，好望喜吞，龙身鱼尾，达官贵人多爱烧制陶土的螭吻端放在宫殿庙宇的屋脊上用以镇宅。
　　“你觉得我有能带你悬空的能耐？”高平居依旧踏着青瓦向前奔走，嗓音里多了几分急躁。
　　“你不是会飞吗？”李杏林忙问。
　　高平居犹豫了会儿还是如实相告了“我要是会飞那早就带你飞下山了，哪用得着中途把你放在那楼上。我能御风不假，但现在更多的是用风来帮我跑得更快跳得更高，能用风托举一下人，但问题是根本持续不了多久。”
　　李杏林的心顿时凉了半截，心想这回真是要凶多吉少了。身后的螭吻追咬的太快，又仗着体型优势根本拉不快距离，以排上倒海之势摧毁着挡在身前身边的一切，这真叫人无处可藏，想活下来那看起来唯一的途径只有解决螭吻的主人了，可是现在反身回去与章德谦纠缠那绝对是自寻死路。以现在的条件要想绝地反击，除非和敌人靠的足够近，利用高平居的敏捷优势一击必杀，不留给那人还手的机会才行。可要如何才能做到这样？现在他们光是逃命就够呛，怎么才能近得了章德谦的身？
　　就在李杏林焦头烂额不知所措之际，偶然的向下一瞥看到的场景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
　　螭吻顺着长廊爬过，途中的地砖全部被席卷一空，裸露出泥土，但有一块地方太异常了。那原本是凿在长廊正中的一处鱼池，一个直径不过五尺的凹池，大理石贴的内里，养了几尾小金鱼，当做是景色点缀，不同于别处的大池塘，这小鱼池要天天换水才行。可现在，螭吻俯身擦过后，那些金鱼居然安然无恙，鱼池被削掉了上半部分，大半水泼撒了出来。
　　那些鱼是怎么做到死里逃生的？为什么跌进螭吻那深渊样的肚腹？
　　“是水啊！！”李杏林茅塞顿开一时控住不住的兴奋喊起来，随即贴近高平居身边对他说道 “快，快往西边逃，那儿修建了很多水塘湖泊，那只怪物入不了水！”
　　高平居立即调转方向朝西奔去，也来不及询问到底为何，螭吻离他们已经不到两丈远，而章德谦也紧跟其后追了上来，他们一个疏忽大意就随时有可能被吞掉，这迫使他要高度集中精神不被途中的杂务绊倒，更要小心挡在前方的一堵又一堵石墙、假山和瀑布。庆幸的是好在他身边还有园子的主人能指路提醒，帮他省掉了不少麻烦。
　　穿过好几个拱形圆门，又翻过几个漏窗，在李杏林的指引下终于瞧见了半亩荷塘，高平居毫不犹豫的拉人便跳，在他们入水的瞬间螭吻倾盖而上，将水面遮挡的严严实实，让他们无法逃出。
　　不一会儿，章德谦也赶了过来，他脚力远不如高平居，等到达时已经气喘吁吁满头大汗，远远望见那两人跳入水中暂时躲过一劫，气得他直跺脚。等发泄一通后，他又深吸一口气努力恢复镇定，靠着墙走到塘边，朝着水下大喊：
　　“别垂死挣扎了小兔子们，你们坚持不了多久的，与其憋死不如直接被我的螭吻吞了吧，我保证让你们痛快的上路。”
　　可水下的人暂时还没面临窒息的危险，高平居的能力再次帮了大忙。
　　李杏林有些好奇的戳了戳将他两人包裹在其中的球状气墙，那是高平居在下水前就已经想好了的措施，他们被很好的隔离在水外，像是被密封在罐子里。他们沉下了地，这个池塘并不是很深。
　　“我们会憋死吗？这个气墙有点小啊”李杏林有些紧张的询问高平居。
　　“暂时不会，我可以再开一个细小通道直达水面，但我维持不了多久。话说你是怎么知道那怪物进不了水的？”
　　“我看到它经过鱼池，鱼都还好端端的，水泼出来了很多，它只吞掉了构成鱼池的石头。当然这不是重点。”
　　高平居有些好奇，他打量起对面的男人来，从对方的眼睛里看不出恐惧和惊慌，这让他也莫名的安心了几分“那重点是什么？”
　　“重点是我们现在有两条路，都不保证安全，看你怎么选择，当然我会友好的建议一下哪个选择的后果更佳。”
　　“你再这样装神弄鬼的讲不到主题，我就把你推上去。”
　　李杏林翻了个白眼，他不喜欢对方的威胁“这条小池塘与墙后的池塘是连通着的，但显然那个家伙不知道，我们可以逃到那边去，让他在这傻等着。但这有暴露的风险，要是被他听到声响，我们可能刚出水一半就被那怪物削掉了，当然也有可能顺利逃走。”
　　“那另一条路呢？”问道这句，高平居发现身边人有点难掩的兴奋。
　　“杀人，然后一劳永逸的解决麻烦。”
　　“好吧，那就这条”
　　这回轮到李杏林干瞪眼了，他没想到高平居答应的那么干脆爽快，这让他本来准备好的劝说都堵在了嗓子眼里。
　　高平居无视了对方的怪异表情，不耐烦的问道“你就直说怎么办吧，我想你也不至于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当然不会拿自己的命去开玩笑，对于李杏林而言，如果第二条路出了差错，先死的也只会死眼前的那位，那之后他再想办法逃脱也根本不是问题。想到这里，李杏林微微一笑“那只螭吻盘在我们头顶，我们上不去，可那个混蛋也不敢贸然下水，最重要的是，有了螭吻的遮挡，他根本看不清我们在水下的动作。那个怪物貌似只能靠声音来寻找目标发动攻击，所以几乎可以说是个瞎子，但它的主人能给它下命令，充当眼睛。之前在空荡的屋子里，他以为只有我一个活物所以才敢任凭螭吻自主行动，可现在咱逃到了园子里，这儿的声音多了去了，他必定要亲自指挥才行，所以他现在才会在水边。”
　　“所以重点呢？”
　　“我记得你曾经说过，你可以御风把人甩开的对吧？”
　　高平居皱了下眉表示不解“把那人甩开能管什么用？我想我应该没法摔死他。”
　　“谁说是甩他了？今天我要试试鲤鱼跳龙门到底是什么什么滋味。”

作者有话说

　　今天的更完了，跪求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