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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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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镇上最豪气的吉祥楼二楼雅间里,一个玄衣男子正一个人喝着闷酒,身边几名侍从腰杆笔直的伫立在他身边。只见他微皱着两条剑眉,眯着的星眸透过窗户盯着远方,思绪已经不知道飘去了哪里。
一人绕过屏风走进雅间,来到玄衣男子身边道,“王爷,人还是没有回来。”
“嗯。”玄衣男子轻哼一声表示知道。
这正一人喝酒的正是奉太后之命从竺雪山庄带走竺流金的莱缒。作为一个身经百战的将军王爷,他满怀兴奋本以为一举就可以将多年来害他家庭不睦的仇人之子带回宫去回复母命,一偿夙愿。于是他前日夜里率领亲信准备妥当摩拳擦掌夜探竺雪山庄,打算就这么神不知鬼不觉的将人掳走,然而他们把竺雪山庄都翻了个底朝天都没有找到传说中的竺雪山庄少主人竺流金。
兴致昂扬,铩羽而归!
莱缒心中本来憋着的那么一股气就像被人用针刺了一下一样,呲呲的往外冒!身边跟随他多年了解他脾性的亲近属下们平日里还敢和他稍微玩笑一下,今儿个真是大气也不敢出。
如果让本王逮住了竺流金这个小杂种,本王一定要让他好看!莱缒在心中暗暗想到。
二楼雅间静谧,一面靠窗另一面是走廊,既可以透过轩窗观赏到远处的秋景和吉祥楼外热闹的街道,又可绕过走廊看见楼里一楼普通坐席间的场景。一楼中央有圆形的台子是专门为楼里的客人观赏歌舞而设的,只是由于现在才至申时(注:下午三点)客人不多,便没有请来助兴的歌舞伎,而这样便使得一楼一些无所顾忌的客人的谈话声变得很清楚了。
“哎,咱来的不是时候啊,青黄不接的!中午和晚点都有美女助兴,现在啥也没有,喝个酒都好生没趣儿。”一个粗犷的声音闷闷的说道,近看是一个黝黑的汉子。
“呵,要看美女你来错地方了,出门左拐两条街就是怀香院!那才是你要去的地方。”一个声音笑嘻嘻的搭腔,此人体型略瘦,面白。
“都是些庸脂俗粉。没意思~”
“梅疏姑娘,落雨姑娘,还有红菱,紫瑶,也是庸脂俗粉?”
“俗,俗,俗气!这些青楼婊子,一个个都装模作样,打着清白的旗号说什么卖艺不卖身,呵,日日在大庭广众之下以声色娱人,还不是都等着豪客一掷千金买下她们吗?你说的那几个娘们啊一个个都是待价而沽,骨子里全是骚气!”
“一个美人要冠绝天下,若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哪儿来的名气?你能叫的出来的美人哪个不是这个样子哒?”
本以为对方被辩的无言,却不料对方却哈哈一笑,斜眼瞧了他一眼,有几分鄙夷和自豪的说道,“真正的美人,在我心中那自是不与世俗同流的高洁,是万花丛中最脱俗的那一朵花。正所谓:疏疏淡淡,问阿谁、堪比天真颜色。笑杀东君虚占断,多少朱朱白白。雪里温柔,水边明秀,不借春工力。骨清香嫩,迥然天与奇绝…”
白面男子惊讶道:“天!平日里只知道你擅长舞刀弄枪的,不知何时也会拽文了?再来上两句!”
“你好没文化,这是本朝才子专门为步流雪姑娘赋的词。”黑脸汉子更鄙夷了。
“步流雪?你别这幅见多识广的神气呀~我也知晓的,就是十几年前那个有冠绝天下之称的美人嘛~同样都是美女,难不成她就是金子雕成的仙女,旁人都是村妇啦?再说都已故去多年,又没有见过,指不定还不如紫瑶姑娘美呢!”
“闭嘴!别将这些贱人和流雪姑娘比!流雪姑娘年轻时从师玄苦大师,不仅精通琴棋书画,还懂排兵布阵,还懂治水…反正懂得老多啦。有堪比学士的大学问,连当年的老太傅都对她的才华赞誉有加。二十年前还想出了给南方治水的好法子,今儿南方那几个郡的人还受益无穷呢!那边的都把她当活菩萨一样,有几个地方还专门为她修建了祠堂,日夜供奉着!”
白面男子听他这么一番话,不由得张大了嘴巴,连连点头道,“经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是孤陋寡闻了。这等奇女子得多少年才能出一个啊,有她在这世间谁还敢称才女?人比人真是气死人!那些楼里的姑娘真真被衬托的上不了台面!”
“哈,那些女人给她提鞋都不配!”黑脸汉子大笑道,得意的补充,正说的兴起的他,全然没有什么顾忌,只想着能给这没见识的同伴好好讲解一下,让他见见世面。“别说什么梅呀,桃呀,什么红啊,紫呀的姑娘,就连之前母仪天下的皇后,现今才刚出炉的太后都输在了她的手里!”
莱缒右手握住的酒杯忽然间碎了,晶莹的酒水瞬时顺着冒出青筋的手流淌下来,满室清冽的酒香越发浓郁。
“我跟你说,当年咱皇上,不对!是先皇!最喜爱的女人就是流雪姑娘。只可惜郎有情妾无意,流雪姑娘爱的另有他人,最终嫁给了咱郡里竺雪山庄的庄主。先皇坐拥天下,你说要谁谁敢不答应?却偏偏不愿违背流雪姑娘的心意,竟然忍痛割爱选择了放手!啧啧,可谓用情至深啊!”黑脸汉子自顾自地感慨。
“竟然还有这种宫闱秘事!”
“这算什么?你知道流雪姑娘是怎么死的吗?”周围静悄悄的,不知何时黑脸男子这一桌已然成为了一楼话题的中心,自古以来宫廷里的事情都是市井平民最津津乐道的,越是隐秘越是让人好奇,这话题一开大家都竖着耳朵听,生怕错过了一点儿!
“呵!你想啊,皇帝心心念念着外面的人,宫里头那位能答应吗?据宮里白发宫女说,皇后表面上大方得体实际上嫉妒成性,早就看咱流雪姑娘不顺眼啦!在宫里做了几千个布偶都刻着流雪姑娘的名字还有生辰八字,夜夜念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扎布偶诅咒流雪姑娘!隔一段时间还用烈火焚烧一次!”
“真的假的?说的真玄乎……”
黑脸汉子左右看看,故意压低了声音,吊着众人的胃口,用一种低沉但刚刚好能让所有人都听见的声音说,“差不离!即便不是那太后咒死的,也绝对和她有干系!你想啊,步流雪,那可是多少人心中的活菩萨,几十年前就乐善好施,你晓得多少穷人被她接济过?更何况还和古代大贤一般有治水的功绩,你敢算算拿得多大的功德啊?十天善神都得拥护左右吧!没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阴谋诡计,这样的好人定能长命百岁呀!”
周围窃窃私语。
仔细一听,无不是感叹红颜薄命,天妒英才的,竟有几个多情善感的开始抹着眼泪。这些平民自觉得天高皇帝远,这里又是竺雪山庄所在的地方便没有什么顾忌,酒楼里本就鱼龙混杂良莠不齐,有的人义愤填膺站起就咒骂当朝太后,言语粗鄙不堪。
一人可能是喝大发了,一脚踢翻凳子,脚踏上凳子侧面就开始问候太后母族。
他手舞足蹈,指天画地之际只觉后腿肚一凉,还未反应过来一脚已踩空,瞬时往前翻去,木屑横飞间这人便摔成了一根倒栽葱!
众人被这变故惊住齐齐回头,一楼顿时鸦雀无声。
只见刚才还嚣张辱骂皇族的人身后的楼梯上已闪出一片金线镶边的玄服。
楼梯上缓缓走下一位二十出头的男子,人还未曾近身,沉沉一层凝成实质的杀气已扑面而来,众人顿觉头脑一凉似有冷水泼下,一时间喝的酒都醒了一半。
那人眼如寒星,眉如刷漆,紧抿的嘴唇绷出一条彰显怒气的冷硬直线。他身高八尺有余,宽肩窄腰,可以想象质地上好的衣料下健硕的肌肉。这人右手中还握着一个玄色的剑鞘,和主人一样冷硬的剑鞘上雕刻着古朴的花纹。
剑呢?众人再回头看身边那摔了个狗吃屎的大汉和他两腿剑的利剑,才后知后觉原来刚才是这把剑刺散了大汉脚下的椅子,由于剑的冲力和大汉一脚踩空重心不稳才摔倒在地……
只闻破空声顿起,众人惊慌散开,又见那地上的剑已破空飞回到玄衣男子剑鞘中。
那剑从男子剑鞘中掷出到又回到剑鞘中,众人觉得时间漫长其实时间甚短,也不过就是男子走完一个楼梯的用时而已。
这下另一半酒也都化作冷汗流出,众人酒已全醒了。纷纷忆起刚才口出的狂言,不知不觉悔恨起来,仔细想想刚还有说过什么不得了的话,自觉太过放肆,连忙准备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莱缒走至一楼大堂,周围只闻阵阵呼气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