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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十二章 ...

  •   夏日炎炎,热气疯降,令人热汗淋漓,头昏眼花。
      沅洲城六里外,知画山的小路上有三人不惧炎热,顶着烈阳在山路上行走。那前方的是一名少女,一身素白,独个撑着伞,身后跟着两名黄衫丫环,一人抱琴,一人提着竹篮。
      三人一早上山,至午后才下山。
      知画山上无风景无庙堂,寻常只有樵夫上落。
      缘何这三人要冒着署热上山呢?
      只因知画山的山峰上盖了一间雅致的竹舍,是研琴大师君何离的居所。君家世代研琴,传至君何离已是第五代传人了。
      琴师馆内最好的琴都是出自君家人之手。
      周年的焦尾琴则是出自君何离太爷之手,独一无二,工艺精湛,音声悦和。

      这日清晨,周年带着绿映和瓦春上知画山的竹舍。一方面拜会故友,另一方面是为了取新研制的琴。三人在山上用过午饭,才与主人道别。
      君何离不喜陌生人,又是个工作狂,与竹作伴,与木为生,也不留她们久坐。
      与故友道别后,周年领着两人从原路返还。

      山路间有几处歇脚的简陋草棚。
      走了一段,连发丝都隐隐发烫了,瓦春提议:“大姑娘前方有一处草棚,不如先歇一会,再赶路吧!”
      前方的周年喘着气,答好。
      瓦春是练武之人,周年以男子打扮时,经常在外走动,且这座知画山上植有梧桐树,她曾与君何离在山上三天三夜四处行走,只为寻找研琴的木材,这条山路她走了许多遍。
      倒是绿映养在深闺,甚少出远门,而山路更是难行。
      顾不得体面,她借着瓦春的搀扶,方有力气继续。
      又行了一段,草棚已在眼前。
      周年的脚步却忽地止住了。
      一道青绿的身影立在草棚前,静静等待她们的来临。
      瞧辛九一脸凝重地看着她。
      周年想:这一次,肯定不是偶遇。

      周年待绿映行近,吩咐她带着瓦春在前方等待。
      绿映是周家最懂周年的人。
      听得她如此吩咐马上明白周大姑娘的用意。
      她与这位公子商谈之事,必定是最私密的事情,她不愿瓦春听入耳,继而传回大同城让爱八卦萧家姑娘知晓。
      绿映扯着瓦春继续往下……张眼,已瞧不见那座草棚。心下推算着距离应是安全的。绿映松了一口气,靠着身旁的大树,无力地坐下喘气。
      最近古怪的事情太多了。
      大姑娘只是不愿意解释,却甚少隐瞒她。
      在前往梁京述职前一日,大姑娘让年仅十四岁的二少爷周月赶往位于朋国与赵国两国边境中间的彭加城筹备分店。
      这座小城位置偏僻,所属权向来极具争议性,一说是朋国属地,二说是赵国的属地,但因地贫人少,两国人民杂居于此,倒也和平相处,而两国都不作规管,属于三不管地带。
      大姑娘表面是让二少爷开分店,实则是另建一座周府的据地。
      必定是出了大事,不然以姑娘的性格是不可能有如此大的动作。这棋,若下错了,必然是掀动周家根基的大事。
      偏大姑娘不喜解释,她只能从日常的蛛丝马迹猜测,再配合。
      会不会在梁京城里出了什么事情?

      绿映缓过气,抬首问:“瓦春,你陪大姑娘上梁京一路上真的有没有碰见什么事吗?”
      瓦春一怔,忙给她递了水筒,说:“没……没有。你都问过几遍。”
      大姑娘有先见之明,提前嘱咐她。路上碰到杀手的事情别让绿映知晓,免得她担心。
      “没碰见山贼要留下买路财?”
      常年与大姑娘上梁京,间或有一两次会遇到拦路打劫的山贼,惊得她一身冷汗,倒是大姑娘镇定与山贼谈判,每回留下部分财物,安全通过。
      曾有一回,那山贼首领见是大姑娘,主动让路,而大姑娘仍坚持留下部分财物。她不解,出声问姑娘:山贼都主动让路了,为何还要留下买路财?
      周年说:若不是吃不饱,谁愿意上山为贼。这伙兄弟心眼也不坏,只是抢抢财物,也不伤人命。我今日留下一小部分财物,可让他们吃饱一段时间,那往后过路的人就多一分安全。这亦是好事。

      “哪有什么山贼呀?”
      瓦春摆手笑道,却不知她的回答让绿映心下一窒。
      绿映知道那伙山贼总守着要道,时不时的出来打劫路人。大姑娘向来大方,常主动留下财物,每回上梁京他们都会主动出现护航。
      大姑娘述职的日子与上梁京的时间也不是秘密。
      他们为何没有出现?
      铁定是有突发利害冲突的事件,让他们不敢现身。
      那么只有一个可能——
      绿映一把抓住瓦春的手腕恼问:“大姑娘在路上是不是遇人行刺?”
      呃……
      这……绿映是从何得知道?!
      手又加重的力度,“大姑娘遇到这等危险事,你们居然想隐瞒我?”
      “绿映呀,这……这不是要隐瞒你。是怕你担心呀!”
      “呸!”
      绿映甩开她的手,恼骂:“瞒了就瞒了。还说什么怕我担心。大姑娘有没有伤到哪?”虽然她回家时,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但她仍有些担心。
      “没有。绝对没有。这点我瓦春可以保证。我不是答应过你会护着大姑娘吗。又怎会让大姑娘受伤呢。”
      绿映扫了她一眼,知她没有说假话。
      沉默了一会,她问:“那你呢?有没有伤着哪里?”
      瓦春转忧为乐,探出刚刚被绿映抓住又放开的手板,说:“这儿。”
      绿映不疑有他,忙托起一瞧,健康的皮肤上隐隐有两道红痕,正是自己一时情急之下抓红的。
      对她这练武之人,这点小伤,连抓痒的力气都不够。
      哎哟!
      知她爱撒娇,绿映轻轻地揉着她的手腕,笑说:“我刚刚太急了。回去给你拿药酒揉揉吧!”
      瓦春听了,一脸乐呵呵。

      而草棚内的那两人气氛却显得有些沉重。
      周年一撩裙摆,坐在简单搭建的木板上,轻揉着大腿。
      这几日事情繁重,让身体也有些吃不消,又赶着上山一趟,似乎真的有点勉强自己。周年理了理帷帽,白绢之下脸色显得有些苍白。
      辛九亦在其对面坐下,脸上却没有笑意。
      他动了动嘴唇,却不知该如何说起。见他欲言又止,周年率先开腔问:“九公子特地前来,肯定是有要事。不防直说吧!”
      “你……你……”
      辛九“你”了两声,大眼一沉,娃娃脸现出少有的严肃。他说:“是你的做吧!”
      他用得是肯定的语气。
      经过几日的调查得知,这一切都是眼前这女子所为。出手快,狠,准 ,没有留下任何余地。

      “九公子所指的是何事?”周年抬头扫了他一眼,淡定反问。
      从梁京城回到沅洲周家后,她几乎没有歇息,经手之事何其多,她亦没有一一记下。
      辛九圆眸一瞪,扬声指责:“你抢走了辛家江北那笔药材,可知这让辛家损失多少?这笔买卖占辛家每年总收入的两成呀!两成呀!”
      哦,原来是这件事。
      只是两成罢了,还不足以挫败辛圣起。周年反觉得有些不满意,觉得自己此次出手太轻了。对付辛圣起得再狠几分,方凑效。
      她冷冷地反问:“那又怎样?”
      在商言商,商场上这些事从没有对与错,只有利润可言。
      辛圣起过于自满,常年倚仗身份对药材商不但提出诸多无理的要求,还仗势欺人……一直引人争议,只是很多人畏惧他的身份不敢接手。
      她,不过是做个顺水推舟罢了。
      辛九也在商场上打滚了几年,敢情这等事还会少做!居然天真的上门来质问她,而不是想办法补救。
      见她态度如此冷淡,辛九忍不住再问:“你和辛家有何深仇大恨?”

      重生了,即是重头再来。
      只是辛圣起他居心不良,就算再一次,他选择依然不变。被她拒绝后,仍耍弄各种手段,可见其人心术不正。
      而最教她恼恨的一件事,上辈子在辛府所见的那一切一切,那些被他折磨,被他伤害的可怜人……她怎能视而不见呢!
      清算辛圣起,是她重生后誓在必行的事。
      这不仅是为了自己,为了周府,也是为人民除去一害。
      这辈子没有与他结下姻缘,没有牵扯上周家。她不用再顾忌太多,终可大展伸手……这样的情况,她会手软吗!
      轻轻地拂了拂衣袖,周年答:“仇,倒也算不上什么大仇。只是辛侯行为着实令我有些不满。在大正王朝境内,居然还敢动周家的人。光是这点,那两成的利润,我还嫌少呢!若是让父亲知道,不下五成绝不罢手。”
      辛九一窒,原来她早知道茶寮那些杀手是辛圣起派去。
      只是……只是眼见辛氏的本家遭到此事,身为辛家人他能袖手旁观么?!
      他父亲辛焕与上代辛侯是同父异母的兄弟,虽是庶出,但辛侯待父亲极好。
      辛焕这一支早与辛氏本家分家。辛氏本家在会昌,而他家则迁移到世昌,因此分为两支,会昌辛氏与世昌辛氏。
      尤其是到了辛圣起这一代,因他的行为让当家的辛九十分之不耻,两家的交情甚为冷淡。
      世昌辛氏在他的努力下早就自成一家,就算会昌辛氏倒下,与他家的影响也不大。只是辛九无法眼睁睁看着这百年大家族倒下。

      顿了顿,辛九不否认,唯有劝道:“周姑娘应该知道辛圣起无意要姑娘的命,他只是……只是——”
      “只是想要我周家的财产。”
      周年自嘲:“也是。人人都说周家富可敌国呢。只是传说能信几成?!”
      母亲离世前,一再与她提醒,财不可露白,总会有人觊视,让她散去些……只是周家米铺越开越多,随之财富也越积越多。到有人生谣传,已晚矣。
      这……
      铁一般事实,辛九无法反驳,只柔声说:“盼周姑娘手下留情,放过会昌辛家。”
      “这……也得辛家侯爷放过我呀!”
      上辈子发生的一切一切,在其他人记忆里都不存在。而她却是真实经历过,心与身仍留着那时的疼痛。
      教她怎能放过辛圣起?

      辛九握紧双拳,牙一咬搁下狠话:“我不希望与你为敌。”
      周年闻言,将目光定在他身上,静了片刻。“原来你要与我为敌?”她的声音一冷,“那就拭目以待吧,辛九公子。”
      说罢,不再看他,跨步出了草棚,飘然下山。

      辛九看着她决然的背影,心下一震,竟有些茫茫然。只抓紧她搁在一旁忘了拿走的遮阳红伞,怔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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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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