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淡淡如风

3、出行

　　南山君见到他们二位时，微微一愣：雷手提一篮子新鲜带着水汽的紫藕，东行君手提一捆至少有三种颜色的书册子。
　　东行君望着南山君幽幽的眼神说:“走吧，还在等什么吗？”“哦，等一头驴，你们没牵一头驴来吗？”南山君故意向着他们身后看去。“要驴做什么？不是驾云去吗？”雷不解的问。东行君看看自己的手，又看看雷，笑了：唔，是挺像凡间回娘家的......
　　柳直已经得了南山君的信，早早的就在岛上等着迎接他们。元昊被玉帝招上天庭赴宴还未回来，所以，他自己左右一通忙碌，一会想想雷喜欢吃什么？一会又回忆南山君的喜好，最后又给东行君现制了些新茶备好。
　　雷从半空俯瞰先被岛上的风光吸引，正看得目不暇接时看见了柳直：还是旧日的样子，浅青色衣袂在风中翻飞，清瘦身形如竹，眼神清澈、笑容温和......哦，多了些成熟，对，就是多点这个。
　　左盼右顾的柳直再见到故人的一瞬，除了欣喜还多了一丝伤感：少了净明、桃小夭、若璃。虽然，此时的东行君和南山君已经不是凡间的样子了，但雷还是让他念起旧来。于是，对雷也就显得分外亲近。他双手接过东行君递过来的一捆书册子，很意外又带着感动的说：“原来你们竟还记得我的喜好......真好。”
　　雷见满眼的五色玉石与奇花异草争艳，抬眼又是绿荫成伞、如盖般半遮半掩着阳光......心里早就按捺不住了，想要在岛上四处逛逛。
　　东行君怕他乱逛出岔子，就不断安慰他：“一会我们同去，再等下吧。”
　　柳直失笑，说：“让雷去逛逛吧，这会岛上除了些温和的仙禽和游鱼再无其他活物了，海面又平静无波的......”
　　“哎......你这没心肝的。”东行君本想和他一起去，但雷一听柳直说他可以去逛逛，一眨眼就跑得无影无踪了，无奈，只好又坐下来继续喝茶闲聊。
　　雷新奇的摸摸五彩玉石，嗅嗅这花、碰碰那草，这些都是他没见过的，呀，那边还有一树溢着蜜糖味道的黄色果子。他觉得心情豁然开朗了，坐在树枝桠上摘了果子刚要啃，又看到那边一棵树上有白色的鸟对着另一只在翩翩起舞......阳光这样好，满眼的姹紫嫣红，他舒服的想变回小黑蛇暖暖的睡一觉：哎呀，真想就此住在这里。
　　“咦？这里也会有蛇果？”雷无意间看到不远处的溪流边上有一丛草棵结着许多小红果子，被阳光照耀着发出诱人的樱红色光泽。他快步过去，摘了就放进嘴巴里，这可是他心心念了很久的味道。“嗯，味道淡了些，还是凡间山溪边上的好吃。”他嘟囔了一句，又摘了许多扔进嘴巴，聊胜于无嘛。
　　突然，他头脑一晕，身体一阵一阵发紧，周边的草丛树木瞬间变的高大粗壮了起来；很快他就又发觉出了异样，衣袍散在地上，自己变矮、赤身坐在上面，往溪边一照差点哭了：一个也就一两岁的胖娃娃咧咧嘴，露出里面的一颗门齿。
　　他想站起来去找东行君，但腿软、手短，站起来就摇摇摆摆的根本就走不了路，只好双手双腿并用，爬吧。
　　元昊知道柳直有故友来访，所以早早离席返往古迹岛，一接近岛就感到有陌生的仙人之气。他在岛的崖石边站了片刻，忽然想：既然是柳直的故友来了，还是让他们多聊会吧，自己就不在他眼前打扰他了。于是，他走往溪边准备去看看泡在那的五色石玉化的如何了。
　　雷爬得很辛苦，爬了一会就手脚酸软了，哭笑不得的一屁股坐下，回头看了看：唉呀，这才爬了几步远呀？何时能爬到东行君那呀？......咦？有脚步声，是东行君来寻我了吧？
　　雷高兴的朝着脚步声使劲的喊：“呀......咿咿呀呀......？”话都不能说了，这次，他的眼泪是真掉下来了。
　　元昊悠闲地走着，忽然听见前边有小婴孩的咿呀之声，忙加快步子寻了过去：哦？谁把这么小的孩子扔在了溪边？柳直说他的故友都是男的，这男的带孩子也太粗心了吧。不过，就算是仙人和凡人生的孩子，也该是半仙半人吧，可这孩子就是个肉体凡胎呀？他向四处张望了一下，发现这孩子是孤身自己坐在这的。
　　雷见来的这位他并不认识，但他顾不了太多了，努力的朝他伸出胖似藕节的小手，心里念叨：抱抱，抱我去找东行君，快点吧。心里一急，眼泪汩汩而出。
　　元昊弯下身子抱起了他，仔细的端详着。雷被抱起来就舒了一口气，笑了。
　　元昊一看：这孩子长得粉嘟嘟的甚是好看，虽然长而黑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但一见他抱起了他，竟然裂开红艳艳的小嘴笑了，咦，只有一颗牙......元昊越看越喜爱，心想：不管是谁的孩子，还是抱给柳直瞧瞧去，要是没主的，嗯，我就要了。
　　雷一看行走的方向正是东行君他们所在的方向，立刻就放心了，开始睁着乌溜溜的眼睛瞧元昊：他虽然和东行君岁数差不多，但长得比东行君还要英俊，乌发披肩、面色白皙、眉若墨画、杏目璀璨、鼻秀唇红......
　　“哦，小家伙，你的口水！”元昊只好把他反转过来，夹在了腋下。雷的脸红了。
　　柳直先看到元昊夹着个白白胖胖的小人走过来，忙起身迎过来。“雷？”东行君也看到，快步上前。“唔，你这是怎么了？眼睛怎么又变成黑色的了？”伸过手就要抱他。元昊却把小人递给了柳直。柳直本来就对雷有亲近感，一见婴孩模样的他更是喜欢，接过来就抱得紧紧的，还给他圆滚滚的身子幻化出一件嫩绿色的小兜兜。
　　雷仰着圆圆的脑袋，扭着小脖子，咿呀咿呀的对东行君说。东行君看看南山君，南山君侧目瞟着元昊，都是茫然之态。
　　“你呀，一定是采食了溪边的幼颜果，就那么一丛竟然被你发现并食用了。”柳直笑着用手指点了点怀里小人的鼻尖，甚是宠爱。“幼颜果？可是传闻中食一颗减龄一岁之果？”南山君恍然，问道。“是，不过，我在它开花之时放进了隐形果的花粉，所以，雷不仅减龄了还隐藏了他的本身。元昊，你可还能看出他本是一条小黑蛇吗？”元昊摇摇头，看着东行君问：“你能看出来？”“回上仙，小仙也不能看出来，只不过是我见过他幼时的模样而已。唔，他的眼睛变成黑色也是因为被隐藏了吗？那要多久才能恢复？”东行君关切的看着柳直怀里的小人，几次想伸手抱回来，都被南山君用幽幽的眼神制止住了。“是，隐藏了本身就隐藏了一切有异之处，完完全全就是个肉体凡胎了，这本是我给青凤姑娘去凡间办事方便所配制出的果子。雷呀，你一共吃了多少颗？”柳直轻声问着怀里的小人。小人眨着长长的眼捷，闪了闪乌溜溜的眼睛，伸出一只胖胖的小手。“五颗？”又伸出一只。“十颗？”两只小手又翻了一下。“二十？”小人白胖的脸颊红了一下，点了点头，又摇了摇。柳直看不明白了。“唔，他的意思是超过十颗，大约不到二十颗，嗯？”东行君盯着雷说。小人赶紧点了点头。“哦，那我心里有数了。不然，你们在岛上住段时间吧，雷要恢复原来的样子怕是要多些时日了，他吃的确实有些多了。”柳直笑眯眯的看着怀里的小人，又说道：“若你们要是有公事就去忙吧，他现在的模样是一两岁，但脑子也就是五六岁的样子，把他留在岛上，我可以照顾他的。”
　　东行君刚要说话，就被南山君悄悄拉了下衣袖。“柳直呀，那雷还需要服用什么灵丹妙药，或是什么奇花异草吗？我和东行君可以帮忙的。”南山君幽幽的瞥了一眼东行君，意思是：你稍安勿躁。
　　“什么都不用，可能二十日，也可能三十日，时间一长他自然就能恢复了，恢复以后什么也不会改变，不用担心的。”柳直把怀里的小人举起来，又放下。雷咯咯地笑起来。
　　“柳直，你喜欢这小儿？”元昊坐在那喝着茶问。“嗯，喜欢。”柳直和小人一起笑的眉眼不分了，举起、抱住，再举。“我也甚是喜欢......”元昊淡淡的看了一眼东行君，又看了一眼南山君。他在东行君眼睛里看到了关心和焦急，而在南山君眼睛里却看到思索和试探。
　　“这样吧，让雷自己选择一下吧，是留在古迹岛还是回天庭，看他的意愿如何？”南山君已经隐隐觉得元昊有些难缠，只好把雷推出来。“唔，他那小脑袋......”东行君有些担心的看着那个笑成一团的小人，唉，这个没心肝的，怕是一进岛就想留在这了吧。
　　“好，就听雷的。”柳直抱着小人也坐下来，拿起个果子削了一小块递给他。
　　“那元昊上仙也同意吧。”南山君说的小心翼翼。
　　元昊不语。柳直替他回答：“元昊也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