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滩初次风云》猫咪的翅膀

55、三人成虎

　　就在大家都在为阿初担心的时候，荣升荣大少爷突然回到了上海，他一回到上海就在找荣初，陈伯赶紧来通知阿四，让初少爷赶紧回一趟荣公馆。
　　阿次看了看依然把自己关在房中的阿初，这个时候绝对不能让阿初和荣升见面，而且荣升这样突然的回来，太不寻常了，杜旅宁怎么可能会让荣升回来？阿次很清楚荣升已经是杜旅宁要控制阿初的重要棋子。这中间一定有什么阴谋或者是有什么事发生了？如果是和雅淑有关，阿初会承受不住的。
　　“阿四，你陪我回一趟荣公馆，现在不能让荣先生再受刺激。”阿四张大了嘴看着阿次，这怎么可能？荣公馆上上下下都认识荣先生，可杨先生好像只认识荣大少爷吧？
　　“不用惊讶，不是有你吗？你提醒我就是了，这场戏我们必须配合好。”阿次说的很自信，其实自己的心里也在打鼓，荣升毕竟是和阿初一起生活过的大哥。
　　“是，杨先生，哦，不对，是荣先生。”阿四马上改口道。
　　荣升的突然回来，让荣公馆上上下下都很意外，只有陈伯高兴的不得了，大少爷终于回来了，初少爷就不用那么辛苦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大少爷看上去那么不高兴，一回来就急得要见初少爷，陈伯隐隐觉得发生了什么事情。
　　荣升此次回来也是杜旅宁暗中安排的，否则他根本不可能离开重庆，只是荣升不知道而已。杜旅宁希望荣升可以带回荣初，说到底杜旅宁也不希望真的杀了荣初，如果这个人真的能为党国效力，这将是比一个潜伏计划更有价值的收获。这也是为什么杜旅宁迟迟不让雅淑从南京撤回的原因，他不能让和雅淑见到荣升和荣初的碰面。
　　杜旅宁有意让各种有关荣初在上海混的风生水起的消息传到荣升的耳朵里，同时派人假扮了从上海逃难过来的商人，到荣府去求助，就说自己是荣初在上海的生意伙伴，但是因为不想和日本人合作家产都给没收了，无奈之下只好来找大少爷救难。荣升从这人口中得知阿初已经答应和日本人合作，所以才保全了荣、杨两家的产业，同时还介入了□□的生意，这让荣升大为愤怒，虽然他相信阿初不会这么胡涂，可是世事难料，他要亲自去上海看个究竟，不能让阿初误入歧途。
　　一回到荣公馆的荣升就听下人们说初少爷和日本将军小野的关系很好，常常碰面，而且初少爷现在在上海名气可响了，人人都知道他也是青帮大红人，杜月笙连医院都送给了初少爷，现在初少爷很少会回荣公馆，经常住在杜宅。七嘴八舌之中，荣升的信任开始动摇了，虽然他很早之前收到过阿初写给他的信，上面就两个字“信我！”当时荣升很笃定这个阿初还是原来的阿初，只是后来信息越来越少，所谓三人成虎在荣升这里也不例外。他越发着急的要见到阿初。
　　一路上阿四不停的向阿次介绍着荣公馆的情况，他把他能记住的人和房间环境都描述给了阿次，阿次很认真的记着，脑子里一直在琢磨该如何面对荣升？他见过荣升，那时荣华就让他假扮阿初，后来在戏楼又见过一次并聊过天，这个荣升固有的清高自傲让当时的阿次很不习惯，他有些不满为何阿初在荣家只是一个有身份无名分的“家奴”。这次又要扮演阿初面对这个大少爷，身边已经没有荣华做掩护了，阿次长长的叹了口气。
　　“荣先生，还有一件事，当时荣先生不让我告诉您，但是现在我觉得这必须告诉您才行。”阿四自己都觉得自己在绕口令，两个荣先生。
　　“什么事？”阿次有些奇怪，阿初有什么要瞒着他吗？
　　“是这样的，荣公馆有个花匠，叫老王，他其实以前在您父亲的府上工作过，所以他应该是见过小时候的您和荣先生的，只是很奇怪，他一直装着不认识荣先生和您的姐姐，也就是荣四太太，荣先生让我调查他，但是现在我也没查出什么特别的东西出来。”阿四觉得一定要把老王的情况告诉阿次。
　　“知道了，我会小心这个人的，阿四，今天我冒充大哥见荣大少爷的事情暂时不要告诉荣先生。我会找机会自己告诉他的。”
　　“明白，荣先生，您自己一切要小心。”阿四心里也在打鼓，这可是到荣先生从小生活的地方去假扮他啊。
　　阿次说的话阿初都听见了，也知道阿次说的没错，只是他总觉得有个关过不去，所以才将自己关在屋内迟迟不愿出来。跃春来过几次电话，医院里的情况一天比一天好，再过几天孩子们就可以出院了，只是跃春一直没有提灵灵，阿初也没有问。今天好像阿四来过，然后就和阿次出去了，阿初心中清楚任务从来就没有停下来，阿次始终在面对危险，他的确不能再让自己陷在情感漩涡中不能自拔。
　　阿初打开了房门，屋内空荡荡的，如同他的心。环顾四周，沙发和桌上都积了些灰尘，阿初开始收拾打扫起来，他想让阿次回来的时候看见的是干净的屋子和崭新的自己。既然不能逃避，就只能面对。
　　阿四的车直接绕过了花园，停在了公馆的门口，他是故意的，想能少见一个是一个，阿次明白他的心思，笑了笑，“阿四，你这么紧张怎么帮我打掩护啊？”到了荣公馆，阿次刚才的紧张突然就消失了，既来之则安之。
　　“是，荣先生。”阿四有些不好意思了，心下想谁能和您比啊，天塌下来估计都不够当被子盖的主。
　　荣升在二楼书房等着，他看着这个熟悉的地方，想着他和阿初的相处，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他心中真的把阿初当兄弟，可是碍于家族的平衡，他又不得不让阿初成为他的贴身男仆，或许从这点来说他其实也有些心虚，万一阿初真的变了？他真的有立场去教训这个弟弟吗？
　　陈伯远远的就看见了初少爷和阿四，赶紧迎了上来，“这是管家陈伯，对荣先生很好的。”阿四赶紧在阿次的耳边提醒着，阿次点点头，微笑着看着走上前的陈伯。
　　“初少爷，您可算回来了，大少爷在书房等你呢。”
　　“知道了，陈伯，我这就上去，大少爷是一个人回来的吗？”阿次很自然的问着，“是，就一个人回来的，一回来就找您呢，您赶紧上去吧。”陈伯根本不可能想到眼前人不是初少爷。
　　“好。”阿次说着就往二楼走，二楼第二个门是书房，阿四说过，从现在开始就得自己面对荣升了，阿四不能跟在身边了，“阿四，我和大少爷有事要谈，你守在这里别让人来打扰我们。”阿次合理的吩咐道，这样一来他就不用分心对付荣家其他的人了，阿四当然明白，“是，荣先生。”说着就站在了楼梯口，陈伯也认为这很正常，也吩咐了其他下人不要到书房打扰两位少爷。
　　阿次轻轻敲了敲门，他在努力揣摩一个有兄弟感情的“家奴”和大少爷相处的情绪，亲近中带着畏惧，依赖中带着距离，始终存着一份小心翼翼，大哥原来在荣家过的就是这样的日子。
　　“进来。”是荣升的声音，阿次悄悄的深呼吸了一下，推门进去。
　　“大少爷，您回来啦。”阿次故意提高了声音，显得既意外又高兴，但是并没有上前去拥抱，只是这样惊喜的看着大少爷，这正是荣初和荣升之间的距离。
　　“你的声音是怎么回事？”荣升听着觉得阿初说话的声音有些不同，从小一起长大的人毕竟不同，阿次赶紧装着咳嗽两声，微微低下了头，“对不起，大少爷，前几天感冒了，还没完全好。”
　　“哦，原来如此，你先坐下吧。”荣升心里还是疼爱这个弟弟的，仔细看了看“阿初”的脸，的确是瘦了很多，心中也一软，他原本想上来就质问阿初的，现在看到有些倦态的“阿初”于心不忍了，“阿初，一个人要承担这么多的事情，很辛苦吧？听陈伯说你几乎都没时间好好休息，总在外面奔波，这真难为你了。”
　　“大少爷，这是阿初应该做的，让大少爷挂心了，是阿初的不是。”小心翼翼的回答，要带着尊敬。阿次时刻提醒着自己。荣升看着低头坐在那里的“阿初”，一时拿不定主意要不要开口问关于他听到的事情，他害怕是真的，如果是真的，他该如何做？说实话，荣升并没有做好发现事实的准备。
　　“大少爷，您这次回来是？”阿次微微的抬了抬头，主动开口问道。
　　“阿初，我不想瞒你，我这次是为了你回来的，我听说了一些事是和你有关的，但是我想听你亲口告诉我事实。”荣升满怀期待的看着阿初，他认识的阿初一定会告诉他让他满意的事实的。
　　“大少爷，你想问的是什么事？”阿次也是一脸疑问，带着些无辜。这表情真熟悉，就像以前荣升问阿初什么是雷霆计划的时候，就是这个表情。
　　“我听说你和日本人合作，而且入了青帮？”问完荣升有些紧张的看着阿次，听到这个问题，阿次“腾”的从沙发上站起，“谁说的，这是谁在造谣？大少爷您难道不相信我？”阿次一脸的愤怒加些委屈，听到阿初这么回答，荣升长长的舒了口气，他的阿初没有变。
　　“好，我知道你不会和日本人同流合污的，更不会加入□□。”荣升把心放下了，“可是阿初，你总是一个人留在上海不是个办法，听说你已经结束了杨家的生意，你还是和我一起去重庆吧？荣家的生意也不用你守在上海了。”
　　“大少爷，我不能离开上海，”阿次拒绝了，荣升的眉头一皱，“为什么？”
　　窗户外突然传来树枝折断的声音，阿次心中一动，难道有人偷听？会是谁？
　　阿次的沉默让荣升有些不高兴了，“你怎么不回答？”荣升虽然一直认为自己把阿初当弟弟，但总是不自觉的会流露出主人的气势，根深蒂固了。
　　阿次装作有些为难，“大少爷，上海我还有很多事没有做完，暂时不能和您回重庆。”一边说着一边不经意的走到窗户边朝下看了一眼，没人，但是有个花剪丢在了地上，难道是阿四口中的老王刚才在窗户底下？
　　看到阿次回答自己的问题这么没规矩，荣升的火气有些上来了，“阿初，你站好，好好回答我的问题。”家长的威仪。
　　“是，大少爷。”阿次赶紧站好，可心中还在盘算如果真的有人偷听，不管是日本特务还是军统，都让他面对荣升增加了难度。该怎么样不让荣升起疑，又不能让特务们听出破绽？阿次紧张的手心出汗了。
　　“你说你还有什么事？是不是和阿次有关？你知不知道和小姐因为等不到你，已经一个人回新加坡了？我给你写信你也没回音，难道你真的变了？！”荣升又开始动摇了。
　　荣升怎么会提到我？难道他知道我没有死？雅淑回新加坡了？怎么可能？大哥说过雅淑没有亲人了。这是怎么回事？而且荣升口中的信大哥一定没有收到过，如果他知道雅淑回新加坡的消息，一定就知道雅淑出事了，那大哥不可能不行动的。会是谁扣下了荣升的信？
　　看到阿次在那里有些呆呆的，不回答他的问话，荣升更生气了，“你在那里发什么呆？你是不是想告诉我你舍不得这里的荣华富贵，还是你真的和日本人勾搭上了？那些人说的都是真的？！”
　　阿次紧张的思索着，该怎么回应这个荣大少爷，外面的人一定还在偷听，阿次更担心这个大少爷问出更多的问题，万一外面的人是日本特务，那长期以来一直努力的潜伏就要失败了。而且荣大少爷如果不离开上海，他也会有危险的，日本人和军统会对他动手的。日本人不会让一个对日本有敌意的人留在他们认为有价值的人身边的，而军统为了潜伏计划必定会铲除这个不确定因素的，该怎么样让他立即回重庆呢？
　　若是在重庆的杜旅宁知道来见荣升的是阿次，他宁愿抽自己两个嘴巴也不会安排这次见面的。
　　楼下的阿四都听到了荣大少爷的声音，心想坏了，杨先生怎么应付的？怎么让这个大少爷发这么大的脾气。楼上传来了一声阿四曾经听到过的命令：“你给我跪下！”荣大少爷又使出他的杀手锏了！阿四感觉事情不妙，这杨先生除了给他大哥跪过一次，何时给别人跪过？果然，他听到杨先生也很大声的拒绝道：“为什么要我跪？我做错了什么？”阿次决定了，他打算釜底抽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