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1、第 44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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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回
侯子林早就不知道飘到哪片江底去了，展副官自然也没有什么通匪的证据能被霍霆找到。
但找不到和没有，虽然结果是一样，但含义却有微妙的不同，‘找不到’是从杨长官口中说出的，那霍霆也就不能百分之百地向长官保证展副官没有问题。
霍霆虽贪婪一时但绝对不蠢，如果此时他还和杨慕次作对，坚称展翔并无问题，那就是暗示长官有问题，而且他必须给出一个侯子林监视和失踪的交代。
模棱两可，是目前最好的解决方案，也是他霍霆向杨氏兄弟卖好的机会。
展翔既然现在坚持是三儿约自己前去的，但他到了那三儿已经死了，而他也被人袭击打昏了，后面的事他完全不清楚，那么就可以推给某些组织了。
也许是三儿掌握了某些情报，有人杀人灭口，展副官或许只是运气好，被人给救了，至于侯子林也很可能是被灭口了。
这份报告霍霆都觉得太理所当然，而且隐隐地透着自己很没胆色，但在他一晚上抽掉一包烟之后，所谓忠诚和胆色暂时被抛在了脑后。
局势摆在那，两种结果，继续追查有可能挖出大鱼，当然更有可能的是被灭口。
陈子峰焦灼不安，上面不断催问杨慕次的真实身份，可他虽然很早就知道有个身份极其特殊神秘的人物潜伏在军统，可他没有证据。
世上没有后悔药，若不是当初自己为了保命和邀功，主动交代出上海站有GD潜伏，而且潜伏得极深，他也不会给自己惹出这样一个大麻烦。
挖不出潜伏的GD，被抛弃的就是他陈子峰！
豫东战役终于打响了，区寿年兵团遭遇了粟裕率领的部队，连连失利。
中原腹地大战前景堪忧，从上到下都紧张忙乱中，又有谁会顾得上个把人的伤亡和失踪？
杨慕次简短地往上汇报了下属遭遇暗算冷枪，正在严查中，同时因副官只是受了伤，休养一段时日便可归队，随行副官一职就暂时不劳毛长官挂心了，也免得寒了下属的心。
展翔住院期间，四哥来探望过一次，也没太多的嘘寒问暖，他给展翔带来了一份当初的货物清单，然后告诉展翔他四哥确实倒卖了一批军用物资，而且最后卖给谁他管不了，他只管和连云港那里的买家联系，走江湖趟□□的，哪有做生意是规矩的？
这生意是龙帮和青帮一起做的，老板也有份，因为杜老板要求的，杨氏银行和龙帮现在都不能得罪青帮，再加上有钱赚，别人能做他们为什么不能做？他们做这些也不过是赚了些差价，总好过那些直接能断了百姓活路的黑心买卖吧？你展翔要是看不惯，没关系，你大可以去告发你四哥，兄弟们也不会怪你，可兄弟也就做到这个份了，从此就桥归桥路归路，但你别牵扯上你长官，你长官和我们不一样，莫说有什么风吹草动，就算是什么都没有，都有许多人惦记着猜忌他，这点你小子应该比四哥我更清楚。你以为你查的神不知鬼不觉？你也不想想那个码头是谁的？你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人捅到了杜老板那里，要不是老板周旋着，龙帮和青帮斗起来你展翔能捞到好处？你这一下子得罪了两帮的兄弟，没有你长官护着，你还能躺在这？平时瞧你挺聪明一人，怎么会这么糊涂？自己好好想想吧，你究竟为了什么要这么寒了兄弟们和你长官的心？值当吗？
龙哥进过局子了，事情原本都已经了了，可不知你又想折腾什么？其实你心里比我们都清楚，让你做这事的人究竟安的是什么心？展翔，做人义字为先，你想想你这算是办了什么事？
龙帮的四哥一直就不是个能言善辩的主，这次大概也真是被展翔给惹恼了，小兔崽子平时一口一个四哥叫的勤快，谁曾想背后差点就捅出这么大一个漏子！你有这点机灵和能耐做点什么不好，偏偏要去怀疑杨先生，这不是活腻歪了吗？
那晚本是做好准备替展翔收尸的，虽然心里很不忍，但事得分轻重，再不忍也不能误事，都想好了以后每年多给这个小兄弟烧些纸钱……结果杨先生还是手下留情了，这个情可不是那么容易留的。
别的不说，单就夏院长那头就是大麻烦，杨先生的身份是最重要的，任何一点隐患都必须要除干净，即使可能是错杀。
四哥一番话说完后，看着沉默坐在床头的展翔，还有肩膀上厚厚的绷带，小孩一脸的颓丧和无措，又有些心软，伸出厚实的手掌想拍拍他的肩膀，有伤、停顿了下改揉了揉小孩的头顶。
展翔抬起头，红着眼眶瞅着四哥，他委屈，可又觉得愧疚，他是军人服从上峰没错啊，他想查出真相也没错啊，可为什么现在越来越觉得自己是做了件亲者痛仇者快的蠢事呢？
霍霆来找他询问情况时，他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只字未提高玉其曾经在追查的案子，还有当铺里和夏院长见面的人，他只说了三儿找他说是有重要情报，但还没等到见面三儿就死了。
死无对证。
有人故意将他的配枪留在了命案现场，可以解释为设局陷害栽赃，但同样也可以帮他摆脱嫌疑，就看他展翔自己怎么选了。
是因为抢功劳黑吃黑还是纯粹被无辜牵扯进去？都是人上下嘴皮子的事，他展翔的嘴皮子、霍霆的嘴皮子还有长官的定夺。
清醒过来的展翔已经不能只想着究竟是谁要杀他了，他面临了更实际的问题，他要怎么解决自己的麻烦？！莫名其妙的他就成了最有嫌疑的人。
展翔年轻冲动会做冲动的事，但他真的不蠢，也不会一根筋地去尽忠，他也怕死，尤其是怕被冤枉死，所以在他还纠结矛盾的时候，可能是理智下意识地让他选择了缄口，对霍霆有选择的保密。
这不能说展翔自私胆小了，他是个正常人。
可现在他更加没着没落了，他得罪了长官，也没投往霍霆那一边，接下来南京方面还会信任他吗？
长官从那天后就没出现过，就连给他做手术的长官大哥也没有出现过，本来他可以三天两头往长官家跑蹭吃蹭喝，现在陌路了。
四哥见不得人哭，小孩这次也是死里逃生了，叹了口气又撸了撸小孩头顶微乱的毛，“你的长官没不要你，他拒绝了换副官的要求，位置还给你留着呢。”
展翔眼眶更加红了，眨巴眨巴眼，皱着鼻子忍着委屈的眼泪，默默地看着可亲的四哥。
“傻小子，这个世道还分什么黑白啊，别的不说，你觉得杜老板是好人还是坏人？”四哥也不用小孩回答，自己就接上了，“青帮做什么买卖的？能是好人吗？可抗日那会，杜老板比许多当官的掌权的都更卖力更尽心，退一万步讲，如果你四哥真把这些东西卖给那边了，你四哥就该吃枪子？那边的人难道不是中国老百姓，流的血和我们不一样？好好想想吧，这世道得给自己留退路，凡事都留三分。”
身为长官的杨慕次倒是真没刻意地去冷落这个‘吃里扒外’的副官，当然如果他空着也不会去医院探望，冷着他，心理压力常会让人自我怀疑。
霍霆是个麻烦，这是个比高玉其更加圆滑能忍的人，他不在乎名声，更没有什么所谓的原则，一旦被这种人缠上了，有如跗骨之蛆。
展翔心思简单，杨慕次目前是有把握控制住他，可霍霆……这人就算是用钱砸，也不能贸然砸，尤其是在还没有明确此人的目的之前。
霍霆若是知道杨慕次有这想法，估计早就上门求砸了……
因为这件事，已经许久没有聚在一起的三人在杨公馆的书房里吵得不可开交。
夏跃春未到之时，是阿初指着阿次的鼻子，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展翔醒了，人心叵测，你杨慕次哪里来的自信就能控制住人心？！
展翔不仅是南京方面的人更是杜旅宁带出来的，你又怎么知道他不会和杜旅宁一样一根筋？这么多年了，好不容易战战兢兢走到今天，你居然给我说什么下不去手？你早干什么去了？当年你在天台上可没见你手软？！
阿次乖乖地听训，等大哥一段咆哮结束后，就轻声回了一句嘴，“若没人给他手术，他也会死。”
“……”阿初一时无言以对，沉默片刻后忍不住再次喷发怒火，“你为什么要把他扔我面前？！”
“别人我不放心，”阿次不闪不避大哥不小心喷出的几点口水，“另外我需要他欠杨家的情……”
“呵呵，情？有用吗？”阿初冷冷一笑，“这年头谁还在乎这些？”
“我在乎，大哥也在乎，”阿次听到楼梯上已传来了跃春的脚步声，微微皱了皱眉，又来一个教训他的人，“大哥，有时候我也想保留些什么，那晚扣下扳机比不扣简单许多，只是……”
作者有话说第441章 第 44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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