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滩初次风云》猫咪的翅膀

442、第 442 章

　　第二回
　　门‘砰’的一声被重重推开，一脸严肃的夏跃春撞了进来，“只是什么？杨慕次同志，你知道你这次犯了多大的错误吗？战场纪律都被你抛到脑后了？你以为你是谁？仅仅是杨慕次个人？你难道忘记了为了隐藏保护你的身份，我们做出了多少牺牲？现在就因为你个人的私情，就可能将我们所有人这些年的努力毁之一旦！这次你必须做出深刻检查，并尽快将隐患消除，雪狼同志已因此受到了严厉的批评，而你的行为组织上也会做出严肃的处罚，我们的纪律是不容……”
　　“你先闭嘴！”阿初不满地瞪着上来就场面话一大篇的跃春，“这是杨公馆，不是你什么组织据点！”
　　“阿初，我这也是为阿次担心，”跃春的嘴角明显燎起了一个大水泡，“这不是儿戏，也不是你护得了的，阿次这回的行为确实是越界了……”
　　“那又如何？你们既然这么担心，现在就可以派人去仁济医院做掉他……”
　　“大哥，跃春，你们能先听听我的想法吗？”阿次揉了揉额角，略无语地看着多年未改见面就会因为他掐架的两位，“这次行为我虽然有私心，但也不是没有仔细考虑过，我是在发现霍霆也派人跟踪展翔后才有了这想法，相对于展翔而言，霍霆要高段狡猾多了。”
　　“怎么？霍霆盯上你了？”阿初和跃春同时熄火，齐声震惊道。
　　阿次摇了摇头，“目前还不确定，他刚到这里脚跟尚未站稳，不会直接和我冲突，他派人跟踪展翔，可能是针对展翔，也可能是想通过展翔刺探我，但不论是何种目的，展翔就从某种意义上成了挡箭牌。”
　　“什么意思？”
　　“跃春，展翔跟我时间最久，他对杨家也很熟悉，他不会单纯到认为杨家只做合法的生意，如果他要是有这想法，早就会向上面汇报了，而他这次突然开始调查，我想应该是他接到了什么人的指令……”
　　“你是说南京？”阿初疑惑地看着弟弟，“他被启动了？”
　　“嗯，应该是，高玉其和刘大路先后被杀，而且是被人预谋杀害的这点太明显了，想来杜月笙没觉得做掉小人物需要费心费力，可我偏偏又草草了案还推给了警##察局，展翔大概是觉得我挟私报复，有些颠覆了以往对我的看法，加上他也知道高玉其曾经受命暗中调查过我，几下一凑，他不起疑心是很难说得通的。如果我没猜错，展翔一开始的目的是想查清楚高玉其的死究竟和我有没有关系，只是没想到他会联系到了跃春，我想可能是那些药##品实在太过敏感了，让他下意识地会去联想到和药##品有关的人或事，而跃春和他的春和医院，就在我们身边……”
　　“等等，说重点。”阿初惦记着方才阿次说的那个霍霆，“留下他能帮你迷惑霍霆？”
　　“对，”阿次笃定地点了点头，“展翔如果死了，他的身份可不是一个普通的特务，他是我的贴身副官，从上到下势必要彻查，尤其是要查展翔在死之前是否掌握了某些机密而后透露过？这就会引来南京方面的关注，他的死我压不住，接下来就是南京派专员下来专案调查，或者就是直接让霍霆接手，他是毛万里的心腹，只要让他嗅到一点药#品的气味，他立即就可请毛万里让连云港和山东方面的人介入调查，这也是我为什么明知道展翔还没找到真凭实据时就制定计划铲除隐患的原因，可我发现霍霆只是派人跟踪了展翔甚至都没有派人去监视三胖，我就知道霍霆很圆滑，他暂时不想让我查觉他在搞小动作，烟鬼三这样的人口风不严紧，他不做没把握的事。”
　　“可他为什么会去盯展翔？”跃春听着听着心中的火气也下去了，忍不住追问道。
　　阿次略心塞地笑了笑，“展翔都能看出刘大路并不是死在谋财害命上，他霍霆又怎么会看不出？怪就怪青帮这次活干的太粗糙了，不动脑子！”
　　“现在这个局势，霍霆如果想求财，那我为什么一定把他逼到升官的路上？”阿次瞧了瞧认真听他分析的两人，忽然自嘲似扯了扯嘴角，“展翔不是要真相吗？那我就让他也成为他人想要追查的真相，他不蠢，应该知道自保远比弄清一个高玉其的死来得重要。跃春，检查我会写，但战场上瞬息万变，在前线的人若不能审时度势，纪律只能是镣铐，带着镣铐战斗伤亡只会更加惨重。”
　　话音落，书房里诡异的静默。
　　这不是阿次会说出的话！
　　跃春是惊愕，而阿初则是心疼。
　　他的弟弟终于也有承受不住的时候，人性的选择下逼出了他内心深处的委屈和愤懑。
　　无人知晓阿次的心态是什么时候起了变化，或许是大局将定的某种失重感，亦或许是家人即将再次远离他的生活的茫然，终于在这个时间借着这个点小小地爆发了一下，人性反攻了下信仰，就短短一瞬，却已足以让阿初欣慰、跃春心忧。
　　“阿次，虽然我相信你的判断，但我们依旧在冒险，”跃春伸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理智冷静道：“我们不能有任何的侥幸，万一展翔不放弃追查呢？”
　　“三儿有个结拜兄弟，也是个瘾君子，我在他那里放了点东西，一旦有情况，霍霆会找到这些东西，展翔谋杀三儿就是为了毁灭他泄密的证据。”阿次平静地看着跃春，跃春却没来由地从心底里冒出了丝丝寒意。
　　“杨慕次同志，你早就想好了，是吗？”
　　“是，跃春同志，”阿次和跃春之间严肃的称呼让一旁的阿初默默地吞下了声音安静地看着他俩，“我权衡过利弊，虽然这样冒险但是值得。”
　　“可你为什么不在此之前向上汇报？”跃春焦灼地瞪着阿次，“你这是在质疑谁？我还是组织？”
　　“跃春同志，你了解展翔吗？像了解我一样了解他吗？”阿次眼底有股情绪在波动，“我并未质疑过你，但对于你们而言展翔就是一个名字、一个可能带来危险的敌人，可在此之前他是一个流亡到重庆家境尚算殷实的青年学生，他的父母兄弟为了逃避战火远渡南洋，而他选择了独自留下，入伍参军，如果不是因为先天的平衡性不好，他当年选择的是空军，他也会和那些用自己的身躯去捍卫这个国家领空的上千空军将士一样，生命的符号可能永远停止在二十一岁，成为冰冷纪念碑上的两个字，他跟着杜旅宁数次潜伏到日军敌占区，那个时候他和我们的宗旨有什么不同？他们想要的也是一个没有战火能够和平度日的家园，抗战胜利后，所有人都期望着这个国家能够重生，他展翔也一样，依旧热情、单纯甚至有些盲目，他的手上并没有沾上我们同志的鲜血，起码目前没有，跃春，难道我们到了最后真的要成为只以敌我来判断一个人的地步吗？我们的手上都不干净，为了斗争需要，再添上一个展翔的血也没什么，但是我们为之献身的信仰和事业究竟是什么？我们要的是一个全新的自由的平等的国家还是一个冰冷的制度的机器？跃春，你听我说完……我从不否认这次行动我存有私心，我的不忍是可笑的软弱的，但是跃春，我最近常在想，当我们胜利后，我们会如何评判那些同样牺牲在抗日前线的国民党将士们？敌人？英雄？我上次去南京，很想找到一个人的墓，我想去祭奠他，他叫郁澜，中统精英，和我是同期的训练生，南京沦陷时他以身殉城了，他原本是有机会一起撤离的，但他没有走，留了下来，他想南京若是沦陷了，他就潜伏下来伺机搜集情报刺杀汉奸，可他并没有活到那个时候，他与守城的将士们一起被坍塌的城墙活埋了。跃春，对于你而言，郁澜就是一个名字，他就是一个中统特务，就像我杨慕次一样，在很多人眼中就是一个冷血的军统老牌特务，可在你这，杨慕次是个鲜活的复杂的人。跃春，展翔他们应该也有资格看到新中国的成立，不是吗？”
　　书房彻底安静了，这是个无法辩驳出结果的话题，分不出对错，可后面联系的都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
　　“阿次，你不该冒险……”沉默良久，跃春无奈地叹了口气，“许多事我们……”
　　“跃春，我不杀展翔还有另外一个原因，”阿次忽然严肃了起来，“我怀疑展翔和霍霆的背后还有人，不是南京，而是就在我们身边？”
　　阿初和跃春猛地一惊，都瞪着阿次，“谁？你是说有内奸？”
　　阿次缓缓摇了摇头，斟酌道：“不好说，我曾经接到过一个示警电话，用的是密电码的方式，提醒我小心陈子峰，他威胁烟鬼三，而刘大路死之前他和陈子峰见过面……”
　　“等等，这个陈子峰是什么人？还有打电话的是什么人？什么时候的事？”阿初拧紧了眉头盯着阿次，阿次微带困惑地摇头道：
　　“打电话的人从头到尾都没有出声，无法判断。陈子峰是站里侦听科科长，光复后从南京调任过来的，这人往日很安静，但自从高玉其死后，他似乎突然就活跃了起来，所以我留下展翔，不仅是迷惑霍霆，另有一个目的就是试探一下这个陈子峰，想看看他接下来还会做什么？”
　　“这么重要的事，为什么现在才汇报？”跃春焦急之下语气变重了。
　　阿次平静地看了跃春一眼，“我和晓江的一致意见，目前的情况下越少人知道越安全。”
　　“……”跃春突然无语，是啊，他有什么立场来指责？难道阿次汇报后，他能给予足够的支持吗？
　　站在一旁的阿初却难得地沉默着，会不会是安然？要不要告诉阿次，安然离开香港了？她在追查内奸？
　　说还是不说……

作者有话说

　　收藏一下真的很难麽？嘤嘤嘤......